第一百三十九章 外乡女人
路彦深匆匆聊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他最后不可思议回复我：
“你没开玩笑吧。”
是，这么说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可是宋奶奶推开我时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她挣扎着不让我靠近，费尽力气不许我再往她的生活里踏入一丝一毫。
我甚至睡不着，闭上眼都是对方扭曲的五官，小蛋却同我哀求：“带我走吧，姐姐。”
我恍惚想起那天猪肉摊的大姐，乡下人多嘴杂，明天正巧又是赶集的日子，我说不定可以问出什么消息。
说做就做，第二天我拉着蒋时川借口买菜，其他人习惯我俩总是一块走，便没多嘴问。
三轮车在小路上颠簸，地上碎石头太多，风又大，我后悔没戴口罩出门，莫名有种赴死的决心。
这样一路过去，我肯定要变成面瘫，我就这样和风做斗争，蒋时川歪着头看我，表情难以琢磨，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
蒋时川夜里也和路彦深打过电话，对方一直处于忙线中，过半天才接，一见是他，当即骂骂咧咧：
“又是你，你们夫妻俩是不是专门来轮流折磨我的。”
关键词提取，蒋时川立马会意，路彦深刚和宋清渔挂电话呢！
大半夜两个人电话打那么久，蒋时川一股醋劲，都要顺着电话线臭到路彦深，路彦深为了断绝这样的发展，赶忙出声呛他：
“怎么，你俩和好不吵架了？”
路彦深耳朵尖，一下又听见他这头的小猫叫，变得像是父爱泛滥的孤寡男人：“哎呦，你们节目组还有小猫，喵喵喵，小咪，快叫两声我听听。”
小咪才不搭理他，路彦深一出声，小猫连忙闭上嘴。
蒋时川止住他的发神经，正经问他：“宋清渔是不是去找你问家暴的事情。”
路彦深顿住，脑袋开始疼：“又是这个，她家暴你了还是你家暴她了？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
蒋时川脸上没差挂黑线，但奈何有求于对方，他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这边有人家暴家里的小孩和老人，老人家又不肯承认，小孩我们也没法带走。”
“你有什么头绪吗。”
路彦深沉默一刻：“问题出在老人身上，你们没关注过，老人为什么不肯承认吗。”
蒋时川没有拉窗帘，他顺着透明窗子往外看，漆黑的夜，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四处都是黑压压的，路彦深说得对，他不曾想过宋晚棠不愿承认的原因，浅浅想大抵是为血缘。
可是光有血缘纽带有什么用？小蛋一样是她的孙女，她待小蛋不薄，大家有目共睹。
那么破烂的家庭能把小蛋养得圆滚滚的，可她为什么偏偏不肯承认，不肯把小蛋送出来好好生活。
蒋时川捏着眉心，胸腔起伏不说话，路彦深突然提起他们所在的村子：“你们节目组呆的这个村子，之前不是闹过很多拐卖事件吗？”
“蒋时川，你去查查那个老人的个人资料和身份。”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蒋时川叫助手照做，可是对方传来的消息没有一条与宋晚棠有关。
A市里有数百个叫宋晚棠的人，去没有一个恰好有个叫周招娣的孙女，她们不是海归就是家庭主妇，偏偏没有他们身边这个，有着苍老皮肤和不为人知的往事的宋奶奶。
蒋时川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但他暂且未开口。
他还没有保障。
……
蒋时川莫名其妙盯了我一路，一直到目的地他还守着我，目光太热烈，我一时以为自己是欠他钱。
我叫他，蒋时川终于眉眼一动，分神看我，应答我一声，语调上调：“嗯？”
像是刚刚睡醒的猫。
我指地上，叫他下车，蒋时川配合抬腿，安分跟在我身后。
像是个句型挂件。
他嘴不如管丘彻甜，但是自带震慑力，轻易没有人敢来惹我们。
我照着记忆力摸索到之前的肉摊，现在接近晌午，赶集最热闹的时间已经过去，她的生意不如之前火热，正好趁机和她聊上几句。
我左挑右选把这几天要用的食材都买好，老板娘已经眼熟我，和我眉眼弯弯打招呼，她神色自然叫我一声：
“大妹子！你们拍电视呢！”
我也笑笑：“拍综艺。”
她突然从摊子里站出来，凑到我耳边和我低语：“妹子，你们那个电视你演的是反派吗？”
眼看我掰扯不过来，我只好应答她：“是呀，阿姨。”
阿姨却摆摆手，跺脚怒斥：“这咋行，和你一点也不像，你就该当女主角！”
由此可见节目组是怎么剪辑我的镜头的，我无奈点头，和她眨眨眼，努力绕开话题：“是呀阿姨，我和你问个事情可以吗？就是之前那个周一，老来找我麻烦，他是干什么的？”
阿姨神色一变，脸上的愤怒更加明显：“又是他，一天到晚给我们村子抹黑！”
“他找你借钱是不是，你不要给，他都要把我们这边借遍了！”
阿姨激昂着声讨周一，蒋时川乖乖站在不远处看我们，阿姨捕捉到我目光，打趣我一声：“那个是不是男主？哎，我就说，你们就该在一起的！”
我轻轻咳嗽一声，面上微红，我握紧拳头，放在唇下：“阿姨，周一是不是有个妈叫宋晚棠的？”
阿姨显然不想和我提起她，但眼看我一直在问，她招架不住，只好小声和我道：
“我们村子一般都没有姓宋的。”
宋在这里是外姓，村子往往都是一个姓氏的人居住在一起，大家勉强称作亲戚。
阿姨又继续和我道：
“我小时候她就来了，都多少年了哎呦……总之他们家就是不好，姓周的都是王八蛋，天天打人，这个宋晚棠又不会说乡里话，那个时候可漂亮咯。”
她微微眯眼，好像陷入回忆之中：
“那个时候她就不和我们说话，老穿裙子站在她家院子里，家里大人都不许我们去，你这一说，我们确实好多天没见过她了。”
“对了，姓周的，我和你说我姓周的那个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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