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厌恶
厌恶，蒋时川记忆分明，蒋叔叔身边那个卷发女人总用厌恶的眼光看他，莫名的恶意让幼年的他自然害怕周蓉。
在蒋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周蓉用尽浑身的怨气瞪大双眼紧紧看着他。
一直到即将出国读书，他才从佣人的嘴里听说周蓉当年光荣事迹。
一个贴身保姆顶替家母的位置，丑小鸭摇身一变白天鹅，代价是蒋光远驱散家里的佣人，全部换成不知情的眼线。
这样的事情不光彩，他容不得多嘴的下人。
但纸永远都包不住火，那些被蒙蔽的谣言只需轻轻风一吹，消息自然会传进蒋时川耳朵里。
现在的周蓉已经学会很好掩藏情绪，但是从小伴随的厌恶依旧藏不住，就算压在眼底也会从话语中露出来。
蒋时川能感受到身边人手背的温热，让他觉得自己还活在人世间，室内的暖气完全无法温暖他，整个人依旧冰冷。
周蓉还在说话：
“时川，我们都是为你好，以后遇见的人更多也更好，没必要把眼光放在这么小的天地。”
蒋时川不愿和她较量，径直开口：“清渔再怎么样也不会和您一样费尽心思爬上有夫之妇的床。”
周蓉本想继续说教，这句话宛若烟花在她脑袋里绽放，让她思维一片空白，只能惨淡着一张脸张嘴说不出话。
她在那一瞬间变得像一颗干枯的苹果。
果肉很快被岁月蚕食，果皮往里凹陷，一处又一处的皱纹贴在一起，暴露出岁月痕迹。
“清渔的为人我比你们清楚。”
说这句话时蒋时川侧头看我，一向波涛不惊的眼睛此刻含情脉脉，叫我这个演员都为之一动。
蒋光远又是一声咳嗽，打断我们之间的秋波传送，我赶忙回头看他。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举起的手机，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
蒋时川聚精去看，没再说话。
通话人居然是蒋亦洲，看样子已经听了不久，我这算是被迫见爸妈，忍不住脸上一红。
蒋光远这下算是拿捏我们，对着电话呵呵一笑：“你自己和你的好儿子说吧。”
我立着耳朵听，他说：“剩下的事情我后天回来再说。”
这意味着我过两天还要来一趟，重生这一次真是把我练成了老戏骨，我鼓着腮帮子看蒋时川，他眼里有浓浓的乌云。
我没多嘴，我们的过家家游戏蒋光远不想再看，还是好声好气催促我先离开。
周蓉早就上楼去了，看来刚刚那一击对她来说打击不小，我摸了摸耳朵，安心准备出门。
蒋时川没能送我，被蒋光远逮着叫留宿，他一副要往外冲的架势，被我先安抚住。
总得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是我不能在场的。
蒋时川只能妥协，勉强把我送到屋外，路灯下他低着脸，我把我们的影子踩在脚下。
夜太深，风刮过脸，留下一阵强烈又短促的刺痛。
我把脸往衣领里埋，换得半分安宁与温暖。
蒋时川的指尖擦过我耳畔，他低着嗓子说话：
“回去发短信。”
“我会的。”
我握着拳头保证，这瞬间我们像是热恋期的情侣，我又把脸往衣领埋了些，试图隐藏我泛红的双颊。
桂花已经落完，蒋宅外的绿化带种了不少桂花树，空气里隐隐约约有暗香来，迷得我脑袋朦胧，蒋时川的表情在黑夜里看得不太真切，他微扬着嘴角似乎有笑意。
有花往下落，掉在他肩头，蒋时川弯着腰方便我与他对视，这一幕一直深深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我离开后蒋时川恢复冷静应对蒋光远，对方保持着晚上不喝茶的良好作息，把茶水倒掉后坦荡道，怪罪他不懂事。
“我们最近在给你找联姻对象。”
他的手探入头发里，蒋光远本来就没几根头发，现在更是少得可怜，似乎风一吹就要掉光。
蒋时川抿着唇，听他道：“现在这样一闹，门当户对的姑娘都找不到。”
看来是他态度不够坚决，蒋光远竟然还打着他的主意，蒋时川冷声：“叔叔，用不着你费心，我的事情我能做主。”
他大学毕业后就开始自己开公司，借着他爸带来的人脉咬着牙往上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摆脱蒋家。
蒋时川不再多说，迈着步子上楼，既然蒋家不让走，那他将就在这里睡一晚也不是不行。
我回家后给蒋时川发消息，他没同我说发生什么了，只是单纯叫我早睡，我暂且睡不着，索性抱着手机刷刷新闻，一不小心就熬过十二点，第二天我后悔不已，刚上班就收到现在去面试的临时通知，我不敢小牌大耍，当即就逮着管丘彻匆忙出门，连绵的困意就算萦绕我也不敢疏忽。
管丘彻却不急不慢，嘴里还叼着一袋橙子牛奶，我的手指几乎要在屏幕上飞起来，终于得空，看向他时管丘彻还在用脚跺地板打节拍哼歌。
我气得头顶冒烟。
管丘彻敏锐察觉到我情绪，立即吐吐舌头冲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他眯着眼睛嘻嘻哈哈，我的气一下子消散。
我只能耐着性子催促他：“去按电梯，你助理呢？”
他照做，用指腹摩挲下巴同我答：“郑佳音？最近好像忙着找人，再说她只管我国外的事情，现在回国换工作室，应该是要把我丢给你了。”
他倒是清楚自己是个皮球的身份，我扶额叹口气，只觉得头大。
现在出发正巧错开早高/峰，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以称得上充裕，眼看没什么要忙的，我放松的叹口气，电梯过了好久才打开，我猝不及防与里面的蒋韫然对上视线，对方身边还站着一个套皮衣的男人，腿长个高，长相有些刻薄但是扎眼。
我别开眼打算进去，管丘彻却一下走不动步子，他瞪着里面那位。
卢佳伟眼皮一掀，蒋韫然在电梯里喋喋不休说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一肚子无聊在看见管丘彻瞬间有了宣泄的地方。
他笑一声，和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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