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惯于面无表情，又喜欢低眸看手指。
盛非鱼还真没发觉男人那点小不满。
她挽住霍老爷子的手，告诉霍老爷子道：“霍爷爷，他已经在声明书上签字了。以后，我跟盛家没关系了。”
“小鱼丫头别难过，还有很多人爱你，疼你。”霍老爷子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丫头，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霍煜庭轻轻摩挲手指。
是的。
比如，他。
“谢谢霍爷爷。”盛非鱼是真的很感激眼前的慈祥老人。
这么多年了，霍爷爷一直记着那个1岁的小丫头片子，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
哪怕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盛家人已经放弃她了，早就把她忘了，可霍爷爷还是锲而不舍地找她。
十几年如一日地找她。
而如果不是霍爷爷找到她……
她不会知道自己是盛家的女儿。
也就不会有机会认回自己的亲生母亲了。
“是不是该改口叫我爷爷了？我想听你叫我爷爷。”霍老爷子慈祥地看着她。
盛非鱼想了想，乖乖改口叫了：“爷爷。”
反正爷爷跟霍煜庭说要认她当孙女儿，那她可以叫爷爷了。
至于她和霍煜庭的关系……
嗯，那就更该叫爷爷了。
“乖了。”霍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说道：“我有点累了，回房去休息了，你哥待会儿要去办事，你送送你哥。”
霍煜庭心下嗤笑——老爷子故意把‘你哥’两个字咬那么重做什么？
嘁。
谁在乎。
他本来就是她哥哥。
听说她1岁的时候，路都走不稳，还想跟他这个小哥哥回霍家。
他不带她回家，她就哇哇哭。
啧……那么小就知道缠着他了。
难怪现在这么会缠。
若是盛非鱼知道面前这男人在想什么，一定会把他腰肉掐紫——到底谁缠谁！
霍老爷子说走就走，盛非鱼半晌才愣愣地‘噢’了一声。
然后她看向霍煜庭：“现在走？”
“问谁呢？”霍煜庭懒懒抬眸。
“……哥。”
霍煜庭‘嗯’了一声，这才起身，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微微倾身看向她：“待会儿再走，先陪哥哥到花园散散步。”
他想，她心里一定有很多不痛快。
只是她没说而已。
她回老宅，应该是想跟老爷子谈心的。
结果老爷子溜了，把这倾听的机会让给了他。
他要是不把握，那也太不懂事了。
“噢，好。”盛非鱼看着男人凑近又转身大步离开，半晌才答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不过……
哥哥？
盛非鱼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微微有点热。
他明明语气很正经，但她莫名想起他一声声逼她叫‘哥哥’的场景……
叫‘哥’，和‘哥哥’，总觉得完全不一样……
盛非鱼忽然想到霍煜庭说那天在书房的突发事件，又想到霍煜庭把她带回金玉公馆洗澡换衣服的事儿。
再看向前方男人的背影时，她心里就略微有些怀疑了。
这个男人敏锐得很，也洁身自好得很。
最近几天的反应，无一不透着古怪。
难道说……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霍煜庭淡淡侧身，回头看她。
“来了，哥。”盛非鱼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快步走上前，走在了男人身侧。
霍煜庭这才继续往前走着，走了一会儿，他问：“离开盛家，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盛非鱼摇头，“而是替妈妈，替自己觉得不值。”
“说来听听。”霍煜庭放慢了步子。
盛非鱼淡淡一笑：“他对我和妈妈，都是爱着的。但这种爱，份量明显不够重。有时候，宁可他一点都不爱我和妈妈，这样我也不用念一丝一毫的父女之情。”
霍煜庭想到自己的父母，哑然失笑：“要这么说，我父母对我的爱就更轻了。”
“那怎么一样呢？就算他们不爱，也没伤害呀。”盛非鱼想也不想就替霍先生和霍夫人说好话。
他们马上就到京市了，霍煜庭肯定要安排他们跟她见面。
她答应过的。
不过……
他们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想见的儿媳妇，其实一早就见过了吧？
“嗯，这倒也是。所以，你打算放过盛家了？”霍煜庭挑眉。
“当然不是！”盛非鱼神色立刻变冷，“不错，我妈妈的确逃过一劫。但实际上，现在活着的人只是严晚——林菀早就死了！死在了盛家！”
她妈妈这十几年来，看似过得锦衣玉食，可精神状态却不是正常的。
而且当年严曜救下她妈妈之后，她妈妈在医院里也遭了很多罪，一度活不下去。
难道这些罪孽，盛家人能够轻易还清吗？
不是的！
霍煜庭凝视她片刻，别开眼。
他可能，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三观了。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家宝宝怎么想，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他都觉得是对的。
这思想境界，有点危险。
他还是早点退下来为好。
霍煜庭唇角勾了一下，才看着远方，淡淡地说：“所以你还是要整垮盛家。”
“是。”盛非鱼坚定地看着他，“我没被人贩子打死，被大师兄救了，我妈妈也被严先生救了，是我们母女命大，跟盛家人无关。盛家人——不配享受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那是她的外公，她的妈妈，当年赋予盛家的。
甚至于，是这些年来霍家对盛家的提携。
盛家人，不配享受这些。
她也不会留给许凤凝和盛宁娴半毛钱！
只让他们一无所有，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虽然他是你亲生父亲，但他确确实实害了伯母。你为受尽委屈的亲生母亲出气，也没什么不对。”霍煜庭淡淡道。
正如她所说，是她们母女命大。
而不是盛家人做了什么，让她们母女活了下来。
所以，她们母女整垮盛家，无可厚非。
盛非鱼眸色微动，半晌才问道：“哥，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坏倒没有很坏，傻却是有一点的。”霍煜庭说完，笑了起来。
盛非鱼不服气，“我怎么就傻了？”
“我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既能弄垮盛家，又能出了这十几年的心头恶气。”霍煜庭挑眉，“想知道吗？小鱼妹妹。”
小鱼妹妹……
盛非鱼耳根一热，紧接着就盯着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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