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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的全部,它行动的整体,乃是一部自然生动的电影。——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

    秦北在山上呆到了很晚才下山,回到秦宅的时候晚饭时间早就过了。

    秦南忙乱了一天,终于暂时将自己这方亲戚和卢梭的父母安抚了下来,至于卢梭那边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就轮不到她来解决了,不过卢老倒是给了她很大支持,虽然他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因为他率先表示了理解,其他人,尤其是卢梭的家长也不好说什么了,尽管到现在还不知道退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这个消息是由秦北来宣布的,那大家很容易联想到是秦家悔婚,可以想见以南和北在学术界和商界的地位,势必将会在这两个圈子里流行起新的八卦话题。

    若初的名声想不受损是不可能了,如果她肯回来的话,秦南倒是想和她一起想个办法看怎么引导舆论,好好劝劝若初,重新办个婚礼,到现在秦南仍然认定卢梭就是她的女婿,也许是小孩子不知道利害关系胡闹,她相信她可以解决这个事情。

    秦氏养了一群做危机公关的人,若初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秦南的,可是偏偏她连面也不露,现在唯一知道情况的人是秦北,可是秦北自从早上宣布了婚礼取消后,人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更让秦南纳闷的是,晓川也不见了人,按理说,秦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晓川应该站在他们一起的,因为秦北不接电话,秦南又很无助,于是想要拨晓川的电话寻求支持,可好,和秦北一样,秦南这才想起来早上似乎晓川和秦北一起出去的。

    这事怎么会和晓川扯上关系呢?秦南怎么想都想不通。

    终于将袁静淑和若祺弄睡了,所谓老小孩小小孩,这一老一小一样的难对付,袁静淑一直念叨着要找她的大孙女,秦南只好说若初过两天就回来,如果她肯睡觉的话明天就能回来,若祺则是兴奋异常,一个劲说他姐太帅了,把那么多人弄的团团转,这个玩笑比愚人节的强大多了,他上学一定要广泛传播他姐的事迹,秦南恨不得把若祺的嘴给封上,终于,混乱的一天结束,秦南独自坐在黑暗中客厅的沙发上等秦北。

    “吃饭了吗?”玄关传来声响,不一会秦北就进了客厅开灯,秦南懒懒地张口问。

    “呃,你在这,怎么还没休息,不吃了,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秦北不知道秦南在客厅等他,所以见到她的时候还小吃惊了一下,随即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他心虚,在山上呆了一天都没想好怎么和秦南说这件事,后来勉强算是找了个理由,可是一看到秦南,就说不出来了,要是必须得撒谎的话,也等他攒够了勇气再说吧。

    秦北连一个询问的机会都不给秦南,这让秦南憋了一天的疑问和委屈都无处申诉,感情上她有个冲动是拉住秦北,让他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冲着他把自己这一天所受的委屈和经历的煎熬都发泄出来,可是理智又告诉她,秦北也许这一天过得并不会比她好在哪里,看他那么低迷的样子,如果不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也不至于如此,相比之下,自己经历的只是一些小意思吧,想到这,起身去厨房给秦北热饭,她确认秦北肯定是一天没有吃东西,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晚饭阿姨做了好多菜,几乎是给若祺一个人做的。

    秦南端着热好的饭菜回房间的时候,秦北已经躺在床上了,双目紧闭。

    秦南轻轻唤了一声,秦北没有反应。放下托盘走到床边推了推秦北,秦南知道他肯定没睡着,“北,吃点东西再睡吧。”

    秦北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但是眼睛还没睁开,秦南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铁定无法知道什么了,好吧,有什么事那就明天再说吧。

    其实对两个人来说,这注定是无眠之夜,可无眠的又岂止他们两个?估计出了这么有卖点的八卦,那些小报记者也会无眠的,是兴奋的无眠。

    各自躺在床的一边,秦北甚至小心的不去碰秦南,生怕她追问若初的事,他也知道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自己是一定要给妻子一个交代的,这一夜正好可以组织一下语言,看怎样能做到滴水不漏,秦南可不像普通的家庭妇女那么好敷衍呢。

    到清晨的时候,秦北因为实在太累,终于浅浅地睡了一会,不过也是直接被噩梦惊醒,一睁眼,阳光已经直射进来,而同样直射向他的,还有秦南的两道目光。

    秦北知道,这次是打死都躲不过了。

    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微微躲开了秦南的目光,轻咳了两声,“宝贝起这么早啊。”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已经九点了,我在等你。”秦南声音听不出情绪变化,“昨天你干什么去了。”

    “那个,我见到若若了,她很好,她让我转达你不用担心她。”秦北开始避重就轻。

    “她倒是好了,她难道不知道我们替她承受了多少吗,你怎么没把她带回来啊。”秦南皱眉,语气里充满了埋怨。

    “她自己也很自责,觉得没脸回来见你,咱们给她一段时间反省好不好,等想通了,就回来了。”秦北讨好地说。

    “那卢梭呢,他也同意退婚吗?他不是一直想娶咱们家若若吗,他怎么说?”

    “卢梭?”秦北还真忘了这个人了,满脑子都是晓川和若初,忽略了卢梭也是男主角之一,“哦,我没见到他。”只好实话实说。

    秦南叹了口气,“好吧,那若初有没有说为什么不结婚了。”这个才是最关键的。

    “啊,若若说她心理上还没准备好,反正也没到法定年龄,不是有一种病叫‘结婚恐惧症’吗?我估计若若应该是这个症状,南啊,若初本来就是个孩子,她这么嫁出去你也不放心是不是,所以,我们干脆再等等,等若初准备好了,再结婚也不迟是不是,反正也不愁嫁不出去,这个婚礼本来也仓促……”秦北边说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还是第一次发现语言可以苍白到这个地步。

    “哎呀,这个不是早晚的问题,北你,难道你是赞同他们的,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秦南就觉得秦北好像变了一个人,简直是故意在和她绕圈子。

    “反正都这样了,咱们就别管了,行不行,反正若初从小就独立,你不是也一直这样教育她的吗,她自己的婚姻大事,我们交给她自己不好吗?你看你,再操心老了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秦北现在心里焦躁不安,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秦南。

    “北,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秦南突然大声打断了秦北的话,秦北愣住了,这不是他见过的秦南应有的样子。

    “对不起,但是有些事你不知道。”秦南也发觉自己的失态,语气缓和了下来,“若若怀孕了,知道吗?她有了孩子了,如果不结婚,难道让那个孩子和她一样当私生子吗?想当年我生若若是迫不得已,难道让她的孩子也步她的后尘吗?你知道那将是多大的伤害,不管是对若若还是对那个孩子,我们当初在国外,很少有人认识我们,可是现在不一样,要是真的这么生下来,若初要面对多大的压力,对那个孩子也不公平……”

    秦南越说越动情,回想起当年自己带若初的艰难,再联想到若初以后的命运,不由得悲从中来,边说边开始抹眼泪。

    秦北生生地愣在了那里,秦南说的这么多话,他只听到了“若若怀孕了”这几个字,就再也听不下去了,这几个字无疑是晴天霹雳一样地拍到他的神经上,他联想起他动手打晓川的时候,晓川无论如何都不还手,联想到卢梭的出走,联想到若初对他说一定要和晓川在一起时的不可动摇,联想到若初那么长时间一直和晓川住在一起,最后想起了晓川昨天对他说的话,说他可以相信他。

    “shit!”秦北大叫了一声,一股急火直冲脑门,血往上涌,事情一下子明了了,晓川背叛了他,还说什么在他和秦南接受之前,他永远是若初的教父,扯淡,现在孩子都有了,不然若初为什么突然急着要和卢梭结婚,一定是为了掩人耳目,后来也许是良心发现,告诉了卢梭真相,卢梭一气之下悔婚并出走,于是晓川迫不得已站了出来。

    秦北从床上一跃而起,急着去换衣服,秦南怎么喊他也不理。

    现在他终于想通了,生气的同时夹杂着多种负面情绪,他气自己就这么被人给戏弄了,亏他昨天还有点自责自己不应该下手那么重打晓川,现在看那还是轻的,和晓川认识了几十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以前因为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多,晓川落了一个“多情种子”的名声,但是秦北始终觉得那不是真实的,并且毫不怀疑他的人品,可是现在看看他做的事情,将他自己教子的肚子搞大,还要让别人来承担,不仅不是男人,简直不是人,连禽兽都不如。

    秦北甚至想打自己一顿,和这样的人做了几十年的好朋友,还把女儿交给他照顾,脑子简直进水了,他自行了断的心都有了现在。

    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疯狂说成是明智。——布瓦洛

    在秦南的不解和极度诧异中,秦北急匆匆换好衣服就要出门,那架势就像要找人去拼命一样,秦南想要跟着,被秦北执意拒绝,他只说了一句话让秦南放心,连早饭都没有吃,驾着车子几乎是冲出了秦宅。

    一路连闯了三个红灯开到了晓川的住处,电梯也没等,三步并作两步爬到了晓川所在的楼层,也顾不得社会公德和自己的手仍在红肿疼痛,一顿猛砸门,砸的连楼上的人都下来了,也没见晓川开门,这才想起来打晓川的电话,秦北忘记了这个时间晓川应该在杂志社上班。

    电话一接通,“吴晓川你在哪?”单刀直入地问过去。

    晓川那边刚到办公室,接到秦北的电话还在纳闷,“你说我能在哪,上班呗。”

    “你给我等着,别走。”秦北气势汹汹地扔下这么一句就挂了机,然后就一路小跑地下了楼,中途还差点摔倒在楼梯上,一点形象都不顾及了。

    晓川有点摸不到头脑,昨天虽说没有什么结果,但是他心里有底,他知道秦北会接受他和若初,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他相信他是一个懂得爱情和人性,也知道包容的人,虽然这并不容易,但是他一定会运用理性去慢慢理解他们,可是只过了一夜就打这样的电话过来,听口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于是晓川取消了例行的工作会议和上午的行程安排,在办公室里边抽烟边等秦北的到来。

    昨天秦北走了之后,晓川将若初送回了她自己的住处,若初是依依不舍地离开的,但是晓川坚持要送她回去,并答应第二天一下班就过来看她。

    晓川郑重地告诉若初,他们俩的关系要想有进一步的进展,必须要取得她家人的同意和祝福,因为他不能看着若初因为自己众叛亲离,他要给她完满的幸福,而这份完满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所有其他人的理解和爱,他爱她,所以不能让她为他再牺牲更多,他不能容忍她以失去所有为代价换他们俩的所谓幸福,那样的话,他宁可永远地离开。

    尽管他知道这将是一条非常难走的路,但是为了若初,他别无选择,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只要若初能和他一起坚持,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若初曾经提到过,如果得不到所有人的谅解和接受,他们可不可以远走高飞,晓川的坚决反对,还曾一度让若初误以为他不够爱她,还好,她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想到若初,晓川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虽说她给他带来了一个超级大的麻烦,也许他的后半生因为她的出现再也不能平静了,但是这麻烦也让他的生命丰满起来。

    放下手头工作本来是为了专心等待秦北到来的,却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若初,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能随时随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占据他的心,让他的生命偶尔能超脱现实的重压变得充满梦幻般的色彩。

    “咣”的一声,晓川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秦北怒容满面地出现在门口,后面紧跟着自己的秘书还有前台的接待员,“先生您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他是我的好朋友,没有关系,你们先忙去吧,对了把门带上。”晓川知会了一下自己的员工。

    “北,有事吗?”办公室的门刚刚关起来,晓川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边说边冲着秦北指了一下沙发,示意他坐过去。

    秦北面无表情,双手却渐渐紧握成拳,眼里面的怒火直线升腾,点燃起了他的全部身心,他几步冲到晓川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挥出一拳,晓川没有防备,毫无意外的被打倒在了地上,还好地毯较厚。

    “北,你怎么回事,昨天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晓川懵了,如果说昨天挨打是他心甘情愿的,也在意料之中,可是今天的就没道理了,而且这也不像是秦北应有的做法和风度,虽然两个人不止一次地打过架,可是哪怕打的头破血流,也都师出有名,挨打的人也心服口服。

    “道理?和你这种人还有什么道理好讲,就算我秦北瞎了眼睛,交友不慎遇人不淑……”秦北边说又是一拳冲还未站起的晓川挥了过来,晓川这次有了防备,一个翻滚躲过了秦北的攻击,然后迅速起身,他也不是随便被人欺负的,并且秦北的话也引起了他胸中的怒火,什么叫“你这种人”,他晓川什么人难道他还不知道吗?从来都是物以类聚,认识几十年了,突然这样评价他,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所以在秦北的拳头再一次过来的时候,晓川毫不犹豫地反击,两个人扭打到了一起。

    秦北是因为觉得遭到了背叛心绪难平,尤其晓川还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就是最好,越亲近的人对自己的伤害就越大,所以秦北的心情可想而知。而晓川是因为满肚子的委屈,无缘无故被打,并且还遭到了对自己人格的否定,并且这种否定来自秦北,他也是有血性的,最近本来就为很多事郁闷,现在全发泄出来,也不管别的了。

    两个人下手都没有了轻重,再加上长的都比较高大,办公室地方再大也施展不开,于是稀里哗啦,噼里啪啦,茶几、沙发,翻的翻,倒的倒,一时间在外面听来惊天动地。

    最后是秘书叫来了写字楼的保安,门一打开,秘书就将秦北指给了保安,几个人冲上去就把秦北拉开了,这时杂志社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门口,连其他楼层的都过来了,一群人在门口听里面的响动议论纷纷,猜测着晓川从哪里惹到的仇家,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立场,唯恐天下不乱型。

    “放开。”秦北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两个保安的钳制,于是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不大,但是那种威严和气势却是让人不敢逼视。

    “放开他。”这几个字是出自晓川之口,“谢谢你们,但是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我们有责任维持这个大楼的治安,任何人都不可以在这里寻衅滋事,包括您是业主也不行。”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点的保安倒是不卑不亢。

    “我们明白了,对不起,让你们为难,我们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请你们回去可以吗?”晓川虽然看似耐着性子在解释,但是气势和秦北比一点都不差,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这时候裴华不知道从哪里才赶过来,到门口大喊了一声:“都看什么看,还不回去工作,一分钟之内我看到谁还在这里逗留,扣除本月全部奖金。”

    这不亚于河东狮吼的一声咆哮,终于遣散了所有人,保安看了看情况似乎也明白了晓川和秦北的关系,也就说了几句离开了,晓川再次交代秘书不要让人再打扰他们。

    等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的时候,两个人果真没有再动手,不过却是冷冷地对峙。

    “秦北,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是哪种人你现在才知道吗?”也许是打了一架各自的肾上腺素都发泄了出去,理性又重新回归。

    “不错,我现在才知道,所以说我很傻,你也尽可以在背后笑话我,要不是我信任你也不可能把女儿送进你这个虎口。”秦北冷哼一声继续说:“别以为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就一定要向你屈服,你这种做法为我不齿,也不会逼我们就范。”

    晓川这回是真的晕了,如坠云里雾里。

    “等等,秦北你胡说什么,什么生米煮成熟饭,你不会说我和若若吧,你说我不要紧,那可是你自己女儿啊……”还没见过哪个当爹的这么糟蹋自己女儿的名声呢。

    “总之以后请你不要再接近她,这件事我们也不再追究,至于我们,就当从没认识过,如果让我发现你再纠缠若若,我和你没完。”秦北说完理了理头发,转身要出门。

    晓川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秦北,“你不能走,你把话说清楚,我们肯定有误会。”

    秦北回过头对着晓川冷冷一笑:“若初怀孕了,你想说和你没关系是不是?”

    晓川吃了一惊,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表情稍微怔了一下,拉着秦北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来,秦北以为他承认了,极为蔑视地瞥了晓川一眼,还好他没有急着否认,不然他更看不起他。

    “不是。”晓川突然大声回道。

    “好,这么说你承认和你有关系是吧。”

    “不,我是说若初不可能怀孕。”晓川一脸的严肃外加笃定。

    这次倒换秦北吃惊了,正常男人的第一反应是推脱,哪怕真的是被冤枉,为自己洗清楚也无可厚非,眼前这个人可好,他倒不是为自己洗脱,而是在为若初洗脱,这就不止是需要自信了,他就算能保证自己的清白,可是他怎么能这么斩钉截铁地为若初打包票,尤其是若初还曾经和卢梭有过婚约。

    一时间,秦北有点迷惑了。

    应该为犯错误而不是为承认它而脸红。——伏尔泰

    “秦北,你可以不相信我,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正人君子,但是若初是我们的女儿,我无法忍受你这么侮辱她。”晓川边说边整理衬衫的纽扣,还狠狠地瞪了秦北一眼。

    秦北没有说话因为他在想一件事,就是当年,他第一次看到若初的时候,如果若初没有主动叫他“爸爸”的话,如果秦南不打算告诉他若初就是他自己的孩子的话,那么他能否笃定秦南的清白,就像晓川方才做的那样,令他丧气的是,他发现他做不到,甚至可以说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做不到这一点,那么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晓川和若初之间的关系了。

    一直以为他对秦南的爱已经到达了极致,这个世界上不太可能再有任何形式的爱能超越他对秦南的,因为他认为他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现在看,那并不够,在很多考验面前,他不见得能过去,就比如郑芳第二次自杀的时候,他就不理解秦南的做法,还以为她不够爱他。

    爱的程度其实并不是你自己可以想象或者界定的,一般来说需要一些事情去验证,但是很多自诩或者自以为是的爱往往通不过验证,因为在人性面前,在人的私心面前,在人的猜忌和多疑面前,爱是脆弱的,甚至是不堪一击的。

    所以爱情经不起验证,如果你不想看到那美好华丽的爱情背后冷冰冰的触目惊心的真实,就不要想着用各种方法去试探对方对你的爱,因为那样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而今天,秦北是在无意中替若初验证了一下晓川对她的爱,结果,他通过了验证,对秦北来说,重要的已经不再是若初是否怀孕,哪怕若初真的怀孕且怀的不是晓川的孩子,晓川的表现也堪称完美,重要的是他受到了触动,甚至是震惊,他绝望地发现很有可能没有人可以分开晓川和若初,至少,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做不到了,面对这样的一份爱,怎么会有人能拆得开?

    想着凭自己就将这件事扼杀到萌芽中,现在看,他无法做到,那么早晚有一天其他人会知道,包括自己的妻子,到那个时候,她如何能受得了这份打击。

    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安抚早晚会因为这件事受伤的妻子,事实上他现在就开始头疼了,如果可能他真的想带着秦南远走高飞到一个人烟罕至,不通外界信息的地方,让她永远不被伤害。

    看着秦北愣愣地不说话,晓川以为秦北还是不相信他和若初。

    “我告诉你,秦北,要是若初有我的孩子的话,你以为我会让她嫁给别人吗?要真是那样,无论你们怎么反对,我都会让她生下来,并且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人的骚扰,你不是不知道我吴晓川漂了半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那是我这辈子的梦想和奢望,我会不惜一切保护我的孩子和孩子他妈,当然,还是那句话,没有你们的同意和祝福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就是了。”

    秦北看了一眼晓川,这番话还真是,要是若初真的有了晓川的孩子,那他肯定不会同意若初一个人住,他知道他对孩子的渴望,不然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们倾注了那么多的爱,当然也许就不会和若初扯上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唉,事物总是这么复杂一环套一环的,秦北突然感到很无力,很混乱,皱着眉去用手敲自己的头部。

    晓川看到秦北的动作,已经明了他产生了动摇,语气也马上缓和下来。

    “秦北,若初怀孕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说实话在晓川刚刚听到秦北提这件事的时候,一个热血上涌也差点没晕过去,因为他碰都没碰过若初,两个人最多也就是拥抱,连接吻都没有过,秦北来告诉他这件事等于是在告诉他说若初和卢梭已经有了孩子,再理性的男人,猛然听到这种事也要被吓一跳,他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的经验和阅历让他能迅速的恢复理智来进行判断,他在秦北面前替若初和卢梭打包票其实是在赌,而他的筹码就是他的直觉,或者说是因为对两个人的了解而形成的对这件事的判断,而与其说是判断,倒不如说是潜意识里的希望,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

    而只要是赌博,就有赌输的可能性,假定若初真的怀了卢梭的孩子,那么晓川就赌输了,但是如果若初怀了卢梭孩子的话,她绝对不会那么坦然地面对自己,以晓川几十年来对女人的阅历看来,若初是处子这个事实显而易见,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一泓清水,除非若初的生涩是装出来的,但是那样的话,就等于让晓川这个情场老手承认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种先例目前为止还没有过。

    对卢梭晓川倒是不敢那么确定,毕竟年轻人一时冲动倒是可能,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若初一度急着和卢梭结婚,但是真的是那样,卢梭又怎么能同意若初和他退婚?这里面就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了。

    他不懂秦北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不管真相怎么样,他宁可赌输的是他自己,也要去赌一睹,因为他不想若初的形象丝毫受损,所以才对秦北说出那样的话来。

    晓川其实也在下决心,那就是即便若初怀了卢梭的孩子,他也会爱她,如果卢梭肯放弃她的话。

    秦北迟疑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告诉晓川是秦南亲口告诉她的,但是晓川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你不是亲耳听若初承认的是不是?”

    秦北沉默,晓川说到了他的痛处,现在一冷静下来,伤口隐隐作痛的同时思维也变得清晰,秦北开始有点后悔他的鲁莽行事了。

    “秦北,如果你只是听信八卦杂志的报道就来这里找我质问,我对你很失望。”晓川走到办公桌上找烟,找到了之后自顾自地点上,并没有谦让秦北。

    秦北想解释不是,但是没说出口,既然不是亲自听当事人承认的,那么听谁说的还不都是一样,可是他应该相信秦南的啊,妻子是不会骗自己的。

    “当然,我相信你还不会无聊到看八卦报纸,但是这里面有误会也说不定,当然你也是为了若若……”晓川看着秦北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为他找了一个台阶。

    秦北的脸开始发红,今天的做法确实不是他的行事作风,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件事先搞清楚再说。

    “对不起,打扰了,我会将这件事弄清楚还你清白,但是如果让我知道真的是你的话,我也不会再客气。”秦北对着晓川平静地说。

    晓川耸了耸肩,秦北往外走。

    “这件事我劝你不要去问若若,我并不是心虚,只是不想她受伤害……”晓川在秦北的身后提醒道,秦北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迎着前台小姐异样的目光秦北走进了电梯,继续接受大家的注目礼,现在的形象不用找镜子也想象得出,何况电梯间的墙壁光可鉴人,但是他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上了车子,直接开往若初的住处,他相信若初不会向他撒谎,只要一问,一切都可以搞清楚。可是车子停到楼下的时候,秦北却犹豫了,一方面是晓川的话提醒了他,还有就是如果说方才这么直接找晓川是莽撞的,那么现在直接来问女儿不是也一样吗?

    再有,他毕竟是父亲,有些话提出来还是不方便,这种事即使要问,也应该是由当妈的来问,秦北脑海中一个念头忽然闪过,想起晓川的话,掉转车头回了秦宅。

    还好秦南还没有去公司,事实是她也没打算去公司。

    “南,回房间,我有事情问你。”秦北在厨房找到了秦南,急匆匆地对秦南说了一句,就大步回自己的房间,秦南看到秦北衣冠不整,脸上还有伤,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药箱跟了过来。

    “北,这是在哪里弄的。”跟着秦北进了自己的房间,秦南边打开药箱边责怪道,同时拿了一瓶消炎止痛的外用药和棉签就要过来给秦北上药。

    秦北一下子抓住了秦南的手腕,“南,你告诉我,若若怀孕的事你是亲口听她承认的吗?”

    秦南怔了一下,刚要点头,却迟疑了,她在回想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经过,好像若初始终没有正面承认过,秦北观察着秦南的表情,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秦南摇了摇头,秦北如坠谷底。

    “既然她没承认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秦北耐着性子问道,他还是不太舍得责怪秦南的。

    “她那么急着和卢梭结婚,不是因为这个会是什么?再说这种事她又怎么会承认……”因为秦北抓着秦南的手松动了一些,秦南用棉签给秦北上药。

    “啊……”秦北叫了一声,不仅仅是因为秦南碰痛了他的伤处,更因为他觉得今天真的是糗大了,脸瞬间变得通红,秦南皱了皱眉,用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吗?”

    秦北无奈地看着秦南,现在的他恨不得发烧,烧的晕过去才好呢,这样也不用收拾自己弄下的那么一大堆烂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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