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如眉走后,胤禩怕我孤单,便马上跟我搬到馨园去住。白天我就在府里侍弄花草,晚上他回来我们就扶筝下棋。他似乎多了很多闲暇的时间,几乎每天都伴着我。我没问他原因,只是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整日变着花样的哄他开心。我有私心,我期望他可以沉溺于此,期望他可以留在这里陪我永生永世。
可是我又错了,没有永生永世。
一个午后,空中飘着蒙蒙的细雨,我坐在廊下望着紫藤被雨从藤蔓上打落。心里莫名的感伤,不知为何竟落泪了。
绵绵细雨中,胤禩打着油纸伞向我走来。我还未将他看清,他便已紧紧的抱住我,好似怕我跑了一般。过来许久他哽咽着开口,妱妍病故了。刚止住的泪又夺眶而出,我藏在他怀里大声的哭着。雨势渐大,藤蔓上的紫藤纷纷被打落。原来真的没有永生永世,花不可以,人也同样不可以。
五月胤禩随康熙去巡幸塞外,我便搬回了贝勒府。我忽然很思念弘旺和菲儿,既然不能永生永世,子女便是生命的一种延续。
关起府门,终日陪着弘旺菲儿玩闹嬉笑,不论外面是如何的波诡云谲,最起码这府门内的尺寸之地是安宁的。府门外的局势我无能无力,只期望可以给孩子们留一份最后的安宁。
靠在藤椅上,摩挲着手里烫金的帖子,盯着帖子上的字愣愣的发呆。忽然眼前一黑,抬手拽掉他的手:“放开,别闹了。”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他笑着抢走请柬,打开一看嘴角微微一颤,而后随手将请柬放在石桌上,“这事儿你不必操心了,一会儿吩咐崔明嵩拟好礼单,到时候派人送过去就好。”
我抬眼望他,他一脸平和温柔的笑。我拾起请柬,想了想说:“还是我亲自送去吧,瑾宁和我向来处的不错,她头次做额娘我理当亲自向她道贺。”
他看了看我,笑着拉我起身:“好,一切随你,你看着办好了。”他顿了顿,笑着揽着我往前走:“今天难得得空,我陪你散散步。”
侧头看向他,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温和的笑意,可之前我分明在里面看到了如冰的寒光。他似是察觉了,看向我问:“怎么了?”我摇头,他只是笑笑,揽着我走到池边,停下来望着池中的残荷,“四哥膝下单薄,今得此一子,记得把礼备厚些。”
“我知道了。”他回头看我,我则靠向他的肩膀。上次的事他们虽知道是胤禛布的局,却并未有过多的流露依旧同胤禛交好。只是大家都明白,太子失势是早晚的事,他们兄弟反目也是早晚的事情。
风将水面吹起阵阵涟漪,池面上仅存的寥寥数片荷叶也随着风波动。他笑着迎风而立,而我却又紧了紧拥着自己的手。
康熙五十年九月十三,大清入关后第四位皇帝乾隆满月。我同瑶琴客气了两句就去探望瑾宁,说得正高兴便有人通报年琳姗来了。
“八福晋也在?”年琳姗笑着进屋,坐下便给瑾宁赔不是:“本想早些过来给姐姐道喜,刚刚路上遇到八贝勒,所以来迟了。姐姐别介意啊。”我不由得看了年琳姗一眼,她微微一笑解释道:“八贝勒只是问了问我,湖北的粮囤仓储的事。”说着端起盖碗轻吹茶末:“姐姐,你说我都进京这么多年了,湖北那些事情哪里还记得呀。”
瑾宁一听便急问:“可是与前几日万岁爷交办给爷的差事有关?”
年琳姗啜了一口茶,微微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八贝勒只是说江浙一带粮储不足,有的官员借粮填仓。问我可曾听过?琳姗性子疏懒姐姐是知道的,我虽在湖北住了十几年,除了和几个表姐妹走动走动,平日里几乎都是不出门的。更何况这些军国大事,我一个女子更是无从得知。”
年琳姗说完便看向我,我笑着给她赔不是:“他们男人家自是喜欢说那些,开口闭口都是政事。言语间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四嫂海涵。”
年琳随意摆了摆手,笑道:“瞧八福晋说的,我只是觉得听起来匪夷所思,说出来给瑾宁姐姐解解闷罢了。”
瑾宁接话问:“梓歆,此事可当真?”
“似是有些印象。”我说完起身,把藤香手中的礼盒交给瑾宁:“这把银锁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东西不贵重权当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可千万别嫌礼薄啊。”
瑾宁接过锦盒,握在手中说:“怎么会呢?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说着取出银锁给弘历带上,年琳姗凑过来看了一眼,笑道:“这孩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福相。姐姐真是好福气。”我看了年琳姗一眼,便笑着告辞了。
出了屋藤香便说:“格格,这年侧福晋倒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只怕侧福晋少不了吃她的亏”
我冷声打断她的话:“以后少在我面前提政事!”
“格格,奴婢知错了。”藤香说着低下头:“奴婢也只是听书房的丫头说的,随口”
“好了,别解释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下次他若再有什么话叫他直接对我说。”
藤香跪下道:“格格,奴婢知错了。可借粮的事儿是十四爷吩咐的,与贝勒爷无关。您要怪就怪奴婢。”
见她一脸着急便伸手拉起她:“行了,过去了就算了。你去前面跟胤禩说一声,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了。”藤香答应着走了,我便一个人在花园闲晃。
月光如练,投映在湖面上整个池塘都被点亮,平静的湖面泛着点点银光宁静惬意。再同前院热闹的气氛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夹杂着丝丝凉意的秋风拍打在脸上,思绪也越来越清醒。望着不远处的几个身影,皎洁的月色下一切清楚的无处藏匿。风停了,话说完了,人也都走了,惟留几道水纹随波而荡。
出了雍王府的大门,我没回贝勒府而是去了十三阿哥府。管家一路将我引到书房,稍坐片刻胤祥便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进屋,一见我他就满脸歉意的说:“本该请你到正堂坐的,可我走动还是不有些方便,就偷了个懒。你可千万别和我计较啊。”
起身看着他被太监一点点搀扶进屋安置在榻上,眼眶不由得酸涩慌忙的背过身去。当年意气风发的胤祥如今竟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梓歆。”他顿了顿提声问:“好久没见了,近来可好?”
点了点头,回身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说:“我很好。”他一听便笑了,眉眼也都弯了。看得我心头抽搐,攥衣摆的手又紧了紧。
过了片刻他敛了笑:“其实我也很好。”我抬眼看他,他微笑道:“真的,腿疾也好的差不多了。说来说去还真是多亏你送来的补品呢。”
“胤祥,我”
“别说了,我都明白。”他微笑着打断我的话,轻抚右腿:“你隔三差五就派人往府里送些个补品药材,不说我就连绮云都满心感动。梓歆,咱们认识快二十年了,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说开了矫情。”
我只得笑笑,他又道:“你难得来一趟,我新得了一副上好的云子。怎么样陪我对弈一局如何?看看我的棋艺有没有长进。”
握着细腻柔滑的云子,望着棋盘竟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落子。胤祥执子而落:“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恍然一笑,“还望十三阿哥手下留情,别让我太难看了。”说完两人便都笑了。
几番交锋我停了棋抬头看胤祥,不知从何时起他眼里也已满是沉稳坚忍。棋由心生,原来直取急攻的棋路不知何时被忍辱负重所替代,黑如点漆的云子粒粒都浸着坚忍。将手里的云子放入坛中:“败相已现,这局我认输了。”
胤祥疑惑的看我:“如今不过中棋,胜负还远远未定,为何轻易言败?”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下棋要先从认输学起。原来我不懂,一心只想赢,刚刚竟忽然意会到这句话的深意了。”
“什么深意?”
“棋在局外。”我说着起身往外走:“所以,不必在乎盘面上的输赢。”
“梓歆。”我停在门口,胤祥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棋经有云,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而孙子兵法却言,善败者终胜。局外之棋争得更是胜败。”
“棋局之外又岂是只有战场?胜败争战斗来斗去只为定个输赢,这人生不是太可笑了吗?”
胤祥转了头,盯着棋盘说:“弃子争先易,逢危须弃难。”说着转头看向我:“我府里新到了些峨眉茶,此茶虽没什么名气却是清香爽口,你拿回去尝尝吧。”他话意已明,我谢了谢他便走了。
夜已深,风中的秋意益浓,进了院门便看到立在窗边的他。月影朦胧,一切都似梦似幻,他倚窗笑问:“回来了?”
我亦微笑:“回来了。”
进屋之后,他便给我加了一件披风:“入秋了,夜里风凉小心受寒。”我回头问他:“你一直在等我?”
他笑着拾起桌上的书:“我是在看书,顺便等等你罢了。”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笑问:“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府上的贝勒爷竟看起《花间集》来了。你不是常说花间集,局限于男女之情,少有襟抱之怀。辞藻艳丽但词意浅薄,同汉赋的虚夸浮华一样,皆是华而不实,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
他倒还是嘴硬:“我刚刚一直在看鹿虔扆的《临江仙》,也算是《花间集》里难得好词。”说着便摇头晃脑的吟诵:“金锁重门荒苑静,绮窗愁对秋空。翠华一去寂无踪,玉楼歌吹,声断已随风。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藕花相向野塘中,暗伤亡国,清露泣香红。”
笑着瞥他一眼,便绕开他吩咐藤香将茶具送进来。他吟完便问:“这么晚了还要饮茶?”我拉他坐下:“难得你诗兴这么好,当然要和你煮茶论诗了。”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眼里的笑意淡去:“怎么了?有心事?”我只是笑笑,待茶具摆好,便起身净手。回身时他竟将我抱住,在我耳边喃喃的说:“梓歆,你别难过,我们会有孩子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心头泛起酸楚,胡大夫虽始终未明言,我却知道我很难再有孩子了。而胤禩总是避免在我面前谈及孩子的事,一旦提及就会像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句话。
努力克制,待一切恢复平静,便轻拍他的背:“胤禩,我没有难过。好了,快坐过去吧,我煮好茶给你喝。”
打开茶包一看不由得笑了,胤禩看了看问:“这是什么茶,竟未见过?”我笑道:“竹叶青。”
“我只知有酒名竹叶青,可未曾听闻茶中也有竹叶青。你又想蒙我是不是?”我只得笑着改口:“被你看穿了,这是峨眉茶。”
他笑着瞥我一眼,随口问:“这名字也未曾听闻,我只知峨眉山产白芽茶,看样子又不是。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茶?”
我笑着递给他茶杯:“管它什么名字呢,好喝就好。快试试此茶如何?”
他接过茶杯轻品一口,“汤色明快,茶香清远,滋味浓厚。倒真是难得的好茶。”他说着将杯子放下:“老十三的病好些了吗?”
满心诧异的看他,他眼底仍是笑意,我却已乱了方寸。他微笑道:“我担心你出事,便吩咐明禄派人跟着你,并没有别的意思。这些日子一直想抽时间去看看他,你今天去一趟也好。怎么样,他的腿疾好些了吗?”
“你真的关心他吗?你是真的关心他的病?”握杯子的手微微发抖,“我今天在雍王府看到表哥和胤誐了,他们在湖边同一个小太监说话。我看着那个小太监把一封密信交给表哥和胤誐,那封密”
“梓歆!”
“当”的一声,茶杯从手里坠落,落到腿上而后顺着裙摆落到地上。
“有没有烫到?烫到没有?”他着急的拉起我,连忙掸去我身上的茶水,“到底有没有烫到,梓歆你说话啊?”
“没事儿。”他舒了口气,我松开他的手:“胤祥说他的腿好了些了,由下人扶着可以走几步了。”我说着仰头对他说:“我们下了盘棋,下了一半我便认输了。我跟他说,棋在局外,不必在乎棋面上的输赢。”见他眉头微蹙,停下来问:“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他微微摇头,我说:“胤禩,说出来,我想听听你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略一思忖道:“败不是为了求和,而是为了集势。退而集势,势成而发。善败者终胜。”
我不再言语,俯身拾起滚落在地的茶杯,晶莹的琉璃上多了一道小小的裂纹。“都说琉璃易碎,这么高摔下来竟只是多了一道裂纹。”
他从我手里取走茶杯:“再让他们给你寻套好茶具吧。”
“不。”我一把夺过茶杯,稳了稳神儿说:“一套茶具好几只杯子呢,摆在那儿不用这只就是了。不用换茶具了。”
“还放在那里,若是哪天拿错了割破嘴可怎么办?”
“那我让他们拿胶粘一粘,好不好?”我说着攥住他的手:“既然鸾胶可以续弦,我不信这世间没有可以把这琉璃粘好的东西。”
“琉璃剔透,纵是粘好了也还是看的出原来的裂纹。”他说着将茶杯放入茶盘,“若是留下它,用别的杯子时也要变得小心翼翼。”
第二天醒来,桌上摆了两套茶具,一套是新的,一套是昨天的。我吩咐藤香将旧茶具包好收起来。没料到藤香装点完茶具说,旧茶具少了一只杯子问我怎么办。我听完只是苦笑,让她收杯子时再多垫些棉布,当心别把别的杯子也磕碰出裂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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