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紧紧抓住护栏,五指在空心钢管上捏出几个深深的印子,她站在看台上,站在上帝视角的角度,凝神注视场内的动静,毫无发现。
如果是自己下场会不会陷入绝望呢?看着场地内故作潇洒的岑牧,看着台上陷入癫狂的观众,看到身旁沉默不语的弗兰克林,凯瑟琳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悲戚的感觉。
小芥子被夹裹在人群中,不知道该抓住什么,茫然间一手紧紧拽住身前的栏杆,一手抓住云戚的手,紧紧的。
云戚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叹息道:“小芥子,你要相信他,可以创造奇迹!”
“这一回,切你哪里好呢?切你肩膀好不好?”比利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这一次他指明了自己的攻击点位。
忽然间,岑牧眼前闪过一抹黑影,距离他身前不到一米,岑牧下意识做出攻击动作,匕首却是刺了一个空,手臂尚未收回来,只感觉右肩一下刺痛,刺痛之后,是一片麻木和火辣辣的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肩膀外侧流淌下来。
岑牧右肩侧一块巴掌大的皮肉连带着衣服被削下来,血流如注,顿时将他一条衣袖染成血红色。
“不错!不错!能扎中我的影子,你这手速在赏金镇也能排进前五了!”
岑牧放开前面的伤口,紧紧按压肩膀更大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他笑道:“下一击换个地方,伤了手,就更加碰不到你了。”
场地内响起比利怪异的笑声,他说道:“没想到你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有如此胆色,还算是个男人,比某些废物强多了,我决定给你一个痛快!”
其意就是觉得玩弄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人,没有什么乐趣。
比利的“善意”反倒破坏了岑牧的计划,他还没有采集到足够的数据,没有完成对于比利攻击模式的分析和建模,现在比利的速度刚好处于他反应速度的临界点上,用匕首绝对碰不到他,用火倒是可以,但岑牧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则成仁。
失败之后,胜利的机会变得很渺茫,因为只要比利想逃,这里没人拦得住他。
所以,岑牧得暴露一些东西,至少要让这场比赛变得更加有意思。
岑牧放开手,笑道:“别急,战斗才刚刚开始!”
然后,岑牧脱下上衣,露出白皙无暇的上半身,若论肌肤恐怕连女人都忍不住嫉妒,每块肌肉并不过分壮硕,显得结实而匀称,从体型的线条上来看堪称完美,只可惜右肘、腰肋和右肩的伤口破坏了这具完美身躯的完整性。
尤其是右肩的伤口,大块皮肉被削掉后,露出粉红色的肌肉组织,三角肌的一半肌肉纤维被切断,相当于废掉了岑牧一只右手。从这可以看出比利的谨慎和毒辣,他可不管你是什么能力,你用右手持匕首,那就废掉你的右手。
接下来,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岑牧身体上的伤口正在发生一些肉眼可见的变化,人们可以清晰看到伤口处的肌肉在蠕动和生长,慢慢的,流血止住了,又过了片刻,被削平的肌肉组织渐渐坟起来,表面开始生长一层透明的肉膜,接着是皮肤,按照这个趋势,估计再来几分钟,岑牧身上的伤口就会痊愈,完好如初。
这么神奇的能力荒野人如何能见到?!一下让看台上很多能力者艳慕不以,如果他们能具备这个能力,战斗力又会飙升一个档次。
比利也想见识岑牧完整的能力,故而给了他一段修复的时间,等岑牧伤口平复。
比利忍不住叹道:“喔~真是让人嫉妒的能力!难怪你敢下场挑战刀锋之王的尊严!”
然后,比利发出几声桀桀的怪笑声,说道:“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你恢复得快,还是我切得快!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我想看看,如果我把你全身上下削成一副骨架,你能不能恢复如初?”
比利的点子简直让人不寒而栗,而他说完便做。
比利将他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忽然间,眼前闪过无数黑影,围绕在岑牧四周穿梭,让人难辨真伪。
看台上有人惊呼一声:“暗影突袭!”
听到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这可是比利的成名绝技,能够见到的人都死掉了,看台上的观众无一不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个纵横赏金镇周边令人谈虎色变的能力。
而在那人惊呼的刹那,岑牧就中招了。
右肩同一个部位,同样大小的皮肉被削下来,就在刚刚修复的伤口上,飞洒一片血水。
比利并没有爆出暗影突袭的极致攻速,他依然很采用最保守的方式,一削即走,根本不给岑牧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
真是一个又狡猾又狠辣的屠夫!
然后,人们看到一团紊乱在黑影围着岑牧切割,如同一群秃鹫在啄食濒死的猎物,刀切下去,一缕皮肉外翻;刀又切下去,一注血水溅射;刀再切下去,一蓬血肉飞扬……
唰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在刮涮被捆在屠凳上的牲畜。
岑牧一直在用匕首反击,可以每一击都是滞后的,连比利的衣角都摸不到,他像是一个笨拙的勇士,在做本能而又徒劳的挣扎。
看台上的人开始呈现两极分化。
有的人双目赤红,脸上闪烁着惊恐、刺激、兴奋、愉悦,面上红白交替,嘴巴啊啊哦哦已经合不拢了,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语言,陷入了魔怔,其中几个甚至将毛茸茸的手伸进自己的裤裆,同时裆部的衣服以极高频率开始耸动……
而另一些人,有人面无表情,有的别过脸,有人闭上眼睛,还有人无法抑制悲伤,捂住了嘴巴,深深的同情和不忍,太惨了。
转眼间,岑牧遭受不下于几百刀切割,浑身浴血,除了脸,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痛苦如同深海中的浓郁黑水包裹住他,冰冷刺骨,令人绝望。
此刻,痛是其次的,因为神经系统的保护机制会启动,会屏蔽痛感,以至于痛觉并没有达到岑牧曾经遭受的痛苦,最主要的问题是恐惧,恐惧死亡,恐惧会让痛苦加剧,是一种精神上的疼痛感,迫使人崩溃。
是人都会产生恐惧,区别是,弱者会屈从于恐惧,而勇者会战胜恐惧!
“够了!我们认输!停下来!”凯瑟琳最先发出怒吼。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弗兰克林接着发声呵斥:“住手!比利你赢了!”
依然无法阻止陷入疯狂杀戮模式的比利,弗兰克林和凯瑟琳都饶恕他们的对手,然而轮到对面,他们却不干了。
终于,猎物的惨样终于让比利做出本场第一次改变,他觉得施虐差不多够了,可以送他上路了!
比利在酝酿最后一击,他说道:“这一刀,切你的屌!让你明白一点,想要做英雄,想要征服美人,要先看看自己的屌够不够粗!够不够硬!”
这一次,比利准备一刀切掉下边后,再补一刀割喉。
黑影一晃,就在它趋近岑牧身前的一刻,岑牧暴起一声怒吼:“去死吧!人渣!!”
岑牧身前亮起一团橙红色的火球,火球轰然爆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分离开,接着,一条暗红色火龙腾空而起,瞬间吞噬比利的身影,3000度的高温几乎在一瞬间点燃他的身体,毛发和衣服顷刻化为灰烬,火龙持续施虐,在一两秒的时间内,从内到外把他烧熟了,又过了几秒,皮肉被高温烧烬,只剩下一堆发臭的粘稠物和骨头,散落在地上,被附着的火焰继续不断炙烤。
瞬间的突变让看台陷入死一样的沉寂中,听不见呼吸声!
“他杀了老大!干掉他!!”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对面看台暴起一声怒吼。
几十把机枪同时对准场地内的岑牧,咆哮着喷射出愤怒的火舌,而后者就在机枪嘶吼的刹那做出反应,冲往最近的掩体,可惜三阶速度还是有些慢,在突破弹幕的瞬间,几颗子弹射入岑牧体内,飙出几下血线。
而这一方立刻做出反馈,枪炮开火,对着对面阵营扫射。
哒哒哒哒的声音连成一片,人群陷入一阵慌乱,看热闹的人群选择往两侧的门口冲刺,第一反应是离开这个战场,避免遭受不测,人挤人,人推搡人,弱者很快被绊倒在地,一双双脚踩上去,踩出一片哀嚎声和恸哭声,整个地下竞技场乱成一片……
凯瑟琳直接跳下场地,朝岑牧奔去。
弗兰克林浑厚的声音透过音响设备,传递到每个人的耳朵中:“雷斧和独狼的朋友们,只要你们放下武器,采取不抵抗的策略,我们视为一律自己人!我,弗兰克林,以赏金镇创始人的身份发誓,绝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大家共同维护赏金镇的和平!!”
弗兰克林的誓言多少有些用处,战场上混乱的扫射声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能杀,以杀止杀。
而就在这时,赏金镇的人们看到了他们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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