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璧送走林琪琛,回到夏是汝的院子;二人的娘夏六夫人敫氏,正面对面拉着小女儿说话。
他上前道:“小六已经被我劝走了。小妹放心吧。”
夏是汝下巴尖削,这些日子以来瘦弱不少。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了些。她“嗯”的应了一声,在窗边又失神起来。
“娘,小妹这是怎么了?”夏夜璧心焦起来。其它的三个妹妹早就出嫁,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全家人当宝一样捧着。也不知林琪琛怎么惹到小妹了。唉——
六夫人对大儿子摆摆手,“你先出去。我们娘俩要说些贴心话。”
夏夜璧看了二人两眼,应一声下去了。
“汝儿,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林琪琛了?”六夫人慈爱的抚着小女儿的秀发,语气温和以及;但夏是汝还是恍若未觉。
六夫人叹了口气,“喜欢!娘就为你做主!看那小子意思也很明显呢!”
“不!”夏是汝终于出言,却是一个拒绝之语;
“可是你这些日子,不就是想的这些么?七家婚事,有些喜欢在中间,会过得更舒心一些。”
夏是汝眼圈一红道:“娘,我也想过。先头里,是因为一点小事,感觉他骗了我。但那件事内因到底如何,如今想来都不足道了。
我确实有些喜欢林琪琛,只因为他包容我,宠着我,甚至是我有什么要求他都能为我办到!感觉只要有他在身边,我似乎到了另一个家;与在娘身边完全没有分别。但现在想想,与他成亲却是两回事了。”
“你能想到如此深远,终于懂事了!”六夫人将夏是汝搂在怀中,就如夏是汝小时候一般,轻轻哄着她;
夏是汝终于哭了出来,哭声闻之肝肠寸断;六夫人不由也是落泪。
好半晌,夏是汝哭声渐小,抽泣着断断续续道:“他十妙院里的事有好多;林家从宗内回来之后,我去找过他多次,无不是匆匆一面,中间就要隔许多天。听说他还要经常闭关,闭关一回少说也要一两个月;娘!这还是他初登大公子位,刚开始的日子。我想想就不寒而栗;
我问我自己,我真能过那样的日子么?答案竟然是‘不能’!
林琪琛是很好,但是那是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以后真要与他在一起,我要面对的却是多半时间内没有他的日子……我不想过那种日子……所以,我更怕面对他。他的心思我知道,越这样,我越说不出口……”
“娘明白!大公子夫人都是寂寞的,而且要有女人的坚强与毅力;但你天生就没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你只是一个小女人,只想有个贴心的丈夫疼惜着,生活的无忧无虑;其实,这是每个女人最普通也是最高的一种梦想,甚至到后来回望前事,这种要求更会成为一种奢望——
林琪琛是世商兵器之王,大公子尊位,如今又是林家宗子;身份现在七家之中已经无人能及;在任何的一对父母眼里,都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正反两面都要看清;
他身份重要,与所承担的家族责任是相当的。林家上下,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极大;林琪环走后,林家主那一房竟然在他的支撑下越来越壮大,他也从只知遛鸡走狗的少爷,慢慢变成了堪当大任的大公子,这种身份上如此成功的转换,七家这些老辈们哪个不眼红!
他的夫人,必然要与他一同经历风雨,而且注定要过‘寂寞花开无人赏’的日子。你这样的一个小女人是不成的!
孩子,这不是承认失不失败,而是现实!当这样的情况真的发生,你的那些喜欢,能支撑你走过几年?我的汝儿才十七,不是七十啊……”
夏是汝扑在六夫人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六夫人心疼的抱着小女儿,啜泣着道:“孩子,要不——大公子夫人咱不做。二代子弟是最好的了。娘为你找找看?行吗?”
夏是汝抬起珠泪不止的脸庞,一时迷惘起来……
六夫人看了又叹息一声,心下盘算,看来真要将这孩子的婚事早早定下,不能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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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之后,林琪琛听到一则对他来说的惊天噩耗:夏是汝与钱青萸定亲了!
林琪琛一头栽倒在地!
钱灵霞接到消息,连忙带人将小儿子抬回了葛上院;林宸鷟听闻回到院子看了林琪琛,叹道:“又是个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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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琪琛终于见到了夏是汝,只不过可笑的是,竟然是在她定亲之后的第二天。
这是夏是汝的院子,共三进,里面繁花珍树锦秀,真如一个温柔之乡般;中庭相对而立的男女二人如金童玉女,份外赏心悦目;只是之间流动的一种悲绪,让人无法高兴起来。
“为什么?”林琪琛就想问这一句。
夏是汝安静的转身在院中的一处石凳上坐下,她看着林琪琛,有怀念有不舍;
“我发现你并不适合我,即便是我也有些喜欢你。”
林琪琛追上前,死死的盯住这个他第一次喜欢的姑娘,“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夏是汝有些忧伤道:“你是大公子、宗子,有十妙院……一月能在自己院子呆几天?我的喜欢支撑不起那些没有你陪伴的岁月;我也无法承担一个大公子夫人的责任和争斗;说我懦弱也好,胆怯也好,我只想有个人能时时陪伴在我身边,一起幸福而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你不能……”
“这些我都可以调整!都可以努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
“你或许有重来的机会,一个女人……却只有一次机会,也许是我胆小、不够信任你,也许是你没有给我太多信任的余地……,总之,你不行……钱青萸可能也不好,但是同样我对他也不会有太多期望……”
“……你的喜欢竟然连一点的信任也不肯给予我……却可以盲目的接受另一个人……”林琪琛心痛得滴血;
他从来没真正做过丈夫,即便是他有四女在身旁;他承认这些日子对夏是汝关心不足,但他可以学习,就像夏是汝也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妻子是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将他给抹杀了,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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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青萸自小有门娃娃亲,是高家女;只是那位女孩在七岁上就受惊伤了魂,有些傻了。这门亲也就搁置下来。
对与夏是汝结亲,钱青萸态度平平,可与不可都行;他对夏是汝没有恶感,要说感情当然也谈不上;只是认为到了成亲年纪,定的这人还是早就结识的,也算了却一桩任务;
待到钱青萸得到林琪琛去找过夏是汝的消息后,他就不能镇定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他问着眼前的两个亲随;
钱青萸身边有六个长随,都是自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关系最亲不过。六个长随名字是取“顺”字加上:长、乐、如、意、永、久六字;现在这两人就是其中两个,分别是顺长、顺意;
顺长恭敬回道:“是真的。五小姐与琛大公子关系看样子……不……浅……”说到后面,他就越犹豫起来。那毕竟是以后的二少奶奶。
钱青萸站起身慢慢在室内走动;
少顷,他轻拉住一根窗外伸进来的花枝,哂笑一声道:“呵!她事前定有时间考虑,即便之前再如何,既然选择了我,我又何必矫情!?这门亲,可不是我逼她的。只要进门后安安份份,我也不会亏待她就是了。”
他将花枝一松弹回到外面,转头朝着顺长、顺意二人自嘲道:“没想到,有一天你们少爷,竟然将琛大公子的意中人橇了过来……咱们是该庆贺还是该去去晦气?”
两个长随哪敢回言,毕竟这是少爷和未来少奶奶的事;
但钱青萸面色真的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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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琪琛艰难返回家里,倒在床上就病了。这场病来势汹汹,钱灵霞根本没有准备,完全无有招架;葛上院一片忙乱。但是林琪琛的病情却越见沉重,就是史鼎来看过,也是束手无策;只说心病还要心药医。
如今林琪琛的情态,已经能够影响到整个林家的稳定,不能再草率对待。林家上层,一方面对林琪琛病情秘而不发,另一方面,再次从府库中取出不少最好的灵药来,为林琪琛调整元气;
林琪琛昏沉中呓语不断,钱灵霞每每就会被惊醒;她现在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的守在小儿子床边,拉住小儿子的手不住的说话;钱灵霞希望小儿子能听进去,然后睁开眼应她一声就满足了。可是,这些都是妄想。
床上的林琪琛又开始焦躁起来,钱灵霞握住他的手,被他攥得死紧;只听林琪琛急促梦呓:“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一次也不给……为……什么……”
“琛哥儿——”钱灵霞痛哭失声,不禁后悔,当初要是早到夏家将夏是汝定下,就不会有这个后果了。但此时,哪有后悔药可买!只能不断的责备、憎恨自己。
“夫人!”林宸鷟不久赶来,看到妻子如此模样,急忙将她抱到一旁榻上;“小六这样了,你可不能不爱惜自己。少年人情恸,我们都知道。琛哥儿会好的!会的!”
“可是……我后悔……早就去夏家提亲就好了……”钱灵霞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
林宸鷟惨然道:“亲事之议,最终看得是缘分;夏五虽然不错,但是无法成为小六相得益彰的良配。这是现实中的差距,有没有感情,都横在他们两人之间;夏五是想到了这一层,胆怯了,她无法做到与琛哥儿共患难同风雨,这样的亲事不成,也算是好事!只是琛哥用情太深,一时难以拔除,却让人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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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琪琛大病十八天,才苏醒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伏在枕边的钱灵霞。而往日以风姿绰约、大气雍容著称的钱灵霞,此时却是额头细纹浮现,鬓角竟然也出现了银丝……
林琪琛大气也不敢喘,轻轻捏住飘摇的一根,再看看四周,口鼻中一屋子的药味……此情此景,他哪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他双眼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淌了下来,低低唤了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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