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正月的加班加点以及前段时间的培训,那些完成了考核的新近文官和卫所军官已经分别前往占领区的各县,以便协助那些先前出发的官员们来将占领区稳固起来。
只不过,并非所有合格的人员都被分配到各县,有的则是直接安排在了侯府以及孙钰的那个还没有挂上牌子的“浙西巡抚衙门”。除此之外,吕留良也被陈文扣了下来,而扣下来的第一天陈文便亲自带他前往华夏复兴会的内部会议进行旁听,同时也授予了他预备会员的身份。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为了人尽其才,其他人得到了更加广阔的平台,而吕留良则在集会结束后直接得到了研究满清科举考题以及那些公之于众的考卷的任务。
这本就是历史上在两年后他和陆文霦开始做的事情,其借评选时文以宣扬“华夷之分大于君臣之伦”,对士人学子影响极大。而陈文专门让他在华夏复兴会中接受全新的民族主义思想,再以其人评选满清科举考试,为的便是更好的在理论和宣传上来打击满清。
根据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教诲,精神文明建设的同时,陈文自然也没有忘记物质文明方面。
正月里,根据查尔斯那个英国佬的翻译,第一台水利机械水力镗床由几个手艺精湛的老铁匠一锤锤的打造了出来。虽然这还并非是由机械生产的机械,还无处不在的透着手工业的痕迹,但是对于陈文而言却是一个极好的开始,尤其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便可以利用浙西南丰富的水力资源来打磨刚刚铸造出来的火炮的內膛,而非继续使用耗时耗力的人工打磨。
第一台水力镗床出产后,陈文特意在东阳江畔修建了大片的水利工坊,哪怕起初只有一台水力机械,但是地盘总要先占下来。至于他的这种危机感是否来自于后世惊人的房价,那就不得而知了。
水力机械的制造已经被陈文抬上了极其优先的地位,仅次于武备的生产,至于在下次的开战前这些水力机械制造的便利能不能弥补人工的损失,他早已不去考虑了。
永历七年二月之初,几乎全年无休的陈文专门给自己放了个假,为的不是别的,乃是追随他已经近三年的麾下大将吴登科要回乡成亲,而他则需要去参加婚礼,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作为单位领导去代表单位发言兼吃喜酒。
吴登科的老家位于义乌的吴坎头,那里是义乌吴家的老宅所在。吴登科出身贫寒,父母双亡,但是发迹之后却还是回到了老家在其家旧宅的位置修建起了一座大宅子,婚礼和喜宴就在那里举行。
一直以来,吴登科都是陈文麾下地位最高的几个武将之一,水涨船高之下,西南的宣诏使者再来的话他很有可能得到一个爵位,即便是不到那个地步也得有个挂印将军才符合永历朝廷的惯例。
地位越来越高,甚至可以说照这个发展趋势走下去日后必然还会更高。但是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吴登科迎娶的那个女子并非是出身什么大户人家,仅仅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子。不过这个女子却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她的祖父就是当初在大兰山给吴登科开蒙的那位老先生,得知了这个细节后甚至就连陈文都怀疑吴登科这两年那么玩命的读书识字是不是也跟这个姑娘有关。
事实上,众所周知,陈文在正月里曾给麾下的部将、文官和士卒们放过半个月的长假,但是按照传统,这正月里面是不能结婚的,甚至就连腊月都不能定亲。
造成这个传统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正月太岁压头,有抬头红一说,不利儿孙;有正月娶媳妇妨公婆,腊月订婚克婆家的说法;有正月是冥婚的世界,不喜庆也不吉利的问题;民间也有“正月初三老鼠娶亲”以及大年除夕“钟馗嫁妹”的说法。总而言之,正月里是不能结婚的,就像正月里剃头死舅舅一个道理。传统,是不好违背的。
吴登科追随陈文多年,甚至可以说是最早的一个,这个面子陈文是必然会给的,不仅仅在于吴登科如今的身份,更重要的还是二人之间的交情。
同样的道理,与陈文同去的还有不少明军的高级军官,倒是并肩作战两年多的李瑞鑫和尹钺暂时无法前往,因为他们都需要尽快将本镇的防务熟悉起来。不过用他们得到订婚消息时私下对陈文的话说,吴登科这婚结得不值——尹钺认为以吴登科如今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有更好的人选,而李瑞鑫则表示吴登科原本还是那个老先生的弟子,可是一旦成亲了反倒降了一辈,成了孙女婿,实在是划不来。
这两个家伙的笑话说得实在不像话,不过陈文也就是听了一个乐而已。只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孙钰也会来的,可是事到临头反而抽不出时间,因为去年的秋税征集似乎不太顺利。
去年陈文是发过了两笔不小的财,但是以棱堡为主的军事设施的建设、武器的制造、军队的扩编以及工业化的投入却就像流水一般不断透支着浙江明军的库房。秋税事关重大,孙钰不能出席吴登科也没有丝毫的怨言,尤其是陈文代孙钰转送的贺礼乃是易氏亲手绣出来的,更是让吴登科感动不已。
起兵多年,严军法厚赏赐乃是戚家军的传统,陈文自然也继承了下来。历次大战,麾下的士卒们都能分到大量的银钱和田土,吴登科这样的高级军官自然也会水涨船高,一个个现如今都是腰缠万贯的富贵人家,成亲的排场自然也小不了。
………………
义乌吴坎头轰动四里八乡的处州镇总兵官吴登科的婚礼进行的同时,东阳县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士兵也选择在了这一天成亲。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如后世人选择与名人同一天结婚那般,为的不仅仅是沾点喜气儿,还能多一份虚荣。
从军一年有余,张益达终于完成了他曾经许下的愿望——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把祖父母和父母的坟迁到自家的土地上以及娶个媳妇。能够得到这一切,皆是他当初自横店镇逃出去后选择了投军才得到的,否则他恐怕直到今天还只是个奴才而已。
接下来应该是留个后了,对此张益达有着极大的信心和渴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田土和姓氏传承下去。
婚礼还在进行,凑热闹的人群中两个老者看着这一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知道吗,这小子以前是横店镇冯家的家生奴才,后来投了军才重新改回了姓氏。”
“那他可不能忘了侯爷的恩德,否则就真没良心了。”说着,说话老者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低声向正在与之聊天的那个老者说道:“我听说,横店镇的冯家自从被抄家后,那座老宅子就一直在闹鬼,听说是冯老爷冤魂不散呢。”
“得了吧,我儿子在衙门里当差,都说冯老爷根本就没抓住,谁知道他跑哪去了,还闹鬼呢。”
婚礼还在进行之中,很快两个老者就把刚刚说过的话抛诸脑后,毕竟在这大好的日子说这个确实是不太像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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