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大、大人，这、这军令不都是东王下的吗？”听不明白上司的意思，石蛋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人也吓软了半截。
冷静下来仔细推敲，顾迩然明白自己刚刚是过于激动了：洪杨之间的争权夺利，也只有身在局中才能体会，在普通将士心中，天王和东王根本就是一体，何分彼此？军中政令，向来都出自东王手中，只不过暗地里却分出了代表不同派系利益的区别罢了。至于接管水营这样的大事，真正施加影响的是谁，要石蛋详述无异是问道于盲了。
不过，此刻绝对不能放松警惕——不管是谁的意思，自己的兵权被剥夺总是真的，那可是安身立命的基础，根本不固，哪有前途可言？
分析现有的资讯，只有两个可能的结论：第一，自己在洪杨间玩弄平衡的把戏被看穿了，上层对他已经失去信任；第二，一切只是正常的人事调整，在对军队实力派的掌握上，洪杨一直不间断地相互角力，这不过是新瓶旧酒，毫无惊人之处。
按说第一种可能是不存在的，顾迩然整顿改编军队时并无太明显出轨之处，既是得到赖国舅默认的既成事实，又有东王在幕后撑腰——对任何一方而言都是一张双保险的背书。何况从受伤后东王对他的关照看，明显是格外笼络体恤的意味。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第二种了，秦、赖二人不必多说，自然天王麾下的铁杆人物，罗大纲又与东王不甚对路，水营可以说洪系一脉的天下。事实上，光看此前一干将领的做作，和洪秀全舍得的本钱，对此不难获得充分的认知。
自己的加入显然是一个变数，虽然无论洪杨都暂把他当作“自己人”，但毕竟半路出家，比不上那些“根正苗红”的老弟兄可靠。一开始交给自己统带的不过游兵散勇而已，等到后来改编奏效，上头却毫不费力地摘走了成果。
顾迩然两头敷衍的结果，使得无论是天王还是东王，都以为他属于己方阵营。如果他没有受伤当然是形势大好风生水起，但现在却另当别论：“得力干将”不能理事，其掌控的兵力自然会成了对方觊觎的肥肉——以洪杨的精明，又哪会眼睁睁看着权力真空出现而不去填补呢？
仔细推敲，这样的决定，应该不是洪杨任何一人单独作出的——否则，出掌水营的就应该是两派将领中旗帜鲜明者，还轮不到曾天养这面目模糊的老鬼！顾迩然几乎已经可以揣度出上头的心态了——“本部重将顾某负伤无法领军，手下那些兵将绝不能让洪秀全（杨秀清）那个家伙乘机拉走，孤（朕）一定要趁早下手，着人安排……”
任何决定，都不会是孤立存在的，必然要受诸多条件的制约。洪杨纵然有心独吞肥肉，也要考虑对方是否愿意一点腥味不沾——毕竟个中纠葛大家心照不宣，这种寸土必争的赌局可没有人甘心拱手相让啊！
考虑天王对水营的控制力，远在东王之上，而自己的骨干军官也通通都是老营出身，相比较杨秀清明显处于劣势。这样最急于处置新军的，应该就是这位东王殿下了：一旦军中无主将让天王落了口实，重新部署亲信，那么这支花大力气建起的队伍算是彻底跟他无缘了。既然顾迩然不见好转，将领之位不得久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把立场中庸的曾天养推了出来，毕竟曾立昌还在他手下干活，那老头能玩的花样也有限！而天王默认了这个安排，显然是在利益分割上达成了妥协——洪秀全手下精通水战的人手也没几个，否则不会连国舅赖汉英也派上来凑数。在天王看来，秉公中正的曾天养应该也是颇可靠吧？
可以说这场交易，洪杨是“双赢”了——更可笑的是，双方都把“自己人”顾迩然的受伤看作是一大损失，惟恐对方乘机“卡位”，各怀鬼胎的结果是让不偏不倚的曾天养得了好处。要说唯一一个倒霉的，就是顾迩然自己，再一次成了“光杆司令”……
当然表面看来，除了部下“得而复失”外，顾迩然并没有什么损失。但羽翼削弱之外，更大的打击来自对局面失控的挫折感——洪秀全固然没有完全相信过他，在杨秀清看来，自己恐怕也不过是一枚好用的棋子，怎么用就要看达成目的需要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本来是想大小通吃，谁知道阴差阳错洪杨互相忌惮之下，竟不约而同把他当作一枚弃子！失落之情涌上心头，狂怒后是随之而来无力感，暗叹了一口气，顾迩然松开石蛋，挥手让这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属下出去了——想想其实此人也是连带倒霉的一分子呢！顾迩然不直接掌兵，石蛋这个大旗手便什么不是了，所谓“职同监军”，也得有军可监才行——现在，他手下一个兵也没有，实在还不如做回从前的两司马威风……
“大哥，你怎么发这么大火？”端着参汤进来的小陈立刻发现屋里气氛大变，至于畏缩在门前的石蛋一脸晦气之色，更加说明了问题。
正没好气，顾迩然一肚子气脱口而出：“曾天养那个杀人狂是什么来历？”——话才出口，他和小陈两人同时愣了：曾天养大小也是个丞相，当众诋毁上级，在天兵中可是不小的罪名呢！
“呃！曾爷爷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小陈是何等机灵，见大哥脸色不对，立刻意识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眼珠一转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大哥，你先趁热把汤喝了，我来说呗。”——不该听的东西当然什么没听到；至于该讲给大哥知道的内容，嘿嘿，且听我陈玉成慢慢道来罢！
怪哉，这小子把那老怪物叫得如此亲切，关系肯定不一般，莫非知道些什么？顾迩然一口喝干了参汤：“好了，我倒要听听你能讲些什么新鲜的？”
想起来够憋气的，在他原本的打算里，把水营强兵练好，自己有了本钱，才着手好好训练小陈这班童子军：小陈的辉煌战绩是青史留名的，但现在既然自己身在此间，多多留意——年轻人可塑性最大，焉知日后其中不会多出几位名将？（顾迩然似乎忘记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一样也是个年轻人。呵呵！）可惜如今遭此变故，手下全无，所谓的“名将养成计划”也只有胎死腹中了。
知道大哥心情不佳，小陈也不敢卖关子，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一骨碌儿地全讲了出来。
作为当年跟洪秀全等一同创业的老弟兄，曾天养为人慷慨豪爽仗义疏财，威信素著，加上颇多钱财，是以从开始就手握重权，拥有一方教众；而曾家在贵县大冲村也算是个望族，老小上下有百多口人，起事之初全家奔赴金田团营，声势一时无两。
只是后来龙家岭战役，太平军中了赛尚阿的毒计，主力被清妖调虎离山，失了掩护的两千多太平军家属全部被坑杀，其中便包括了曾天养一族绝大多数人。此后曾天养性情大变，对清妖尤其刻骨仇恨，不知他底细的人人侧目，只有少数明白其惨史的老弟兄不胜嗟呀。
“这，是真的？”如此震怖的内容，顾迩然也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个老头的经历居然如此悲惨！本来揭竿而起就是要冒风险的，只要上战场就都得有送命的觉悟，但这样全家灭门的惨剧，却要大大超出一般人心理的承受能力了。
“可不是，曾爷爷从前可好说话呢。过去我跟叔叔去他家拜访的时候，每次都是大把糖果满载而归……”小陈说着似乎对昔日平静的乡村生活颇为神往，“可惜……”
“哎……”顾迩然也随之叹息，一时兴味索然，毕竟听过这样惨痛的故事，对利害争夺的狂热总会冷却一点罢。
“咦！不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反问小陈：“我知道你叔叔是天国元老，你也是从小就跟天兵闯荡——但就算是如此，曾天养的这些情况何等机密，龙家岭更是天国的奇耻大辱，你又怎能说得如此详细？”
小陈是他的生死之交，如果连这个好兄弟都信不过，那是未免太神经过敏了。但顾迩然却隐约觉得自己听到的细节还不完全，小陈一定是隐瞒了什么没有说出。
（有书友问起未来的情节发展，这个……我也无法确凿的回答。乱世中人，不过是沧海浮萍，要摸索彼样人生，却发现总有太多不确定的干扰。比较郁闷的是，感觉顾迩然近来有变坏的倾向——成天在阴谋中计算，恐怕要保证自己神志的清明也不容易吧？
第一部中那个矛盾的少年是在被迫适应着环境，以免被剧变的潮流吞没，他运用心术的种种都可以得到原谅；但进入兵车行的部分之后，越来越多的变数使他努力奋斗的行动变得接近权利的争夺，虽然有着爱国大义的名分，其实表现跟政客军阀也没有明显区别呢？
都说政治是肮脏的，为了出头天的小顾恐怕不得不做更多违心的事情，希望主角发达的读者可以宽心了，但对有洁癖的作者来说，安排这样的情节何尝不是一种摧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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