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八月初七午后,何震川入文心斋,日暮始出;八月十二,于其中停留愈整日;八月十五,至圣风阁,无文牒,非请自入,疑有夹带……”
默默地读完手中的纸条,顾迩然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之前虽然也推测过一旦自己倒台,谁将是最大的获益人,如此可疑的矛头自然指向了东殿文官中地位仅次于他的何震川!不过,要把这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迂夫子跟手段下作的阴谋家联系起来,这样跨越式思维的难度也太大了。
目前掌握的资料也可算作真凭实据,但小心起见,不妨把搜罗这些证据的直接责任人寻来问个仔细——因为事关重大,两名不辱使命的“侦探”一直在公事房外候着呢!手中用力,将纸条搓成再看不出内容的碎片,顾迩然扬声招呼:“云官、世贤,进来说话!”
“坐。”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顾迩然既是示意两名小弟放轻松,也刻意避免自己露出焦虑彷徨之态:让部属明了工作的重要是好事,至少可以大大激发其办事的能量,但身居上位,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只会令手下更加不安罢了——自乱阵脚这等糗事,顾迩然已并非初到贵境的懵懂少年,当然敬谢不敏。
饶是如此,公事房的空气也不见得有多轻松:郜云官先不论,李世贤本身却是童子军中的精明人物,何况顾迩然一向加意调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非虚言。东殿丞相下令监视另一个恩赏丞相,这其中不寻常之处,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以立场而论,他们二人更是顾迩然的支持者,此时直觉上峰又有新的指示,岂有不越发全神贯注的?
感觉气氛不对,顾迩然也只有暗自叹息:大家都只十七八岁年纪,要认真算起来,谁比谁年长还真说不定,但此刻自己乃丞相之尊,对方一个小小圣兵,真要面对而坐,局促不安也自难免了:“如何?现在军中可还习惯?”打量眼前两个少年,心中刚刚浮起一种好笑的味道,随后便被现实的危机感冲淡了,不过谈正事前拉拉家常,也算贴近彼此的距离吧。
“回大哥,小的一切都好,万事有老弟兄们看顾着,嘛事会不习惯的。”郜云官回答得一丝不苟,遣辞用语也不脱“天兵”本色,只是口音难改,依然是楚地腔调。
“真习惯?一天两顿粥却没见你掉几两肉——我说该不是玉成徇私,给你们多放了粮食吧?”
“没有!没有!童子军现在自个儿粮都不够吃了,哪还顾得上我们其他?”总算跟顾迩然更熟络一些,急急忙忙开口洗刷这“不白之冤”的却是李世贤,自从顾迩然情有所钟晕了头脑,对他们这些小弟的枪术训练也少督促,颇有放任自流的意思。李世贤可不希望给多日不见的大哥留下不好的印象——抬头却看见顾迩然一脸的坏笑,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大哥是拿我说笑来着——可使不得,圣库制度,天父天兄天上看着,谁敢多占,要遭报应的!”
本来只为活跃气氛,眼见少年的惶恐模样,顾迩然也无趣再说,至于把“报应”这一地道中国式的概念拿来形容“天父”的威力不无别扭,如此朴拙的理解,只索一笑置之了。把目光转向默然不语的郜云官,他的眼里带上了几分赞赏,刚才招呼二人进见,李世贤只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大哥,便在门边长凳上坐好;郜云官却更精乖一些,甫一进门立刻转身将大门关好,这才垂手侍立一旁静候顾迩然发问。
“保密意识不差么,这小子倒挺伶俐,当个眼线也是人尽其才了。”并非成竹在胸,未来的计划顾迩然认识依旧模糊。“时间不等人啊,两头兼顾实在为难,如果玉成在就好了……”看着外表平静的郜云官,他不由开始盘算能将这个少年派上那些用场了。
郜云官是在天兵打武汉前入营的,其时年纪已经不小,故隶属于李秀成麾下,待顾迩然双峰山解围一战,战斗人员损失惨重,情急下整顿李秀成残部补充,才把已经“超龄”的郜云官吸纳进了童子军;没想到这少年竟颇通药石之术,在战场救护上帮忙不少。
跟天资过人,任侠血性的玉成相比,郜云官则是另有长处。当日在处境极其困窘的战场上,担负急救之职的郜云官却能从容应付,不止是直面刀枪箭矢的勇气,尤其令顾迩然咋舌的,乃是他在分派轻重伤员救治时的惊人决断:不同于其他救护人众只把注意力集中于抢救重伤者,郜云官所选择的治疗对象竟没有一例伤势严重的;一开始只是以为少年胆怯手软,不能胜任严重伤患,但当对方平静地说出解释的时候,顾迩然也悚然一惊——“与其花时间救治重伤之人,集中精力帮助轻伤员恢复战斗力才是最紧要的,现在时刻危急,多一个人作战打胜仗的机会就多一分,所以……”
这等“异端”的理由,放在任何一个天国将领身上,都是不可能被接受,严重一点甚至可以追究“妄顾天兵兄弟安危”的罪名,如果不是顾迩然干预,郜云官可能已经被“纯洁”出革命队伍了!虽不吃宗教洗脑这一套,但对这个新丁出格的想法,顾迩然却不能无动于衷:此子能如此冷静计算人命和战场形势优劣,终非泛泛之辈!虽然不甚认同少年的观点,但自己也有下令对己方军队开炮的“前科”,本身并无指责开导对方的立场,摇头叹息之余,顾迩然对这个长手长脚的少年自然留上了心。
嗣后不久郜云官便又分兵他属,但他留给顾迩然的印象已极其深刻。待进了天京,陈玉成当上典粮官,童子军每天忙于训练,石蛋的办事才能又太不堪,考虑自己属官寥寥,诸事繁复,二人好歹也算是有过私人交情,顾迩然便厚着脸皮又找李秀成把郜云官要了回来。
所谓办事之才,顾迩然看重的只是“忠心能干”四个字,可惜符合要求的人选委实太少,这等机密事务更不可滥竽充数,为保险计,他也只能瞩望于童子军中自己的班底了。这些绝对信赖自己的孩子忠诚无疑可以保证,但“暗探”工作的难度之大,似乎有超出了他们承受范围。也许,心思缜密处事严密的郜云官可以弥补这个缺陷吧?只是,不经考验,所谓的“忠心”还是未知数啊……
“回大哥,小弟所言,句句属实。那管理看守文心斋的老许,本是李丞相的手下,打金陵时坏了腿脚,北伐也没跟着走,之前一直养着伤,总也不见好,都当这下成了能人(注),给安排这么个闲差,也有养老的意思。他除了好酒,就喜欢下几手棋,何丞相曾跟他手谈过几局,好象还是负面居多。就为这,老许他逢人便吹嘘,说自己下赢了东殿第一学士呢!”郜云官娓娓道来,神色不变,看来先前已做过一番准备:“圣风阁虽然是东殿第一要紧的机要所在,但大哥你是知道的,一向是外紧内松,何丞相本来是东殿的人,老许碍着情面,更加不好拦他了……”
“好见识!”顾迩然暗暗赞叹。的确,东殿真正的大总管,其实是陈承瑢,杨秀清再英明神武十倍,也断不可能事无巨细一一明察秋毫。但如今陈承瑢高居天官丞相之位,政务缠身,有得是天国大事要忙,人力有时而穷,眼皮底下的灰尘不免看不大清楚了。
东殿的保密防卫制度不可谓不严格,但到底贯彻落实了几成,效果恐怕谁都不敢保证——所谓内外有别,这种种戒备,也是针对天王一系的居多,以何震川的身份地位,根本就属于“自己人”,他想去哪处机要看看,区区几个参护,谁拦得下来?下棋套近乎已是客气的做法,就算恃强硬闯,也不见得有谁愿意抹下脸拿纪律阻止他。
唉!再好的制度方略,在执行上打了折扣,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天国建都还不到半年时间,官僚习气已不堪如此,想来实在令人沮丧……就是顾迩然自己,也不能算独善其身,打着请教公务的旗号明目张胆往听香水榭跑,落在有心人眼里,未必不是蜚短流长的话柄啊。
想起之前跟意中人谈玄论道的幸福时光,顾迩然一阵脸红心跳,耳根也热了起来:好在及时省悟现在不是自己感慨的时候,连忙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开去:“果然如此!你查访得倒明白——对了,老许就算是个多话的,也决然不敢诋毁上司,其中疑点,怕是你自己揣测的吧?老许又怎么有这样好心情,人后饶舌这许多?”
顾迩然的质疑,颇有一箭双雕的意味:无论郜云官这么应答,“诋毁上司”的恶名是背上了,除非从此不计后果跟着自己走,那便有了“执行命令”的护身符;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想知道,这少年是如何打探到如此详尽内幕的。
郜云官并非迟钝之人,既是听出其中延揽之意,那多说少说几句场面话,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走形式而已:事实上,他一早就选定了立场,能跟着顾迩然这位大哥,怎么说前途都比在前线打生打死光明一些吧?
“大哥说笑了,小弟哪敢有诋毁一说,但事实具在,何丞相行止失检,众人有所疑议,也是难免的。”不动声色地借“民意”把顾迩然交代自己的任务“合法化”,顺道打了个马虎眼表过忠心,郜云官才接道:“小弟也没啥秘诀,不过配了两剂家传的红花续肌油,老许据说搽过之后腿脚利索不少;有了这交情,问几句话自然不算难了。”
还有这等巧事,顾迩然不禁失笑,下一步棋怎么走,他在心中已有计较,新收的小弟表现颇佳,看来自己的好运气还没用完啊!站起身来,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示鼓励之意:“云官,你是我的旧识,处事练达果断,事情由你来做,我是放心的——腿脚耳目都放勤快些,有消息及时报我便是了!现在多多锻炼,日后自有用武之地……”挥手止住少年表决心的口号,他微微一笑,“关键是用心尽力,不必担心人手不够,我会再安排几个人配合你行事,好好干吧!”
(注:天国避讳,残疾军人称能人,不知是否有勉励身残志坚的意思——此系作者胡诌,看官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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