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呜——”沉重的炮弹拖出刺耳的厉啸声,沿着长长的黑色弹道飞掠出去,在城上城下的一片惊呼中,撞在城头护墙上:四散的砖块飞溅,整个城墙都似乎在这样的重击下颤抖;然而,预料中的大爆炸并未出现,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巨力下四分五裂的炮弹不情不愿的滑落,闷闷地落到地上……
“是哑弹啊!”同样的话语从立场对立的两群人口中吐出,却包含着截然相反的意义: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守城的清兵如蒙大赦,无不暗自庆幸逃过一劫;南昌城下,指望重炮破城的太平军将士则是彻底的幻想破灭——这已经是最后一枚开花炮弹了!没了弹药,无坚不摧的西洋大炮等若一尊废铁,此后的战斗,全得靠他们用血肉来支持了……
“娘的……”恨恨地吐出口唾沫,唐正才一个箭步跃下被大炮后坐力震荡得摇晃不止的座船,恼羞成怒下的面红耳赤,几乎改变了他原本黝黑的脸色!“打!给老子再打!”望着近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高大城楼,他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转过身一叠声地给部下炮手发令:“打死这些个龟儿子!”
“大人,这……距离太远,咱炮小火力弱,可够不着啊!”炮手期期艾艾地说不清楚话,生怕正在气头上的水营指挥把火撒到自己头上。
“那就多装火yao!”唐正才颇不耐烦地挥挥手,从怀里掏出千里镜来朝城头瞟:那上头清妖如蜂集蚁聚,密密麻麻,有的还对着太平军阵列所在指手画脚,那种种得意忘形的嚣张气焰,一阵阵怒火不可遏抑地直窜头顶心!
“瞄准——放!”“轰——空——”
“瞄准——放!”“轰——空——”
不敢有违将令,炮手依命发炮轰城,数十道黑色烟柱从停泊在南昌近城江面的战船上升起,一坨坨铁球呼啸着扑向目标……来势汹汹却鲜有命中,大半在中途就匆匆落下,徒劳地为地面多添了几个土坑!江风一吹,凌乱的烟柱和暗淡的弹道,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大人,不行啊,吃药太多,咱炮就先炸膛了……”面对唐正才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炮手的声音已带上了几许哭腔。
为了进军便利,曾天养这支西征队伍大多轻装,上行下效,提督水营的唐正才所部,也多为小船轻炮,用来野战也算物尽其用。但横扫敌军时是痛快,一旦受阻于坚城,区区两百斤的小炮,仰射根本连个城边都挨不着!若是推近了再打呢?清妖又占了地形之利,从城头发炮,火力覆盖方圆数里,太平军就算肯冒险,恐怕连炮架还没设好,已经被人连窝端了!
不行?不行!在唐正才的心中,这一切何尝不跟明镜似的?他是多年的老江湖,带兵打仗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下令开炮,倒有一大半是负气的成分——以为多装火yao就能打得远些,这样幼稚的想法,怕也只有那个貌若潘安的国舅爷才会有吧?“哼!枉自生就好皮囊,能当饭吃么?能打赢仗么?呸——”眼前浮现出赖汉英那副志满意得的嘴脸,跟城头上叫嚣挑衅的清妖丑态,渐渐混作一处,心头一阵剧痛,嗓子眼里甜意上涌,伸手抚胸,想稍微顺顺气,但腿脚却不由自主地软倒下来。在一干部下的惊呼声中,唐正才身形晃动,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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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太平军兵临城下第一百天。
月明星稀,乌雀难飞。夜色笼罩下的城楼,如同一头巨大的怪兽,沉默、冷竣,却透出无尽的威压。
比起最初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的景象,如今的南昌城内气氛要轻松得多,清廷的大小官吏们第一次发现,原来长毛鬼也没那么难对付的,否则,何以十万大军尚且奈何不得一座孤城呢?细数其中功劳,千里赴援的江大人自然是头功,至于运筹帷幄的巡抚张大人,还有合城士绅吏民,贡献也不可磨灭啊!
虽说这一场攻略损失不小,千年古刹滕王阁给烧得片瓦不存(之前一些大佬士绅还为此跟江忠源为难了一回),九江镇总兵马济美父子也在战斗中殉难——这也没什么,我大清何时还能少得了锦绣名胜、忠臣良将?但南昌府能以一地之力,力抗强敌,可不正应验了众志成城这句话吗?想必,假以时日,将这些幺魔小丑一网打尽,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民间”的乐观情绪,自然也有反馈到“守土有责”的几位朝廷大员身上,其中,最乐观的是江西巡抚张芾,曾经一度打算弃城潜逃的张大人,如今“扫荡发匪、廓清海内”的豪言壮语一天要说上几遍,从最初自欺欺人的打气,到时间一长也就深信不疑了!哪天长毛没攻城,他反倒觉得少了些什么,浑身上下不舒坦,一定得听见几声炮响才得缓和。至于何时出城反攻,这样的创意,他也几乎每天都要跟总揽城防的江忠源“沟通”一番!
对于同僚一系列可笑的表现,江忠源所能做的,也只有笑而不答,这种斯文平和的态度,一如他面对城内士绅献上“邦国柱石、黎民干城”的匾额时从容的态度。至于他心中的忧思焦虑,只有郭篙焘等心腹之人才得略知一二了。
城中所余火yao、粮食均已无多,守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罗泽南虽有救援之意,无奈起所带部卒,合其总数亦不过三千,尚要分兵经略到临江、建昌一线。唯一的救命稻草,其实是开缺在家练兵的前侍郎曾涤生——偏偏他又太过谨慎,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了!
站在南昌城头,看着脚下寥落的几盏灯火,江忠源忍不住会猜测对面的长毛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愿不是进攻罢——如今,守军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偶尔从江边太平军的战船上传出几声金铁交鸣的碰撞,都会令他们条件反射般一阵慌乱。
这还是自己引以为豪的家乡袍泽吗?还是那支百折不挠的钢铁之师吗?还是当年打死长毛魁首冯云山,一战闻名天下的楚勇精锐吗?部下的表现令江忠源一时气短:守城艰苦,军心浮动也是难免之事,但起兵短短一年时间,自己千辛万苦练成的精兵竟也败落得如此迅速,暮气日深,甚至有人学着绿营的游兵散勇,开始偷吸鸦片……
难道我大清的国运,注定无力回天?天气尚热,江忠源背上却冷汗淋漓,心思至此,不觉悲从中来,足下乏力,身形踉跄欲倒。
“大人,您气色不好,莫若先回府歇下?”林懋勋、郭篙焘等人一直随侍在侧,众人原本就不支持江忠源夜夜巡城苦费心力,此时见他万难支持,纷纷出言劝谏。
“我不妨事,大家先下城吧……”见部属一意苦劝,江忠源雅不愿拂逆众意,正待挥手示意打道回府邸,脚下却猛地一顿,一边侧耳去听那远处的动静。
不需要太过敏锐的听力,不光江忠源自己,众僚友全霍然惊觉: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从城外太平军的船队、阵地方向同时传出,接着仿佛黑幕布上捅开了无数朵火花,轰隆隆的炮声连成一片,成为此时天地间唯一的主题……
“怪了,长毛此时放炮,所欲何为?”林懋勋惴惴不安地自言自语,这样的问题其实也正是每个人心中所想——长毛火力太弱,就是集中所有炮械来攻,也绝对不足以对城防造成半点威胁,这在白天的攻防战中早已获得证明;要说是借助夜幕掩护吧,长毛却丝毫也未掩饰自己的行藏。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目的呢?未必指望开炮乱轰一通,就能把城门吓开吧?
“看他们的架势,倒像是要把声势闹得越大越好一样?”远眺着长江上炮火闪烁的战船,郭篙焘轻描淡写地否定了林懋勋“趁夜偷袭”的假说,“长毛头领也不是白痴,这样糜费火yao炮弹,定有缘故——只是一时看不出来而已……”
“看不出来的……”江忠源喃喃自语,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缝,其中隐然光芒闪过;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猛然一跺脚:“暗渡陈仓!长毛是要暗渡陈仓!”不顾周围僚友们诧异的目光,他一反平时的镇静,迈开大步朝城墙根直奔过去,方才身体的不适似乎也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掘子手!掘子手快来!”一叠声地召唤部下就位,在城墙根脚处走动了几个来回,在城墙东端的楼梯口处站定,侧耳倾听,江忠源脸色越发凝重,转身向紧紧跟随的众僚友交代眼前的战况: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战局不利,长毛拿出了撒手锏——穴地攻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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