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仙琉 > 第90章 暗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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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御玄真君直立水中,朝安静下来的怪物神念传音道。

    为何如此,难道说这怪物还拥有理智吗?还是说,它与天目宗之间存在有某种联系,某种交易?

    片刻后,真相揭露,半截人类形态的元神,悄悄自怪兽头顶处浮现。他看上去像是十三四岁瘦弱少年,脸部线条模糊不清,叫人根本无从分辨神情相貌。

    “现在好多了,我总算能控制住了。”疲惫的声音,通过神念静静交汇。“刚刚来了一帮筑基期的苍蝇,把大家伙给吵醒了,我又不好放他们离去,结果局势变得稍稍失控……”

    “哈哈,这可不是失控这么简单哟,吾友!”稚嫩童子转睛而至,神念夹带熟识而关切的笑声。

    若是普通孩童侃侃而谈,大概称得上人小鬼大或装模作样,但此不知名童子的做派,却令旁人觉得理所当然,并无不甚之处。因为他是成就元神的强者,是天目宗七位祖师之一。

    似帝喾高辛氏问仙求道,就曾在青城遇真仙天皇,谈及长生,此仙便作二解,问王子所求是长生不死之道,还是白日飞升之道。其中白日飞升指的就是仙界下凡接引,而长生不死之道,则指的即是尸解成仙。

    按仙家说法,人的精神,初期不能不依附于肉体,但肉体这项东西,不能久而不坏。譬如一项用具,用久必坏,勉强修补,终属无益,这亦是天然的道理,所以仙家不仅注意服食导引,以维持衰老之躯,更尤注重在脱胎换骨,以重创新造之躯。

    故此,元婴修士躯体亦有终结,不过不称为死,而作尸解。这个“解”字,正是意蕴悠长,表明修士从此跳出五行归属,从生死轮回中彻底解脱,不再是人,而真正成为了仙。

    是矣,童子身躯看似稚嫩,其实却属尸解重塑的天生道体,内中更包孕有与身等齐的元神真灵,此正是该修士踏入元婴后期的征兆,论及年岁,恐怕他早已越数千岁,辈分上更是远超御玄真君。

    要知道,当金丹孕婴有成碎丹成婴时,元婴修士的元神才不过十月坠地的婴孩大小,待此婴孩长及人等身齐大,方为修士元神大成,登临返虚真一。

    若是连通仙人二届的天柱未断,该时便即云出五色,天香华光,仙界自然接引返虚真一白日飞升,从此脱离人间抑制力影响,真正长生逍遥的开始。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了,“封神战争”后出现的返虚真一在人间界抑制力面前,不得不各个装乌龟,免得被三灾五劫搞得神魂俱灭。可即便如此,返虚真一照样是神州修真界的顶尖力量,是宗门排位的决定性因素,一个不惧嫡落的返虚真一,能轻松毁灭神州任意一家宗门。

    如果说元婴真君是人形核武器的话,那返虚真一就是能一击碎星的歼星舰,二者的差距根本无法以数量来抗衡。故此,就算天目宗千年来出再多的金丹筑基又如何,若无返虚真一,至少要超过两位数的元婴真君,他们才可能位列神州十二上门。

    “你刚刚差点把整座天目山都轰出个大窟窿,震得我手到现在还疼呢!”稳下身形,童子示意探出小手,证明般左右摇晃了下。

    那半身瘦弱少年不做解释,只晃动下面部曲线,发出针锋相对的传音:“如果你们把笼子做得够结实,不让那群武夷山水耗子钻进来搅乱的话,我当然能控制这大家伙,不让它乱来……”

    与此同时,一枚淡绿色圆球,尾随他滑过的估计,追踪而至,里面正躺着昏睡中的秦梦琉,展露半边安详面容,似乎将意志埋入沉沉安恬中。

    “确定是武夷派的吗?”听到其中说辞,御玄真君眼瞳微缩,声音冰冷若刀。“那帮水鬼还真有胆子,恐怕来的不仅是几只耗子,想不知不觉潜入阴阳逆乱锁天门阵势,想必元婴真君都悄悄摸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了!”

    越说下去,御玄真君言词里夹带的怒气越盛,觉着武夷派这番做派简直是欺我天目宗无人,折辱之甚,非做过一场不可!

    “镇之以静,赵哲!”童子皱眉低喝,直接呼出百余年来无人称呼的真名,下诵圣贤经义。“勿要急切,须‘挫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面对辈分修为都在其上的宗门前辈,御玄真君深吸长气,抿住眼帘,缓缓压下心中焦躁之念。的确,现在还不是同武夷派翻脸大打的时机,即便对方身为神州十二上门末属,没有返虚真一撑腰,可实力依旧远在天目宗之上。

    需要,暂时隐忍,暂时的……“师兄,你确信是武夷派的吗?”回过头来,童子郑重发问,不敢含糊半点。

    毕竟水行术法各家皆会,不乏精擅宗门,要是被假冒武夷派的修士欺骗挑衅,最终演变为“二虎相争”,搞成“两败俱伤”,两家均损失惨重反叫渔翁得利,那就大大不妙了。

    “绝对不会错,来的几个都在丹碧崖呆过,身上那股子‘神念冲霄’的涩味,我用鼻子闻都闻得出来,别派根本模仿不出来,更何况……”

    说到这,元神身形微侧,指着淡绿光球内少女说:“更何况那女娃也在,当时吵醒大家伙的,正是她和武夷派水耗子的争斗,你们探看她记忆便知,绝对是武夷派内门弟子无疑!”

    听得此言,御玄真君立即抢身上前,双指做剑诀,光晕内含地点向秦梦琉前额。而童子也不阻拦,仅只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做苦笑状,似乎早明白会是这般结果。

    仅片刻工夫,御玄真君赵哲便收回剑指,额迹皱出淡淡沟壑,面上煞气也愈发浓厚,惟独眼瞳稍夹带上几丝好奇,回顾而道。

    “她是天生瞳?”

    “她是天生瞳。”

    一问一答间,童子与赵哲目光相对,传递出点滴郑重和惊讶。

    “真没想到,没想到……”御玄真君轻摆脖颈,叉出双指,轻轻按在少女眼睑。

    半响后,他才缓缓收回,背手闭眼,陷入短暂凝思。天目宗卷册上,并未记载有所谓“天生瞳”解释,这类隐秘唯有元婴真君神念传承时偶有提及。

    其实,天目宗的天目传承,并非源于开宗立派的祖师,当然更不是后人承前启后的创新。因为记载称述,天目真人的确是天目宗开宗立派以来,首个具备天目异能的修士。

    于是,问题又绕回来,天目传承的真相是什么?究竟是谁,创出天目传承,制造出启发天目异能的星君眼法宝。

    答案很简单,一切疑惑的源头都指向龙空山,天目真人就是在“封神战争”结束后,裹挟部分龙空山研究成果,以及那不成熟的星君眼法宝出逃,来到还不叫天目山的大山处,躲入这片蛮荒之地。

    事实上,迄今为止,天目宗对天目异能的研究解析均未通透,仅比“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好些。可长久经验的积累,同样也能总结获取不少有价值的信息,譬如引导天目的产生需要受引导者神魂活动剧烈。

    在诸位宗门元婴真君认知里,天目的产生固然在于颅脑内松果眼变异,但能力发挥却根源自修士的神魂意志,是心意神念的纠结融合,可说是一种“属于认知的真实折射”。

    故此,各种天目异能没有完全相同的,只有相对类似的,威能体现也各相径庭,既有似郑乔“直死眼”这般强大实用的天目异能,也有鸡肋无比的天目异能,根本无法引导控制。

    而“天生瞳”的说法,则要上溯六千年前,延及当时天目宗门下某对金丹道侣,他们幸运产子后发现,那孩子双目居然天生就遗传有父亲的天目异能。

    “这女娃父母是宗门筑基弟子吗?”在一般静立的半身元神,听及“天生瞳”后,也不仅好奇插嘴道。

    “应该不是……”御玄真君垂下眼帘,为确认般再次探出剑指。

    可这次,才一接触秦梦琉额头,指尖灵光便似反弹般炸裂散碎,搞得御玄真君赵哲面上掠过一丝青白。

    “怎么回事?”赵哲眉心一夹,眼瞳滑过异样光彩。

    “别试了,再试也没用,我当初也一样,除非你想彻底轰烂练气修士神魂,否则还是算了吧!”童子轻笑着,阻止晚辈道。“这似乎与她的天生瞳有些关系……”

    讲到这,童子弹了几下指甲,以形体语言加强说服力。

    “哼!”既然宗门前辈发话例证,御玄真君便放下剑指,转将一挥右撇袖管。只见一片水波荡漾中,老道右前臂由实化虚,自如越过暗湖水流,插入少女胸膛,仿佛不带有半分形质,不显半分血光。

    “别费劲了,赵哲……”看到此番境况,童子再度抚掌大笑道。“你要能不损那女娃性命,从心房内搜出那法宝,我今后便与你互换宗门大殿排位,如何?”

    听闻此句,御玄真君面露苦笑,抽身离去。既然同门前辈都办不到,他又何必丢下面皮,不过一件可操控精血的古怪法宝,也就那些个金丹真人视之若宝,对他而言又算得什么。

    哪个身具大神通者,会在乎区区法宝?

    “我累了,要回去了……”半身元神叹了口气,慢慢将身形下沉。“之后的事情,你们处理吧,我还得和大家伙慢慢蘑菇个四五百年,记得把笼子关严实点……”

    神念传音过后,那被童子唤作师兄的元神,便沉入巨怪体内,再没发出半分响动。

    “走吧……”御玄真君无奈叹息了口气,先于同门前辈化光而走。

    一路上,赵哲握紧十指,心中暗道:“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再等上几百年,到时候……哼!”

    光华眨眼穿过暗湖,在冲进上方岩脉的刹那,又一次由实化虚,似水滴融入大海般畅行无阻,惟油岩石中残留的誓言,那是元婴真君刻骨铭心的记忆。

    “待刹易真君夺舍完成,到时候,必灭汝武夷派道统!”

    查章典籍便可得知:上古大能比诸气运法门,讲长生修身大道;后人不行,自秦汉始乃求长生于丹方外道;再其后,人愈疲懒,不求长生而求玄妙,乃有法宝飞剑自唐宋出;越及后,人愈低俗,近世只求一现神通,御女双修等外道奇术,连筑基都不成了,可悲乎,可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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