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姜鹿又不上课了。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裴静是老师，她可能也不想上课。
一个月过去，她这个课题还是一点方向都没有。裴静已经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了。
张重山早上还打电话给她，说下午要来课题组视察一下进展。
视察你个der，你行你来啊！
裴静只敢在心里骂，电话里还是规规矩矩，说下午一定会准备好了。
挂完电话，裴静心里叫苦不迭。
一个月了，因为她自己没方向，所以都没有正儿八经组织姜鹿、南北几个人在一起探讨过。
眼下张重山要来，裴静只好趁中午的时候临时把几人叫到了课题组的教室。
姜鹿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原本正打算利用中午的时间睡个午觉。被裴静这么一喊，她突然感觉人都蔫儿了。
当姜鹿睡眼惺忪、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南北一起到教室的时候，几个高年级的还有唐汐已经在了。
裴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教室里团团转。见人都到齐，裴静立刻问大家有没有研究出什么。
原以为问了也是白问，但出乎意料的是唐汐居然举手了，让裴静心中一喜。
“唐汐快说说，你研究出什么来了。”
唐汐拿出自己的本子，说只是一个简单的、用线性方程描述离心力作用下抛物线运动轨迹的公式。
裴静拿起本子一看，顿时倍感失落。
“唐汐，你这个早就已经有人做过了。你的整个过程等于是帮别人核算了一遍。”
“而且整体难度也达不到国家级课题的要求。”
听裴静这么一说，唐汐原本明媚的表情也黯淡了些。
被张重山威逼之后，她几乎失去了所有荣誉，因此非常想拿下这次国家级课题。
也可能是太急躁了些，没有好好研究，所以没注意研究了别人有的成果。
裴静也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连自己都没有方向，何况是学生。
因此她简单安慰了唐汐两句，又把目光转向南北和姜鹿。
南北两手一摊，没有。
姜鹿则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索性趴在桌子上想睡觉了。
“不行不行，今天中午咱们必须要讨论出个结果。不然真的没办法交代了。”
“大家都辛苦一下，用这两个小时讨论讨论。”
姜鹿两眼一黑，感觉想死。
裴静拿出本子：“其实我初步思考过这么几个方向，大家一起听听。”
“第一个是重力加速度不恒定的情况下，磁场中铁球抛物线的运行轨迹…”
“第二个是…”
…………
裴静念完4个方向，想让大家甄别选一个。但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拿不准主意。
关键是裴静的4个方向并非纯数学研究，而是和物理学融汇在一起。
真要以这些为课题，还得去物理学院抓壮丁。那最后就算有研究成果，也要带上物理学院的名字。
张重山怎么可能做这种买卖。
裴静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但她实在没办法。
椭圆、抛物线、双曲线，数学领域还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地方呢。
班级里没人表态，因此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困意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裴老师，是不是只要有方向，今天中午就能正常回去睡觉？”
裴静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姜鹿，随即喜出望外般用力点点头。
姜鹿掏出自己的Rua7本子。
“要不裴老师看看这个课题吧，我觉得还不错。”
“是关于最优逼近的。”
最优逼近？
裴静和几个高年级的同时皱起眉头。
最优逼近问题他们略有耳闻，但也都知道是数学界公认的难题。
目前关于最优逼近还没有特别好的思路。姜鹿研究这个课题，估计是没什么意义了。
裴静不抱希望，但还是把姜鹿的本子接过来看了看。
“我的思路很简单，用无限个曲线进行多次逼近，这样理论上就能无限接近最优解。”
无限曲线？多次逼近？
这种操作听着有理，但只可能存在于想象中吧。首先你要有无限多个曲线，这个靠人力就已经做不到。
还要进行多次逼近，按照姜鹿的话来说甚至可以进行无限次逼近，这是绝对算不了的东西。
裴静陷入了沉思。
“你们不要把无限个曲线认为是很难的事嘛。”姜鹿莞尔一笑，“无限个曲线都是确定的、线性的，所以只要找到他们的规律，就能用函数代替了。”
裴静听着听着，突然感觉姜鹿似乎不像是在吹牛。
“姜鹿…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裴静试探性地问，“这可是全球公认的难题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姜鹿反问，“况且每次国家级课题，目标都是要攻破某一领域公认难题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裴静一时语塞。
在此之前，她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但眼下她突然觉得，也许姜鹿真能做到。
教室里陷入安静，那几个大四大三的人都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姜鹿。
眼神里没有讥讽、只有钦佩、只有震惊。
这就是威名远播的“大魔王”姜鹿吗？她的格局、眼界、胸怀都让人望尘莫及。
下午，张重山醉醺醺地来课题组视察，裴静本来打算让姜鹿当面和张重山汇报。
但姜鹿对这个院长没有半分好感，直接拒绝了裴静的要求。
姜鹿不参加，南北也懒得参加；南北不参加，唐汐也懒得理会张重山。
最后这三个大一的一个都没去。
看到课题组就这么几个毛人，张重山面露不满，刚准备发作，眼疾手快的裴静就把姜鹿提出的研究方向拿给他看。
“就是这个最优逼近，目前我们已经有了些思路，下一步就准备重点朝这个方向攻坚了。”
张重山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转怒为喜。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研究如果成功会有怎样巨大的意义，所以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
“干得不错，你们怎么想到这个方向的？”
裴静不敢隐瞒，解释说这是姜鹿提出来的。
姜鹿？
张重山瞬间变脸。
姜鹿区区一个大一学生，竟然有了这样的本事。简直和当年的姜百川如出一辙。
难怪我孙子一郎要对付姜鹿。这个女生是真的有可能在国际IMO的舞台上给孙子带来压力的。
张重山思忖片刻，翻到本子的扉页，赫然写着“京大Rua7。”
原来是这样，这个东西并不是姜鹿的研究成果，而是京大这个叫“Rua”的课题组的研究成果。
姜鹿不过抄袭而已。
想必姜百川在这其中也出了力。
真是天助我也。
这次他一定能彻底帮孙子解决掉姜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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