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颀长的人影从门外走入,漆黑的面具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雪狐毛领勾勒出男子凌厉的下颌线,薄削的唇角微微勾起,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
站在他身侧嫔妃全都往后退了一步,唯有云淑妃紧抓着手绢站在原地,紧盯着身披大氅的男人。
男人脚步未停,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宋槐序的身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不咸不淡的说道:“本王不来,你为何要来凑这个热闹,宫宴就这么好吃?”
微凉的手指透过衣服,传入肌肤,森森的寒意,反让宋槐序生出了一股安心之感。
魏景焰,他竟然来了!
皇上脸色微沉。
“景焰,贺灼华乃北昭的使臣,更是北昭王的长子,他被宋槐序刺伤,当需一个交代,万一激怒北昭,必将会再度引发战火,你身为朕的儿子,当知轻重。”
魏景焰冷嗤了一声。
“莫非眼看着如此畜牲,秽乱我大魏宫廷,辱我魏家儿女,便是父皇口中的轻重不成?”
魏玉瑶从皇后的怀里探出头。
“四皇兄说的没错,本就是贺灼华色胆包天,宋槐序舍命救儿臣,怎能成为罪人。”
魏云澜也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玉瑶皇妹与贺灼华无冤无仇,不可能诬陷于他,既是贺灼华心怀不轨在先,这件事也怪不得宋槐序。”
魏玉瑶拉了一下皇后的袖子,皇后顿时明了,略作犹豫道:“宋槐序保全了玉瑶的清白,即便无功,也不至于有过,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拧着眉头,脸色阴沉晦暗。
事确实是这么回事,可贺灼华的伤也不能白受,总得找个顶罪的人,好不容易求来了主和的局面,若因此打破,北昭必然又要兴兵。
皇上的目光从宋槐序的脸上扫过,颇为不善。
或许周师说的没错,宋槐序的确是个不祥之人,之前对她还有一丝欣赏,如今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思转动之际,太医们已经到了。
几人分跪贺灼华的四周,为他诊脉,片刻之后,为首的老太医抬起了头,脸色难看。
“启禀皇上,贺王子的生命并无大碍,只是……”
皇上急声问:“只是什么,快说?”
太医叩头道:“贺王子他……以后恐怕不能再与女子行房了。”
听到这话,宋槐序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快意。
贺灼华本该死在大魏,但却不能现在死,否则,和亲之事必然泡汤。
十五年她都能熬过,即便心中再恨,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思量间,就听皇上说道:“先把人抬走,稳住性命,其他容后再说。”
太医们应了一声,将贺灼华扶出了抄经阁,皇上也没了继续酒宴的心情。
“都退下,云澜,你随朕来。”
几个皇子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尽是嫉妒。
魏景焰则转向了宋槐序,声音淡淡的问:“你如何?”
宋槐序咬了一下嘴唇。
“还好。”
魏景焰瞧了眼她的手上血,忽地轻笑。
“你的胆子当真不小,连北昭的王子都敢下手。”
宋槐序抬起眼,正好对上魏景焰那双满是探究的眸子。
宋槐序仓促移开视线,攥紧了手指。
“为救公主,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魏玉瑶走过来道:“四皇兄,宋槐序已经吓的够呛了,你莫要再吓唬她,快带她出宫去吧。”
魏景焰已收敛笑容,嗯了一声,迈步出了门。
“公主无事便好,臣女先告退了。”
宋槐序给魏玉瑶施了一礼,小跑着追向魏景焰。
暗影里,一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恨不得要把他们生吞了,片刻,又再度隐入无边的黑暗中……
盏茶的光景,宋槐序已穿过了御花园,魏景焰步子很大,她气喘吁吁,堪堪追上。
四周的巨大宫灯已经熄灭,宫女太监正在收拾碗盘,朝臣也已走的一干二净,姜雪艳应该和宋侍郎回去了。
这种丑事,皇家自然不会让朝臣知道,贺灼华定然也不会说出与自己眉来眼去之事,这件事,多半会不了了之。
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也得吃。
宋槐序无声冷笑,再抬头已到了宫门口。
魏景焰从怀中拿出一块素白的帕子,又探身拿出一个水囊。
“洗洗手上的血,本王不想在马车里闻到畜牲味。”
他扒开瓶塞,将水从宋槐序手上浇下,血腥味瞬间就淡了不少。
宋槐序用帕子擦净了手,躬身道:“多谢殿下。”
“免了。”
魏景焰手腕一震,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出现在掌中,光华闪过,宋槐序染血的衣袖已被贴肤斩断。
宋槐序吓了一跳,好快的刀!
魏景焰已收回匕首,掀开了车帘。
“本王送你回去。”
宋槐序感激的点了点头,依旧坐在车厢的角落里,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搅在一起。
“听闻殿下不喜参加宫宴,今日为何会……”
魏景焰眯着眼,似在睡觉,又似在养神。
宋槐序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说话,估计可能是睡着了,正想靠在软垫上放松一下,魏景焰忽又开了口。
“你可以当成,本王跑这一趟,是为你去的。”
眼见宋槐序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魏景焰似笑非笑的问:“不相信?本王的寒症还没好,在这之前,你就算闯出天大的祸,本王也会为你担下。这个答案如何?”
一股暖意至宋槐序心头生起,即便魏景焰以条件交换的口吻说出,这些话,宋槐序依然感激不尽。
她知道,魏景焰有这个能力。
重活一次,她总算没再瞎眼,也没有选错人!
“多谢王爷,今日真的是个意外,以后定当克己守礼,谨慎行事,不给殿下添麻烦。”
意外吗?
魏景焰深邃的目光从宋槐序那张苍白的脸上扫过,唇角微扬。
未必吧!
即便贺灼华色胆包天,也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这其中定然另有原由!
很可能,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针对贺灼华所做的一场局,魏玉瑶则是一枚可以诱敌深入,且又可在危急之时挡住刀兵的棋子。
他微眯着眼眸,有意无意的睨着宋槐序。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当真有如此深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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