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
“好看...”
李卯看着梨子,突然发觉不对劲,猛地收回视线,正襟危坐,眸子低垂看向桌面,惊出来一脖子冷汗。
师清璇抿了口茶,淡淡压声警告道:“圣姑不像为师,对你无礼举动或是什么腌臜念头念在十几年的师徒情谊上不动手。”
“你也别打着什么借口蹬鼻子上脸拉个手搂个腰吃人豆腐,圣姑没近过男子肯定敏感的很,到时候一剑给你阉了或是捅穿为师不会说半句不是,你自己想清楚。”
这逆徒这套得寸进尺耍的炉火纯青,她势必要将这话挑明了说。
李卯心里叹口气,嘴上其实想说一声委屈。
明明是这白毛尼姑把他反摁着狂亲....
怎么就成他图谋不轨了?
而且她哪里像什么圣尼,上来就无师自通法式湿吻了?
但是这话说出来终究三方多半都要翻脸,明智之下自然不会说出来。
沙沙翻书声不绝于耳,响彻小庙。
约莫一盏茶时间后,寇玉门终是拿着一泛黄手札返回桌前。
将一幅带有图画的记录摊在桌案上,供两人探看。
上面画着一长条崎岖状,黄皮白心的树根似的东西。
下面写有注释,此物名为地龙栖。
寇玉门皱眉道:
“不晓得剑主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破功。”
“我们师祖所写,《鸿鹄江湖志》上记载了五百年前的一位不世剑客,上面就发生过剑主这般症状,不晓得原因是否同出一致。”
“其修的是无情剑道,当年堪称天下无敌手。”
李卯同师清璇聚精会神地听着。
特别是师清璇,再听见‘无情道’‘剑客’字眼之后明显更贯注了些。
“只不过那位剑客后面同一位自己好友的女儿邂逅,就此展开一段不伦之恋...”
“不伦之恋”
师清璇同李卯不约而同心头一跳。
师清璇甚至还朝远离李卯的方向动了动,仿佛这般说的就不是她这般。
“据口口相传,那位姑娘先是以师徒的名义接近那剑客,然后假装借晚上天黑害怕,将剑客哄骗上床,促进感情。”
“起初那位无情剑客对那好友的女儿无动于衷,甚至还对其恶语相向,但最后到底还是逃不过温柔乡。”
“然后一点一点被击溃构建的心墙,那位剑客对好友的女儿动了情,但是却不肯承认....”
“知道最后破了无情道,满口吐血,一身功力大破。”
李卯脸色怪异,微微侧目看向师父。
这怎么...
感觉指名道姓呢...
“我没吐血!”
师清璇突然挺直腰杆,脖颈通红轻拍在桌案之上。
“嗯?”寇玉门愣了愣,有些不明就里。
师清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许是察觉道自己有点没饵也咬钩,沉下心解释道:“我是咳过血,不是吐血,而且我的经脉无损,只怕跟贵庵祖师所写的例子截然不同。”
寇玉门疑惑道:“是这样?”
师清璇严肃点头:“是这样。”
寇玉门看看师清璇,再看看一边一本正经附和的李卯,百思不得其解低头继续向后看。
虽然总觉着有点怪怪的,但不晓得怪在哪里。
“后面又说,那位剑客在破功之后经脉大伤,后来经一位隐修圣手指出,地龙栖。”寇玉门一指上面的木根图画。
“可佐以庞大精纯真气修复经脉,若是少有之至阴或至阳真气,甚至可以一窍贯通,引气而入从而引发其本身真气活源。”
“只不过《江湖鸿鹄志》所说,那位剑客到最后没有寻得稀世的至阴或至阳真气,于是便仅仅保下来了经脉,最后许是同那位好友女儿去了某地隐居,不顾世俗颐养天年。”
师清璇眼神微动,不咸不淡道了句:“他倒是过的洒脱。”
“嗯,这事说来跟剑主你也有些缘分,他们隐居的地方就是昆仑山,不晓得你们师门有没有听过这对男女。”
李卯瞪大了眼睛,咋咋呼呼:“这么巧?”
师清璇心头又是一跳,板着脸含糊道:“完全没听过,这种日志本就是口口相传,有什么谬误也很正常。”
“剑主说的是。”慈宫圣姑深以为然,不由得想起此前看过的一个故事,说:
三百年前的大宴王朝,太子是女扮男装,还跟当时独揽大权,专横独断的太后争抢一个男子,最后一个女帝一个太后反目成仇就罢了,后面倒反天罡全都进了那男子的后宫。
据说还被一块叠了高高。
礼乐崩坏!
简直是无稽之谈。
寇玉门晃首回神,投向脸色微妙不定的师清璇:“不知剑主可有收获?”
不等师清璇死要面子说与自己无关,李卯便已经凑到了手札旁边细细蹙眉记忆那地龙栖的模样。
“敢问圣姑,这东西哪里能找到?”李卯抬眸问去。
寇玉门翻开后一页,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补充说明,唯有“稀世之宝”四个小字落印。
寇玉门抬头稍显遗憾:“并无详尽记载。”
“毕竟是百来年前的东西。”
寇玉门又回想到原先李卯展露出来的雄厚财力,善意提醒道:“不过施主倒是可以广发悬赏令,或者求助官府以及富商,又或者是以剑主在江湖上的地位号召之类。”
李卯却脸色稍显凝重,不置可否点点头,将那装满佛具的包裹拆开递予白毛圣姑:“多谢圣姑,这些是路上顺手买的些东西,还望圣姑收下。”
寇玉门见李卯说的诚恳,也不好拒绝,点头收下放到一边就不再多管。
反倒是一直看着李卯的脸打量不停,眼中纠结之意几乎凝实成型。
那白色睫毛一颤一颤,仿若寒冬腊月里树上挂的清霜,晶莹剔透,辉映瞳仁。
冬儿怎么办?
她若是真的要解毒,岂不是成了个监守自盗,表里不一的坏师父?
嘴上说着要拆散人家,结果背地里给人情郎按在地上强吻,还捧着喂,现今还要捷足先登....
那头李卯正搀扶师清璇走到门边准备离去,到了跟前将要推门而出,就听见白毛圣姑淡淡呼喊一声:“施主,你上次说的佛理很有深意,日后还望施主多多上白云庵来,同老衲手谈论佛法。”
寇玉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
李卯转身回以一礼,而后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你同圣姑说了什么佛理?”
“没什么,就是跟她说做人吗,不要那么死板,该吃吃该喝喝,顺应阴阳大道,不要将男女之事看的那般下流,不要把自己逼太紧,该松还是得松一松。”
小庙内,寇玉门听见李卯那渐行渐远的声响喟然一叹。
再多相处相处,若是他有什么让她心生嫌隙的地方,她也好没有心理负担,毫不犹豫打消解毒的念头。
邦邦邦——
木鱼再度响彻小庙。
寇玉门依旧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圣尼模样,不过同寻常稍有不同,纠结的眉宇倒是像说无瑕心境依然有了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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