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萧睿来到依兰轩用晚膳。
姜姝瑶为他布菜，萧睿挑眉问道：“你最近怎么突然往凤仪宫去的勤？连楚微都在朕面前提起你好几回了。”
姜姝瑶夹菜的动作不停，面上一派从容。
“皇后娘娘为元启筹备周岁宴十分辛苦，妾便做了几样小玩意儿送给皇后娘娘作谢礼，其中有送给大公主的珠花，没想到大公主很喜欢，便让妾教她，如此妾才去了几次。”
“皇后娘娘和大公主都喜欢元启，妾有时也会带着他一起去。”
虽然皇上的大部分精力在前朝，但后宫的风吹草动也瞒不了他。
姜姝瑶如实说完，紧接着停下来，话锋跟着一转。
“皇上要是不喜欢，妾以后就不去了。”
萧睿长臂一伸，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表情有一点无奈。
“朕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你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说气话。朕何时说不让你去了，嗯？”
“皇上什么都知道还来问妾，难不成是怀疑妾接近皇后娘娘和大公主另有所图？”
姜姝瑶这话就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了，不过萧睿却不见丝毫生气，反而觉得她此时的样子很生动很新鲜。
她要是一点脾气没有，倒叫萧睿生疑。
“你又想到哪去了，朕可没有那个意思。正相反，朕认为你带着元启常到凤仪宫走动很好，你们去了，楚微很高兴，也让他们姐弟俩多培养培养感情。”
姜姝瑶见好就收，连忙起身告罪，“都是妾一时情急，误会了皇上……”
“怎么又起来了，坐下陪朕吃饭，不说这个了。”
“皇上再尝尝这个鸭肉。”姜姝瑶笑意盈盈地将一块切得薄薄的鸭肉放到他面前。
两人刚吃了一会儿，外面乳母抱着元启求见。
萧睿放下筷子让人进来。
乳母微微屈膝行礼道：“皇上、主子恕罪，二殿下闹着要来，奴婢实在哄不住。”
元启知道是在说他，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两人。
姜姝瑶立刻站起来将元启抱过来，“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乳母退出去。
姜姝瑶转身对萧睿说：“皇上慢慢用膳，妾带元启去外间。”
萧睿却也从那边起身，“朕随你一起。”
“皇上才刚吃一点……”
“吃好了。”夏睿过来一伸手，元启立马咧嘴露出他的几颗小牙，屁颠屁颠地去找他。
姜姝瑶也乐得轻松，这小子越来越重了，她都快抱不动他了。
反观萧睿却单手轻轻松松抱着元启去了内室。
姜姝瑶慢吞吞跟过去的时候，就见萧睿将元启放在榻上，正教他叫人。
“元启，来，叫阿耶。”
元启直接不理，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在榻上来回跑。
萧睿将他捉回来，“别跑，叫阿耶。”
元启以为他在跟自己玩，笑着左右扭着身子想要挣脱开。
他人小，不知道他跟他老父亲之间力量之悬殊，萧睿的一只手就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小元启把自己给晃晕了，啪嗒一声坐在榻上，懵了一下，很快扭头来寻姜姝瑶，双眼水汪汪的向她求救。
姜姝瑶心一软，开口道：“皇上也太心急了，元启才满周岁，您就要他叫人，他哪能会。”
“过了周岁该学着叫人了，”萧睿仍不舍弃，又把元启提起来，一个字一顿道，“元启，快，叫阿耶。”
眼见阿娘也不能帮他逃脱老父亲的魔掌，小元启委屈巴巴地张口，“阿——”
萧睿眼睛一亮，“耶，阿耶。”
小元启眨眨眼，看着像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挤出一个字，“耶——”
“对，就这样，连起来叫阿——耶——”萧睿难得露出激动的神情，又给元启上难度。
“阿……”小元启憋了半天，另外一个字就是叫不出来，他自己也着急，小脚在榻上来回踩。
姜姝瑶上前解救儿子，佯作吃味，“妾每日守着元启，本想着他第一个叫的会是阿娘，不曾想却被皇上抢了先。不行，妾也得让他叫声阿娘来听听。”
说罢就要把元启抱过来。
听她这样一说，萧睿心里头美滋滋的，这时候两人倒反过来了。
“元启才刚学会叫阿耶，叫得还不熟练，你不要着急，让他慢慢来。”
姜姝瑶忍不住戳穿他的心思，“皇上是怕元启学了叫阿娘，又忘了叫阿耶吧。”
萧睿清咳一声，“朕乃天子，岂会如此小心眼？”
“是，都是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到她眼中揶揄的笑意，萧睿觉得有些没面子。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在他面前说话好像越来越大胆了。
后宫中能这样同他说话的仅她而已，她的大胆不似郭充容那般蛮横尖锐，她懂得分寸，又不像皇后那般处处谨守规矩，亦不似大多嫔妃那样对他一味讨好。
在她这里，有时好像没把他当一国之君，而只是她的枕边人，她孩子的阿耶。
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萧睿放开元启，正待跟姜姝瑶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冯彰的声音。
“皇上，郭充容身边的宫女碧珠求见皇上。”
萧睿刚朝姜姝瑶伸过来的手又握紧收回去，脸色沉了沉。
“让她进来。”
碧珠不敢直视，“奴婢拜见皇上。”
“没规矩，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奴婢拜见婕妤主子……”碧珠赶紧又向姜姝瑶行礼。
有其主便有其仆，姜姝瑶倒是不在乎一个礼，她想知道郭充容又闹什么幺蛾子。
下一刻便听萧睿问：“郭充容让你来做什么？”
“娘娘请皇上去一趟漪澜殿。”
“她又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娘娘有话要亲口跟皇上说。”
装病的借口郭充容已经许久未用。
萧睿沉默了片刻，“你回去告诉她，朕一会儿便到。”
“是，奴婢告退。”碧珠如释重负，总算又完成了一次娘娘的吩咐。
人走后，萧睿转头对姜姝瑶道：“你早点歇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跟元启。”
姜姝瑶什么都没说，面带微笑，“妾恭送皇上。”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萧睿突然有些烦闷，不希望她是这种反应，可后宫嫔妃懂事体贴不是他一直以来要求的吗？
不及细想，萧睿抬腿离开。
姜姝瑶起身，抱回儿子，柔声道：“元启真乖，叫声阿娘。”
小元启笑着往她身上拱，清晰地叫了一声，“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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