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在抚恤军人身上花了太多的钱,甚至多到了叫军人自己都不敢接受的地步,但就是这样的态度和做法,使得和记在大同这样的军镇地区招到了大量的身体和精神素质都相对过硬的军人子弟,也成了商团军最早的核心成员,包括灵丘的矿区在内,所有早期参军的商团军人多半都是大同镇的军户子弟,甚至有不少人原本就是正军,不管是军户还是余丁,在大同镇都是相当重要的军事资源,正是这些资源为张瀚所用,商团军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
“大人?”
卢四被嘈杂的声响惊醒了,可能原本就睡的不沉。
就算是一名老兵在战场上也不可能真正睡沉,他睁开眼,昏昏沉沉的看向高处,正好是看到张瀚关切的眼神。
卢四赶紧起来,说话时嘴里的麦饼才掉落下来。
“你辛苦了。”张瀚温言道:“大家也都辛苦了。”
卢四用立正的姿态说道:“一切为了大人,为了商团军,明日奋战,必破贼虏。”
“对,我对你们也有最强的信心。”张瀚笑道:“明天晚上,我们会在白察罕城过夜。”
卢四神色激动,在场的将士们也是一样。
今天就是硬碰硬的打法,没有花巧,也没有重炮准备,事实证明对面的蒙古人不堪一击。其实在整条战场上商团军只投入了一万一千人不到,对面可是最少有七万到八万人,甚至整个战场上接近十万人,依靠河水与壕沟他们凭险而守,不停的倾泻箭雨,就算是这样的死守加上弓箭的加成,蒙古人仍然是惨败收局。
阵地被平推了一半还多,除此之外还留下了最少五千具尸体。
对斩首没有兴趣的商团军已经把死尸填壕了,正好用的上,至于那些破烂的甲胄和兵器,根本没有人捡取,连弓箭也乏善可陈,不会有人要的。
只有少量的精巧器物被收了起来,当成了一次大战之后的收藏品。
“大人,明天的抵抗估计会更加强烈。”在离开战场回到张瀚的临时营帐后,孙耀对张瀚道:“咱们虽然用一百多将士的性命换了五千多北虏,我还是觉得不值。战死的将士七成都是跳荡战兵,他们每个人的生命都异常宝贵。我知道,训练出来的将士不用在战场上原本就是浪费,可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用在更迫切的地方。只要再等几天,西路军一到,还有我们从黑水河迂回兵力,三面合围之下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明天火落赤就会跑。”张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方面。
“大人怎么知道的?”
“判断。”张瀚脸上浮现出微笑,这一次西征他带在身边的人不多,将领们都有自己的信地,不能随随便便跑到张瀚这里。
孙耀的性格很内敛,做事很精细,张瀚喜欢看到这个事无巨细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优秀的参谋司官,也就是他的参谋总长。
“这不可能吧。”孙耀说道:“根据推算,明天下午我们才能完全破阵,要威胁到白城子得后天甚至大后天了,火落赤他们这就要跑了?”
“嗯。”张瀚道:“他们其实就有侥幸心,得到教训之后幻想破灭,火落赤是老狐狸,当然想第一时间往青海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额麟臣会愿意跑?今天死的人多半是鄂部的人吧,套部还有不少人放在西边,战线上套部的人也少。”
“他现在是被绑上贼船了,想下都下不来。”张瀚笑道:“不过局面一起变化,额麟臣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
孙耀现在好奇心爆棚,他忍不住道:“大人,到底是怎样的变化?”
“哈哈,这就是银弹计划。”张瀚得意的狂笑起来,也罕见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今天这一场死了一百多将士的苦战也是张瀚故意的,披坚执锐冒着箭雨攻坚是很不错的项目,虽然要战死将士也是值得的,不然的话他可以慢慢磨和慢慢拖,直到银弹攻势开始之后,一切问题都是会顺利解决。
战争从来是丑恶的,甚至导恶到了明知道将士们会牺牲,明知道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家人,但张瀚还是会把军队用在该用的地方。
如果不加以锤炼,很可能下次遇到这样的战场时死伤会是十倍百倍,今天的牺牲就是为了来日。
从统帅的角度来说张瀚做的并不错,只是需要适当的狠心。
还好损失不太大,也把套部和鄂部挤压到了合适的位置,现在,张瀚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
半夜时分,火落赤还巡视了一下战场,并且借口要打开边墙,把自己的几个得力的台吉和他们的部下给调走了。
现在套部的实力远在鄂部之上,额麟臣对这种明显的把鄂部当炮灰的做法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子夜时分蒙古这边还是人仰马翻的热闹情形,到处都是打着火把往西边或南边聚集的马队,大量的牧民在甲兵和各层将领还有台吉们的率领下奔向大明的边墙所在。
他们的任务就是要突袭边墙,趁着明军没有反应过来打开边墙,掩护各处的主力和鄂部的老弱撤出来。
火落赤的安排里当然也有鄂部的老弱妇孺,如果把这些人抛下破口肯定更方便,但那就意味着和额麟臣的决裂,现在两边就得打起来,火落赤不敢冒这种险。
一道道命令被发布下去,直到凌晨时分火落赤才满怀疲惫的躺在毡包里睡过去。
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商团军的进攻会再次开始,不过火落赤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打通边墙他会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打通边墙根本毫无问题,明军向来没有进取精神,兵力又十分分散,如果是在秋天还会好一些,边军有防秋的习惯,会相对集中一下兵力,但那也是以前了,现在明军早就没有规矩,不管是深入草原百里的烧荒还是集中兵力防秋都只是虚应故事,没有人当真去做了。
只要打破边墙……临入睡前,火落赤的脑海里还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天色微明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但并没有把火落赤惊醒,一个近过五十的老者,戎马半生早就侵袭损害了他的健康,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火落赤也活不了几年了,就象已经在青城等死的炒花,或是正在辽西意气风发的努儿哈赤,他们都是花甲左右的年龄,和速巴亥还有俺答汗是同时代的人,但他们已经进入了垂暮之年,正在焕发最后的光彩,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大汗,大汗。”
过来的是套部自己的人,也是专责传信的鄂托克首脑,所以箭筒卫士没有把过来的人赶开,任由他们走到火落赤的毡包之前。
在平时没有人会吵醒火落赤的酣眠,这位诺颜已经执掌套部多年,也得到了某个活佛赐给的大汗尊号,虽然套部还是土默特部的一个分支,其实早就自立多年,并且形成了以火落赤为绝对中心的制度。
但今天是个例外,不提二十多里外已经传来商团军在进攻的巨大声浪,就是眼前的声声催促也使得沉睡中的火落赤迅速醒来了。
“出了什么事?”临当大事之前,才显示出火落赤的枭雄本色,他原本就是和衣而卧,此时推开毡包门出来,居然气色如常,只是右手按刀,毕竟还是显示出了一丝紧张。
“孛斤台吉,赛音图台吉,还有阿思台吉,他们在宁夏镇边墙外遭遇了大量的明军,不仅未能接近边墙,还被明军打回来了。”
“什么?”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不会叫火落赤为之色变,但眼下这个消息却是使得他面色大变,身形都是摇晃起来。
“明军统帅是谁,有多少兵马,怎么会擅出边墙?”
火落赤和大明打了三十年之久,对明军的一些调动的规矩和平时驻守的规矩都相当清楚,总兵正兵营守城镇,副将奇兵营和参将的各营都各有信地驻守,没有文官的命令或是紧急军情不得擅动,只有游击的游兵营可以在战区之间游走,遇到突发的情况游击将军是最早赶往战场的人,然后才可能是参将或副将等级别的将领,总兵出战一般都是相当慎重的情况,当然这种是正常的战场情形,在辽东那样的战场总兵都战死了十几位了,不能拿常理来判断。
以常理来说,就算遇到套部犯边,最多是边境的各堡守备先有所反应,层层上报,然后可能是游击将军率自己的营伍和内丁出动,发觉势大难敌后明军肯定会选择暂时退避,等文官们接到报告后做出决断,总兵再率领诸将出战,文官给明确的指令和负责后勤,仗打完了报功也是文官的事,武将永远是处在权力的最底层。
什么时候大明的武将敢于擅自出击了?
等会,火落赤这时才想到重点,明军为什么出边墙来出击?
“明军的统帅是宁夏镇总兵尤世禄,其所部两副将,五参将,十一游击,还有数十守备,宁夏镇全出来了,大约有三万多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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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感觉写的还是不错的,大家支持一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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