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王定答应了。
铁匠坊有了准确的锻造目标,马上开炉。
三日后,又一批武器出路,邓毅父子请杨知月验看。
三把长刀、二把匕首和一套铠甲摆在室内,差点闪花杨知月的眼睛。
她让王定去试穿铠甲,自己则踱步至桌前,右手立起长刀,左手轻轻敲了几下。
铛铛——
清脆的碰撞声。
杨知月颔首,“我们先测一下含碳量。”
摆在她眼下的六件武器都是由碳钢制成,一种硬度和锋利度较高,但韧度和耐磨度较低的材质。
其中含碳量越高,武器硬度越高,但韧度越低,耐磨性也越低。
在没有现代测量机器时,杨知月用比较笨的土办法,直接掰刀。
只见她用左手摁住刀头,一点点施加力度,刀身开始慢慢向后‘折腰’。
邓毅父子齐齐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不愿错过一丝细节。
同时,他们也在心底祈祷,挺住一定要挺住。
不求它比炒钢、灌钢、夹钢、包钢和嵌钢技术更强,只希望它能打平。
只要能打平,他们父子俩便算开创了一种新型的锻造方法。
——一种更加快速、更加方便的冶炼技术。
就当他们神思不属时,“啪——”第一把长刀折断。
父子俩的呼吸一齐停滞,他们心疼地看着那把断刀,又绝望地注视着杨知月。
她还在继续实验,一把接着一把。
试到第五把,杨知月终于得出结论:“是中碳钢,还算不错。”
两人仿若大赦般松口气。
杨知月又拿起两把匕首,这时候她分了一把给盛怀安,“你也来试试。”
盛怀安摸过匕首锋利的刀刃,又随意在空中挥舞两下。
“可以,比长刀更好。”
“我也这么认为,”杨知月也拎起一把匕首,大拇指摁住前端,使劲向下压。
根部稳稳不动,只有前端悠悠地晃荡两下。
除此以外,再无变化。
她道:“匕首更适合用中碳钢,硬度和锋利度都能得到更好的发挥。”
“的确,”盛怀安同意,他抬手将匕首往木桌上一掷,锵——
匕首丝滑地穿过木板,只留手柄在上面。
“好身手,”杨知月拍手,“有几分削铁如泥的架势。”
盛怀安笑了。
半刻钟后,王定返回。
他身披那件熠熠生辉的铠甲,甲片的数量照正常片数更多,银甲包裹住他的全身,银光与红布完美的融合,纵然头戴覆面式头盔,仍旧衬得他威风凛凛。
他迈着极重的脚步,缓慢而端庄地来到两人眼前,头盔上面的雉鸡翎分毫未动。
父子俩双眼冒光,“太帅了!”
杨知月也是鼓掌表扬。
展示过一圈后,王定摘下头盔。
盛怀安主动接过,“嚯,得有七八斤。”
“……哈?”杨知月看向那头盔,转头问父子俩,“这么一套铠甲多少斤?”
“九十出头吧。”邓毅语气轻松。
“……”杨知月沉默。
她重新打量那套盔甲,目光在护项、护膊、战袍、护胸、铜镜、战裙、战靴上划过,最后落在小腿上的两只护甲。
“这么重穿起来不会累吗?”
王定坦然道:“还行。”
杨知月沉思。
披着九十斤的铠甲上战场?
纵然要求是重甲,可这重量依旧超出想象,实用性太低了。
之前自己拎过的铠甲才十来斤,这是翻倍往上增重。
她不由得提出疑问。
“您指的是棉甲,”邓毅解释,“正常的铁甲都是这种斤数。”
杨知月追问:“你们以前在南京造什么铠甲?”
“……明光铠和步人甲。”
明光铠是天下名甲,重七十二斤;步人甲是前朝名甲,重六十斤。
两者皆是重甲中的重甲。
众人沉默。
王定又问:“铠甲九十来斤,马铠多少斤?”
“……嗯,大概在五十斤到六十斤。”邓毅解释,“如果是特殊类型的马铠从一百斤到两百斤之间都有可能。”
杨知月算了一下,一位一百六十斤的壮汉,穿着九十斤的铠甲,配上一百斤的马铠,总负重是三百五十斤。
这种重量绝对会对马匹造成伤害,更会让战马性能也会下降。
拿领地最容易获取的蒙古马来说,它的负重是六百斤,为了保证马匹的速度不受影响,自身负重必须压制在一百八十斤以下。
这距离邓毅给出的估算相差一倍。
算清楚账,杨知月陷入沉默。
盛怀安在了解她的想法后,不免得噗嗤一笑,附在她耳边,悄声道:
“别被这两人糊弄了,盛家军的骑兵铠甲三十斤,马铠五十斤,这是按炒钢法造的,用领地内的新型钢胚只会更轻。”
杨知月一滞,“那为什么……”
“他们只造过礼仪铠甲,没造过实战盔甲。”
夏朝军戎之服分为实战盔甲、战袍与礼仪铠甲两类,分别用于不同的场合。
南京出来的铁匠没有上过战场,当然只会礼仪铠甲的形制。
盛怀安将父子俩叫过去,细细道来其中区别。
两人越听越惊喜,越听越不可置信。
杨知月也在一旁补充道,“可以试着做进一步的渗碳。”
渗碳可以在确保心部有一定强度和韧性的前提下,提高表面的硬度、耐磨性和疲劳强度。
是能更好改善武器的一步,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武器重量。
父子俩受教了,回头继续埋头苦干,争取尽快再搞出一批新产品。
三人离开前,杨知月没忘记拔出那只扎透木桌的匕首。
“……扎的好深。”她边拔边说。
果然武器的效果还得看使用者,能用它轻松刺破木桌的恐怕只有盛怀安一人。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用余光观察男人的双手。
“你的力气都是怎么练的?”
盛怀安一边走,一边侧头注视女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再去战场上闯七八年,鬼门关旁走三四回,你也能有这样的力气。”
杨知月停下脚步,诧异地云淡风轻的男人。
“那么多次……?”
“早已经习惯了,”盛怀安说,然后停顿了一下,“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是不在乎这条贱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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