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余沉下心来，加快速度为凌喻解着术法。
大约一刻钟之后，凌喻终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是姜清余，凌喻这才放下了防备。
“娘，是你救了我……”
看着姜清余辛苦的神色，凌喻不禁鼻头一酸。
他想起了自己从前和姜清余的一切。
从小，姜清余便很疼很疼他，只要他说过想吃什么，姜清余必定会想办法去为他弄来。
他生病难受的时候，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温声给他讲故事、唱歌哄他。
他曾经最喜欢姜清余这个娘亲，只是后来，他长大了。
为了让他成为最厉害的修士，姜清余什么仙丹都往他身上砸，还总是逼着他修炼。
也就是这个时候，母子俩之间开始有了隔阂。
姜清余望子成龙，可凌喻却总想着贪玩，见他这般不争气，姜清余心里又忍不住生气，总是罚他、强迫他去修炼。
久而久之，凌喻心中便生出了怨怼。
凌墨玄身为青云宗大师兄，整日忙着处理宗门事务，不能常常陪在他的身边。
后来萧楚柔出现了，她看起来温柔又善良，和姜清余的压迫相比，凌喻当然心里更向着他。
萧楚柔从来不会多管他的事，却对他很好，说话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不会像姜清余那样强迫他，也不会凶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凌喻想做什么的都行。
可慢慢的，凌喻也发现。
没有了姜清余这个娘亲之后，他的修为已经很久没有进步过了。
从前姜清余想方设法地提升他的修为，大把大把地将灵丹砸在他的身上，所以凌喻永远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那一个，将其余人全都远远地甩在后面。
凌喻以为，是因为他的爹爹是凌墨玄，他的天赋出众，哪怕不修炼也可以远胜过旁人。
甚至他还因为自己的天赋出众，一度看不起姜清余这个娘亲，觉得她给自己丢了脸。
后来他才知道，哪有什么天资过人，只不过是因为姜清余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了他的身上罢了。
凌喻看着自己，从同龄人里的卓尔不群，变成如今的泯然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没有了姜清余，他什么都不是。
可他知道的太晚了。
望着眼前的姜清余，凌喻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对不起，娘亲，从前是我误会你了，喻儿、喻儿对不住娘亲，娘亲才是天底下对喻儿最好的！”
过去他常常认为，有凌墨玄这个爹爹是他的骄傲，而有姜清余这个娘亲却是他的耻辱，可是如今他才明白，凌墨玄之所以能活得风风光光，因为他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别的地方，根本没有管过这个儿子，而姜清余恰恰相反。
因为她总是围着他转，所以才忽略了自己，没有专注于提升自己的实力。
如今她不再管他，便修为突飞猛进，没几个月的功夫便已经能远胜过凌墨玄了。
看着凌喻哭成这般，姜清余不禁心头微微一软。
曾几何时，她当真已经对自己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可母子血脉相连，凌喻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就算修了无情道，也斩不断他们母子之间的亲缘。
“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姜清余伸手去替他擦掉眼泪。
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孩子，顶破天去能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她的事？
无非是说过几句不中听的话罢了，可姜清余也不是这般不讲道理、睚眦必报的人。
她知道凌喻会那样做，都是因为有萧楚柔从中挑拨，她不至于当真因此就恨上了凌喻。
毕竟是个孩子，还是自己亲生的，姜清余哪能就这样便此生不原谅了呢。
凌喻抽抽搭搭的，见姜清余根本没有生他的气，反倒更加觉得委屈了。
他大哭起来。
“娘，你骂我好了，打我也可以，我以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姜清余越是不在意，凌喻的心里便越觉得愧疚。
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伤害娘亲的事，娘亲却依旧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着原谅他？
这样更会让他觉得，自己从前错的有多离谱。
姜清余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我的儿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误，我也会原谅你的。”
凌喻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了姜清余的怀抱里。
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凌喻呜咽着，像小时候一样蜷缩在她的怀里。
姜清余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凌喻。
如今他又像小时候一样扑向了她，姜清余先是一愣，旋即才照着记忆中的样子，缓缓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原来喻儿，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呀。
姜清余的嘴角微微上扬。
虽然她曾经一度不想再认凌喻这个儿子，可真正当他醒悟的时候，姜清余却还是心软了。
这便是血浓于水吧。
就算她再怎么狠心，也没办法真的割舍。
凌喻将自己这些天来受到的所有委屈，全都化作眼泪发泄了出来。
“娘，我错了，我以前竟然觉得你是坏人，相信那个萧楚柔是好人，我真是错的太离谱了！”
听见凌喻这般说，姜清余不禁问：“萧楚柔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她想不通，之前萧楚柔明明那样在意自己的人设，怎么会在凌喻面前露出马脚。
她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
说起萧楚柔，凌喻的眼泪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恨意。
“她不禁找人来打我，还骂我、嘲讽我！更可恶的是，她在人前还装出一副善良的模样，把爹爹和几位师叔骗的团团转，不管我怎么向他们解释，他们都不听我的话。”
这一点姜清余倒是再清楚不过。
她那几位好师兄，在萧楚柔面前都是一群听话的狗，萧楚柔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简直就像被下了蛊一样。
凌喻气坏了，委屈地说。
“爹爹他们竟然宁可相信萧楚柔那个外人，也不肯相信我这个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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