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包小诺进来的,还有法务部的史智聪。
上官婉晴对王伟说,“你跟智聪聊一下吧,我这里还有事,”
说完,给史智聪递了个眼色,史智聪对着王伟点了点头,仿佛在说:“follow me。”
王伟跟着史智聪,从上官婉晴办公室出来的这一路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脑子里激烈的做着选择题,是坚持还是妥协,这是一场博弈,他得尽快有个决定。
走到他工位时,前台张可和网络支持部门的小朱正忙活着,王伟注意到,刚才还碰过头的几个经理的座位,竟然空无一人,心为之一沉,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史智聪问小朱:“怎么样了?”
小朱指指桌子上的移动硬盘,“电脑里的资料已经备份到移动硬盘了,格式化用不了几分钟。”
公司规定,员工离职,所用电脑需要备份数据,然后由网管进行格式化。
法务、行政、技术在场监督,离职员工的第一道程序,正在真实履行着,上官婉晴似乎真的要让他走人啦。
王伟觉得有点气紧,想说点什么,没等他张嘴,张可先开口了,
“王总,打包箱我给你拿来了,你的私人物品估计一个箱子足够了;另外,笔记本电脑是公司配发的,领导的意思是要交回公司,虽然原则上办公用的笔记本,不允许存放个人东西,但也不能太没人性是吧,你看你的笔记本电脑上,要有什么私人文件,比如说照片什么的,正好小朱也在,让他帮你备份下来。”
张可话说的虽然客气,却一脸公事公办、拒绝徇私的样子。
这可不是她平日里对总监们的态度。
王伟决定不再坚持,他要和上官婉晴再谈谈。
他转头对史智聪说:“智聪,你们先在这弄,我去找晴总再说点事。”
史智聪似乎正等他这句话,走过来揽住王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样子,
“王总,领导那你就先别去了,咱哥俩找个地方说说话。”
边说,边拉着王伟走向公司的咖啡厅。
咖啡厅刘姐一见王伟进来,麻利地从柜台里钻了出来,
“哎哟王总,可让我看见你了,二季度你可欠着二十几张餐票呢,你得给结一结呀,否则我没法给财务报账。”
咖啡厅是公司给员工们的福利,每个员工每月发十张餐票,可以在这里喝饮料吃点心,如果十张不够用,就得从财务处买餐票。
当然了,对于王伟这种有头有脸的总监们来说,也可以先记账,然后再补上。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啊。
刚刚张可那不卑抗的态度,已经让王伟恼火,现在连咖啡厅的服务人员都来索债,王伟想发作,但又觉得,没必要为这些人自降身份,脸色铁青,并没理会刘姐。
史智聪赶紧说:“餐票的事回头再说吧,我和王总谈点事,刘姐,你能不能把暂停服务的牌子挂出去?”
刘姐看这两个人神色凝重,也不敢多说,依着史智聪的意思,外边挂了牌子,自己也站的远远的。
史智聪一坐下,就摆出一副欲说还休的神态,看王伟光发愣也没要问的意思,只好像是下了决心,要向对外泄露机密似得说出来,
“听兄弟一句话,晴总那你就别找了,找也没用。目前这个结果,对你而言还是有利的,拍拍屁股走人,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挺好。”
这些话说的毫无信息量。
王伟心里默默掂量了一下,自己和史智聪的交情,做同事时间不短,真正打交道却不算多。
搁平时,王伟大可不必正眼看他,可现在,当务之急是厘清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一脸真诚掏心掏肺的对史智聪说:“聪哥,咱们共事三四年了,今这是什么情况啊,我这还懵着呢,你得给我指点指点迷津啊。”
史智聪似笑非笑,身子前倾探过头来:“你真不知道因为什么?”
没等王伟回话,他接着又说,
“也是,你们销售部利益纠葛多,关系太复杂,三头六臂外加一百零八只眼睛,都不够用,个个人精似的,防不胜防。”
“你的意思是说,销售部有人给我扎针、使绊子?”
史智聪不语,神情意味深长。
史智聪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还有过两年澳洲留学的经历,是公司少有的海归派,也是公司少有的几个,用英文名字的人。
他特意在自己的工位上,贴着自己的英文大名:“ROBERT”,英文名字底下才是史智聪三个字。
可这帮销售,不仅不喊英文名字,甚至连史经理都嫌绕口,也许是因为他带个厚厚的眼镜,大家觉得有必要尊重一下知识分子,最后“老史”,成了他的代名词。
虽说是公司里的法务经理,看似是个管理层,不过是自己领导自己罢了,手下连个助理都没有,平时也没少受业务部门的闲气。
比方说销售合同,以他的专业知识判断,有很多不严谨、有漏洞的地方,基本每份合同都要打回去,反复修改个三五次。
毕竟,法务讲究的就是个严谨。
一开始,总监们还给他几分面子,按照他意思尽量跟客户协商修改,日子长了,总觉得他是个障碍,毕竟销售讲究的是效率,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快把客户的钱弄到兜里啦,总不至于,为了文本上的几个字,三番五次去叨扰客户,要知道,在落袋为安之前,多一分钟的耽搁,丢掉客户的危险就增加一分。
到了后来,再碰到难缠的合同,总监们就直接去找上官婉晴,说是客户不同意修改,修改没法签单。
对于销售主导型公司,上官婉晴当然是优先站在销售这一边。
所以,每次斗争的结果,都是他在领导的压力下,收回自己的建议,按照销售的意思盖章通过。
长此以往,不仅仅是几个总监,整个销售部门,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有一点让他不满的是,这几个销售总监,基本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普通大学毕业,在他眼里看来,平时工作都是底下人在干,总监自己倒是游手好闲,不是吃饭喝茶就是夜店泡吧,每月光报销的钱,都快赶上他的工资啦,年底奖金分红,更是他这个名牌大学法律系高材生的十几倍。
所以,对于王伟目前的处境,他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王伟何尝看不清这点,只是他现在,更需要从史智聪这里了解事情的原委。
“要真是你分析的这样,我更得去找晴总了,平白无故被人使绊子,这个锅我不背,而且咱们公司,也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史智聪心里冷笑,脸上却没带出来,
“你看,我都说叫你别找了,这件事确实事出有因,咱明白人就不绕圈子了,你在外边开公司的事,晴总已经知道了,至于怎么知道的,我不方便说。晴总很生气,应该说是很震怒。”
为了彰显晴总的生气,史智聪连愤怒都没说,直接改成了震怒,颇有点宫斗剧的意思。
也为了显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他特意强调一下,公司核心的事情,我多少还是知道的,你暴露的渠道我只是不能说。
王伟也很震惊,他自认为,开公司这事做的甚是隐秘。
公司的法人和股东,都没敢用自己的身份信息,除了两三个过的着的朋友知道,他自信,再没人知道,就连他手下几个私交不错的经理也都不了解这个事情。
之前,虽说让他手下的人走了几个私单,他也是假托朋友的公司,因为提成比例高,给底下人谋福利,底下人并没有觉得太多不妥。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今天发生的事,他压根儿就没往这上边联系。
看来大势已去,他跟上官婉晴、跟雷曼的缘分也就到这儿了。
“管他呢,反正自己羽翼渐丰,有人脉、有资源、有经验,离开这座庙,照样可以丰衣足食,风光无限呢。”王伟想着这些,心里松口气。
嘴上却不服输的叫嚣:“证据呢?有证据吗?不能光靠有人红口白牙的诬陷,就把这么大个屎盆子扣我脑袋上吧?”
“其实这件事情呢,事实基本上是清楚的。晴总本来的意思是,要追究到底的,要走法律程序,你知道吧?”说到这里,史智聪又顿了顿。
看王伟又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只好尴尬的收回矜持,继续说道,
“是我提了个建议,因为举证也是需要付出时间成本的,如果你造成的损失,不足以抵消这个成本,追究就有点得不偿失。我的话,晴总还是听进去了,也念在你在公司服务了这么多年,为公司也出了不少力,晴总表示,可以暂时不予追究,算你个自动离职。”
史智聪说到这里,特意拍了拍王伟的肩膀。
“我是搞法律的,老哥跟你交个实底,就现在掌握的情况看,已经不是劳务纠纷、经济纠纷这么简单啦,如果晴总较真追究下去,你很有可能是要坐牢的。另外,你跟公司是签了竞业合同的,按照规定,从离职起一年内,你是不能从事咱们这个行业。所以,今后公司的客户,你也不要再碰了,否则,到时候起诉也好、打官司也罢,都得伤了大家的情分。”
史智聪觉得自己这番话,即摆明了公司的立场,达到了上官婉晴的目的,震慑了王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同时又卖了个人情,给日后相见留了条路,一举好几得。
最重要的是,久违的成就感,今天又在他身上满血复活了,这让他兴奋不已,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发光体,是时候该让别人瞩目了。
王伟从公司出来,直接上了自己的座驾,点了根烟,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对自己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先后给自己手下的两个经理拨了电话,拨通了,却没人接听。
他心中暗骂,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真是人在人情在呀。
其实他忘了,他也曾经是这忘恩负义团队中的一员。
职场上,谁也不会为了所谓的义气冲动,砸了现成的饭碗,画在纸上的大饼,远比不上捧在手里的窝头实在。
虽说,赚钱只是工作的一部分目的,即使在职场,我们也需要友情的滋润,但是,压力和竞争,世事的无常和炎凉,常常会让这些纯洁的情感,因为无法承载的利益之重而变味、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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