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河艰难开口，声音发颤：“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楚迟安面露疑惑：“为什么不能说出去？”
“啊？”赵北河比她还疑惑，斟酌半晌试探性地问了句：“能说出去吗？”
“当然可以啊，”楚迟安笑盈盈道：“你不是给了我令牌说买东西可以记你账上吗？这么大方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赵北河大脑宕机一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说的是这件事？！”
楚迟安眼眸微眯，身形微晃便出现在他面前，似笑非笑：“那你觉得是什么？”
对方明明离自己还有一定距离，可赵北河却被她身上传来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等他好不容易调整呼吸想要回答时，却见对方猛地扬眉：“我是楚迟的那件事吗？”
轰——
耳畔轰鸣声作响，脑海中好不容易想好的说辞变得一片空白，赵北河嘴唇翕动两下，面色渐渐苍白，她知道了？
目光由震惊变为恐惧，赵北河头皮发麻，可楚迟安并未打算对他做什么，只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赵北河都曾经提醒过她注意何谓，还给她当了好几次冤大头，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对他出手。
她是楚迟，然后呢？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楚迟安离开许久，赵北河才从原地回神，望着她的背影眸光复杂，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好心的...等等，她刚刚谢自己什么来着？
赵北河浑身打了个激灵，想起前日天茵阁送来的账册他还没仔细看，又联想到那次赌石楚迟安故意将石头价格拔高把他坑害惨了...
他哆哆嗦嗦地拿出账册缓缓展开，那厚度激得他气息不稳，当他目光缓缓落在最底下的价钱上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哪里是钱，这是要他的命啊！
这边有人为银子心疼，另一边有人性命担忧。
祈临自圣主被囚、嘉茗被爆出是安楚之后，他便心生忧虑坐立难安。
之前他怀疑安楚便是楚迟安，可这件事终归没有证据，再加上安楚如今还是紫阶阵法师...真的可能有人玄阵丹三者同修吗？
祈临嘴唇紧抿，喃喃自语：“如果楚迟真与安楚是同一人...”
“是同个人哦。”
清脆女声在殿内回荡，祈临浑身僵硬，抬眸看向朝他款款而来的女子，眼瞳骤缩。
来人面容精致无双，双眸灿若繁星透着点点笑意，薄唇不妆而赤，衬得皮肤白皙，整个人娇媚无比。
这艳丽无双的面容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祈临面色骤变，后退半步目光警惕，仿佛遇到危险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
楚迟安嗤笑一声：“当初追杀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我只是奉命行事，”祈临咬牙：“是你风头太盛碍了别人的眼，也不能全怪我吧？”
见她表情不变，祈临面上神色几变，最终迟疑道：“我知道有关你身份的事情，只要你答应放我一马，我立马就告诉你。”
“祈临，知道上一个这样和我讨价还价的人怎么样了吗？”
楚迟安嘴角含笑，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声音都缓和许多：“家破人亡，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因为碎银几两打得半身不遂，后半生还要在牢里渡过——”
“啊，”她恍然道：“这人你也认识，是我那幸运的继母。”
仿佛有桶冰水朝他兜头浇下，祈临面色惨白，没再拿乔：“圣教一直在追杀符合年龄和极有天赋的孩子，当初有人向我们告知了你在云澜国的所作所为，我们便将你当成了目标。”
事实证明，楚迟安就是那个孩子。他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圣主一直和上界的人有来往，也是他们下令追杀有天赋之人，但圣主从不让其他人接触对方，我也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祈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圣主能达到紫阶上品，仅仅靠对方手头里漏出来的半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言尽于此，可楚迟安却从他未尽话语中明白了更多事情。
她需要对抗的敌人，是上界的庞然大物。
见楚迟安陷入沉默，祈临小心翼翼道：“上界手段颇多，你们...最好不要对圣主掉以轻心。”
“你很恨他，可似乎不希望他死，”楚迟安突兀开口，说的却是与他相关的事情：“你有什么把柄在他身上？”
祈临语气难掩恨意：“他抓了我弟弟。”
楚迟安瞥他一眼，缓缓笑开：“要做笔交易吗？你帮我找一个人，作为条件，我帮你找到你弟弟。”
云澜国某座宅子内。
后门开了个缝隙，有双眼睛透过这条缝静静看着门外，等确认无人后，她拢了拢身上的兜帽和面纱步履匆匆地从门口离开。
她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就连手上可能会裸露出的皮肤都裹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分辨身份。
可等她前脚刚离开，后脚便有人在宅子的拐角处现出身形，面目冷凝：“跟上。”
这身诡异装扮在这繁华之地并不惹人注意，她在同个地方徘徊打转多次，半个时辰后才离开城内来到郊外。
这是座建在郊外的再普通不过的庄子，她走上前叩了叩门，门房将门打开，懒洋洋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什么人？”
她掀起面纱一角给对方看，垂眸低语：“我来寻些上好的胭脂。”
门房懒散面容倏地变了，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最终朝她点头：“进来吧。”
她进了庄子后熟练地绕过长廊，最终停在了某个房间面前抬手轻叩：“是我。”
“进来。”
说话之人声音沙哑，她闻言推门而入，屋内之人转过身来，生着与她声音不符的花容月貌，甚是惑人。
她恭敬出声：“巫姑娘。”
“坐，”巫川川下巴轻抬：“怎么，不是说不再需要我了么。”
她沉默着在椅子上坐下，缓缓揭开了脸上面纱与身上遮掩之物，苦笑一声：“人是会变的。”
巫川川不屑冷笑：“为情所困的废物，”不等对方开口，她微微倾身靠近抬起对方下巴，仔细打量着这张脸上的细密皱纹和耸拉死皮，啧啧轻叹：“那么好的脸变成这样，真是暴殄天物。”
“不够好，”坐在椅子上的人声音发颤：“不然他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说过，如果想要换张脸，就必须要等原来的彻底烂掉，你看这样行了吗？”她眼带希冀，目光祈求。
“当然可以，”巫川川松开她的下巴，嘴角带笑：“你知道的，换脸绝非易事。”
“那么这一次，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与我交换呢？”
“何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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