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红星镇。
宋志清让我把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让给守寡的嫂子。
他说会一辈子养我。
可当我妹妹要上学，求他拿出工资交学费的时候。
他又说寡嫂的孩子没爹可怜，工资要留给他们上学。
后来，我卖掉供销社的工作，摆摊创业暴富。
他却哭着求我回来。
1
爸爸临终之前，把供销社的工作，传给了我。
他拉着我和妹妹的手，流着泪说：
“爸妈都不在了，以后，你们姐妹俩，一定要好好的。”
“供销社的工作给姐姐，姐姐的工资，要供妹妹长大。”
“你们姐妹俩，不要吵架。
姐姐要护着妹妹，妹妹也要体谅姐姐，记住了吗？”
我和妹妹一边一个，紧紧握着爸爸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可最后，爸爸温暖的大手，还是一点点变得冰凉。
爸爸走后，我收拾好东西，决定把供销社分给我家的这套房子租出去。
这样，租金可以攒起来，给妹妹上大学。
就在这时，宋志清带着韩青青走了过来。
“楠楠，爸走了，我想着，这边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嫂子带着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不如让她们搬过来住吧？”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和杨杨的……”
2
宋志清急了：“杨杨还小，你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不如这样，让杨杨搬过去和我们一起住。”
“这边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正好让嫂子她们搬过来。”
“你请别人给你看房子，还要给人家钱呢。
让嫂子住过来，顺便帮你看房子，嫂子还不要钱。”
我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我把房子租出去，人家一样帮我看房子，每个月还要给我三块钱。”
宋志清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韩青青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志清，算了吧，我又没有工作，付不起一个月三块钱的房租。”
“我、我还是回去和爹娘住吧。
娘不喜欢我，打我几下，骂我两句，也是应该的……”
宋志清一把拉住嫂子，冷着脸命令我：
“我是你男人，这个家我做主。”
“你把房子收拾一下，钥匙给我。”
“明天咱们帮嫂子搬家。”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继续收拾屋子。
宋志清以为我答应了，高兴地带着韩青青离开了。
看着俩人越靠越近的背影，我眼睛涨涨的。
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自从大堂哥扒火车偷煤，被火车轧死之后。
宋志清的一颗心，都扑到了嫂子韩青青母子三个身上。
他说韩青青母子三个吃不饱饭。
于是把我爸送来给我补充营养的细粮和麦乳精，全都给了韩青青。
我却因为贫血和营养不良，怀了两个月的孩子流产了。
他说韩青青母子没有棉衣过冬。
于是把我刚做好的三件棉衣，三双棉鞋，全都给了韩青青。
妹妹寒冬腊月还穿着单鞋，两只小脚丫长满了冻疮。
现在，他上下嘴皮一张，就要把我爸留给我们的房子，也送给韩青青。
可这一次，我不想忍了。
3
带着妹妹回到家，我做了两碗年糕泡饭。
妹妹一碗，我一碗。
没有宋志清的。
反正他也不回来吃饭。
宋志清在屠宰厂做会计，这个工作油水很大。
是我爸托关系帮他安排的。
不图别的，就为了让我跟着宋志清，能多吃几口肉。
可自从韩青青守寡，我已经整整一年，没看到宋志清拿肉回来了。
屠宰厂经常会分一些猪头肉，猪血，猪下水之类的。
每次发东西，宋志清直接就送到韩青青家。
然后，顺理成章的，被韩青青留下吃顿饭。
今天也不例外。
屠宰厂分了一块稀罕的猪肝。
宋志清已经忘了我贫血，更需要吃猪肝。
想都不想，直接提着猪肝，去了韩青青家。
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菠菜猪肝汤的味道。
看到我和妹妹吃着清汤寡水的年糕泡饭。
宋志清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和心虚。
支支吾吾的解释：“嫂子说她这几天经常头晕，怕是贫血了，我就把猪肝先给她了……
下次厂里再发猪肝，我一定拿回来。”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吃年糕。
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爸爸还在的时候，妈妈煮年糕泡饭，都会放一点猪油。
放了猪油的年糕汤，香喷喷的，年糕又软又香。
可自从韩青青守寡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猪油。
屠宰厂发的那点猪油，都被宋志清拿去给韩青青了。
4
吃完饭，宋志清像是有话要对我说，一直在厨房转悠。
我放下碗筷，转身看着他。
宋志清犹豫了一下，张口说道：
“妈又催我们赶紧要个孩子了。”
“我想着，你身体不好，不如干脆把供销社的工作给嫂子。”
“我跟嫂子说好了，以后她每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给你十块钱。”
“这样，你能安心在家养胎。
嫂子也有个工作，养活两个孩子。”
我面无表情地问他：“那小妹上学怎么办？”
宋志清脱口而出：“我不是还有工资吗？”
我冷笑着看向他：“你的工资，不是都拿去贴补韩青青了吗？”
宋志清面色尴尬，小声解释道：
“以后不会了。”
“你把供销社的工作给青青。
以后青青自己能拿工资，就不用我贴补了。”
5
我看着这个名义上是我丈夫的男人，心里止不住的悲凉。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供销社每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让给韩青青。
然后把你的工资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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