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傅华时怀里，阿离小嘴儿抿了抿，又抿了抿，再抿了抿。
傅华时低头，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小脑袋，上面的玉冠已经取下来，如墨一般的黑发随意披散着。
他能够想象到怀中的小家伙若是抬起头来，模样和阿毓小时候有多相似。
几乎是阿毓小时候的翻版，甚至那双乌黑宛若琉璃般的眼睛，更平添几分神韵。
轻轻摸着阿离的小脑袋，傅华时嘴角的笑容格外柔软，动作也越发轻松。
“阿离，你母后很想你。”
“很想很想你的那种，上次在墨凉城时，她应该知道你偷偷去过那边又被我送走了，她是很想见到你的。”
阿离的声音很闷很小：“阿离知道。”
他也很想娘亲，很想很想很想的那种。
可是从他懂事起就知道，他娘亲和别人不一样，她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很奇怪，娘亲怎么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能是哪个世界？
他想不明白，难道青云大陆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地方？
海外吗？
他懵懵懂懂时问过阿时，阿时告诉他，他娘亲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比较复杂，和旁人多少有些不同。
“那娘亲为什么要抛下阿离？”
他记得阿时那会儿嘴角带笑，可是眼底似乎有痛。
“阿时的娘亲没有抛下阿离你，是父皇做错了事，才会导致这一切，阿离，是父皇对不起你。”
想到阿时那会儿宛如死寂一般的眼神，阿离现在还有些受不住。
他抱住傅华时的一只手，声音很低。
“阿时，我知道娘亲想我，我也想娘亲，可是阿时……我……”
傅华时再次打断他的话：“你是大燕宣元帝唯一的子嗣，总要回到大燕的。”
阿离肉乎乎的身体抖了抖，他喉头哽咽，觉得非常难受。
吸了吸鼻子，他闷闷出声，格外委屈。
“阿时，你是不准备不要我了吗？”
傅华时的心脏，狠狠抽捅了一下。
他要如何告诉阿离，最初的时候，他一次次地想要杀了他？
因为他是谢寂的血脉而不是他的，哪怕怀上他的人是他最爱的女子，他依然无法容忍她怀上谢寂的孩子。
傅华时闭上眼睛，将所有情绪遮掩去，清润的嗓音说不出的宽和温柔。
“不是！只要阿离你想回来，陈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你是大燕宣元帝暂时唯一的骨血不错，也会是我陈国唯一的太子！”
他亲自教养阿离五年，看着他从当初皱巴巴一团一点点长大。
他记得他第一次喊他父皇，记得他第一次学走路摔倒，记得他第一次抓着他的手冲着他露出粉嫩的牙床笑……
太多了！
人心真是奇妙的东西！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可是遇上阿毓后，他折了进去。
后来他以为他会为了得到阿毓不择手段，他也确实做了，甚至想要杀了她和谢寂的孩子，让其胎死腹中，但因着阿毓，他放弃了。
而亲自教养阿离的这五年，让他的冷硬薄凉的心一点点变得柔软。
阿离啊……
傅华时在心中轻轻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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