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下阴雨连绵,两辆黑色奔驰驶进宁家公馆。
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管家立在敞开的大门两旁,等车子停稳,用眼神催促着四五个佣人举伞上前。
宁溪回和秦之越下车。
付曼和丘立辉弯了弯腰,“欢迎少爷,秦少爷,小小姐回家。”
“喵。”
窝在秦之越臂弯里的雪球好奇地张望,秦之越摸摸它的脑袋,稍偏过头忍笑。
宁溪回颔首,牵着秦之越迈步进门,穿过大厅、后花园,直达祠堂。
烛光昏黄,檀香袅袅,宁家众人站成两排,个个穿得庄重肃穆,只是表情各有各的无语。
宁溪回从秦之越怀里抱起雪球,走到周初面前,“妈。”
周初垂眼看着雪球,抬手轻点了一下它的额头,“很可爱。”
宁溪回避开宁儒尘笑眯眯伸过来的手,看向欲言又止的宁禹,“你写还是我写?”
宁禹皱着一张老脸,“乖孙啊,这族谱可不能乱写啊,要不给小猫单开一本?”
“不行。”宁溪回冷声拒绝,“这是我女儿,就要跟我写在同一本。”
宁禹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可它是只猫啊,这成何体统啊!”
后头的宁叙雪哼气附和,“就是,成何体……”
周初转眼淡漠瞥过,她悻悻噤声。
宁溪回没什么耐心,取下供奉桌上的老旧木盒,再从香炉底下拿出钥匙,开锁。
“溪回!”宁禹老声沉沉,“别胡闹了,你实在喜欢,带它拜拜祖宗就可以了,你叔伯姑姑兄姐都没能写上族谱,一只畜生,太儿戏了!传出去人家要笑掉大牙的。”
“老爷子。”
周初淡声开口,“小回是宁家唯一的嫡子嫡孙,你百年之后,宁家都是他说了算,族谱也归他写了,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禹气得面红耳赤,“我还没死呢!”
“爸,消消气。”宁儒尘顺着他的背,“族谱上加个名字而已嘛,宝贝开心就好,你曾孙女白白胖胖的,多可爱啊。”
宁禹瞪着宁儒尘,“你个没用的东西,就这么看着溪回胡闹?家族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啊。”
宁溪回拿出一个羊皮纸本子,嗤笑,“呵,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族谱,我女儿怎么就不能上了?”
宁漾撞了一下旁边的宁以谦,掩嘴嘀咕,“少爷是在内涵谁呢?”
宁以谦眯起眼,“谁偷偷上了族谱?”
宁溪回翻了翻族谱,嘴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老爷子,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那个已经移民英国的三儿子,和他那对刚满十八岁的双胞胎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族谱上?什么时候加上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宁禹脸色一变。
“什么?!”
宁叙雪气汹汹上前,看到族谱上的三个名字,勃然大怒,艳红美甲指着宁禹,“好啊你个老不死的!你偏心嫡子嫡孙就算了,私生子女还差别对待是吧?宁镜竹十年八年没回来看过你一眼,你给他上族谱,我们几个隔三岔五来陪你唠嗑解闷,你有点小毛病,天天轮流住医院看护,你他妈的一点都不关心我们被人戳着脑门骂是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爸!”宁听松一脸谴责看着宁禹,“人心是偏的,但你也偏得太过分了,老三家的双胞胎没在你膝下尽过一天的孝,你能写上族谱,我女儿从小爷爷爷爷的叫你,你愣是没把她认进宁家,冷眼看着她被准婆家嫌弃悔婚,郁郁离家,还有以谦和小漾,他们不是你的孙子孙女吗?每年为宁氏创造了那么大的营收,你也看不进一眼。”
宁儒尘接着逼问,“爸,你搞这种小动作,有把我和溪回放在眼里吗?我就这样了,你看不上我无所谓,但是溪回,这么优秀,这么乖巧,也很敬爱你,你表面上对他宠爱有加,其实是想溺杀他吧?你心里真正认可的只有老三和他的双胞胎儿子,你把溪回捧起来,让他姑伯哥姐针对,是想看他们几个斗得俱败,元气大伤以后,老三坐收渔翁之利。”
宁禹瞪着浑浊的眼珠子,拍着胸膛要喘不过气了,“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算计这些,我只是觉得人丁兴旺,家族才会繁荣不息……”
宁叙雪狞笑,“怪不得当年宁镜竹这么爽快就放弃继承权,双手空空出国了呢,原来是韬光养晦啊,有你帮他谋划,分给我们那一星半点的股份,让我们相互制衡,替宁氏卖命,其实都是在给宁镜竹和他儿子织嫁衣,老不死的你真是半点良心都没有!”
“呜!”宁漾伤心地哭了,“爷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明明是你说的,家族里面能者居上,结果只是把我们铺成三叔的垫脚石……我那么努力,想用优秀的业绩换一个宁家小姐的名头,嫁个好人家,终究是我异想天开了,不被偏爱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是输家……”
被儿孙们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指责唾骂,宁禹要哽死了,拉住一旁的周初,“不是,我真没有想这么多啊!”
周初平静瞥他,“爸,给老三和他孩子上族谱这事,你没跟我提起过,也没问过小回的意见。”
他百口莫辩,“我这不是看小回和秦家小子要成了,以后担不起传宗接代的责任了,一着急,就往族谱加几个名了,我想着老三在国外,也不和你们争,存个名没什么影响,我也没打算把家产白白分给他们。”
宁以谦冷笑,撇头啐了一口,“我们替宁氏做牛做马,斗得你死我活,也尽力维持着家族的体面,以家族利益为底线,结果是一群小丑,呸,这恶心的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下周我会提交辞呈,我的能力,离开宁氏,会混得更好,休想让我三番四次替人做嫁妆!”
宁漾一抹眼泪,“我也给三叔和两个弟弟腾位置,嫁不了高门大户,我找个寻常人家也罢了。”
“老娘也不伺候你个老不死了!”宁叙雪愤恨道,“让宁镜竹回来孝敬你吧,看他一个人有没有那个本事撑起宁氏!”
宁禹捂着胸口敲着拐杖,“你……你们……”
肃穆的祠堂闹得不可开交,秦之越把吓到了的雪球抱在怀里,皱眉听着,担忧心疼的目光落在宁溪回的脸上。
“别吵了。”周初沉着语调,“在列祖列宗面前,像什么样子。”
气氛被压制沉寂。
宁溪回撕掉写着宁镜竹和双胞胎名字的那一页纸,靠近烛火点燃,灰烬飘散,眸光淡淡看着宁禹,“上族谱这事,得本人到场吧。”
宁禹耳根静了,垮下肩,疲惫摆手,“算了算了,是我考虑不周。”
宁叙雪怨气未消,瞪着他,“宁家乱,都是你这个老糊涂搅的,这件事如果不给我们大家一点安抚,宁氏你自己管,或者让你那个宝贝老三回来管,看宁氏落在他手里,能不能撑过三天,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扬起拐杖,“逆女闭嘴!”
“该怎么给个说法,老爷子你自己想。”宁溪回拿起供台上的钢笔,“现在都安静点,我要给我女儿提名了。”
“等等。”宁叙雪愤声制止。
宁溪回掀眼,“你有意见?”
宁叙雪叉腰竖眉,“你说它叫什么?宁雪?和我就差一个字,换一个!”
宁溪回不搭理,在族谱上写下猫咪的大名和小名,“那你去改名。”
“你!”宁叙雪气得头晕。
宁漾捂嘴笑,“小姑能和我们小小姐撞名,是莫大的荣幸呢。”
她揉着太阳穴,“简直倒反天罡!”
宁溪回把族谱放回木盒,转头,“雪球过来拜拜祖宗。”
秦之越在几道无语又无奈的眼神下,抱着雪球上前。
宁溪回捏着雪球的爪子,对牌位拜了三拜。
一出荒诞戏剧落幕,周初挥了下手,“散了吧。”
几人陆续走出祠堂,故意落在老爷子身后,抱怨谴责。
宁禹烦不胜烦,应下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说法,几人才各回各房。
喧嚣散去,秦之越才有空隙和周初打招呼,“妈。”
“……”周初梗了一下,摆手,“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先回房洗漱休息吧,明天再说。”
宁溪回点点头,把雪球交给佣人照顾,带秦之越回了自己的卧室。
洗完澡,秦之越抱着宁溪回静静躺下,轻啄几次眉心,心疼地哄慰,“没事的,别管他们了,以后都有我。”
宁溪回靠在他胸前,“嗯。”
凌晨两点半,闪电大作,秦之越被轰鸣雷声震醒,手臂一伸,发现身边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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