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刚手术完，若是牵动伤口，你要大家怎么办？”
苏月晞眼眶微红，哽咽着想要劝说又开不了口。
裴敬之伸出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大敌当前我怎能独自退缩，这伤既没要了我的命便是不严重，我要回去一趟，去亲眼看着阿风入土为安，再为利州完成这最后一战。”
苏月晞的泪落得更凶，伸手将他抱住。
“好，我随你一同前去，只是你坐在轮椅上，一切听我的。”
裴敬之听出她语气中的担忧，点头应下。
苏月晞找来轮椅，带着裴敬之直接传回利州屋内。
屋中的裴母和裴姝正坐在桌前忧心忡忡，看到两人的出现惊喜不已。
“敬之！”
两人一起凑上来，拉着裴敬之反复地看，最后都落下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母擦了擦眼泪，握住裴敬之的手哽咽道。
“阿风没了，过会儿我们就要去送他……”
裴敬之将母亲和小妹的手反握，安抚道：“我们一起去。”
苏月晞推着裴敬之跟着送葬的队伍一路前行，队伍一路出城往利州对面的山坡而去。
余钦差已死，朝廷大军还未到，军营中群龙无首，即使看到裴敬之等人出现也不敢贸然行动。
“阿风，我来送你，这片地方阳光正好，且刚好能看向利州，你就在这处，看我们这些人在此处安家立业，早晚我们会再见的。”
裴敬之看着棺材入了挖好的坑中，不顾众人的阻拦，从轮椅上起身亲自弯下腰捧了第一抔土盖在棺材上。
众人都亲眼看着坑被填平，为阿风立了石碑上香和祭品后才离开。
离朝廷大军到达利州还有两日，苏月晞明显感觉到裴敬之情绪低沉。
每到傍晚时分裴敬之都会要求她推着轮椅带她到城头，看着对面大营和阿风所葬之处出神。
利州的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所有百姓都自愿对抗朝廷。
他们大多数都是被朝廷放弃的人，更多的是逃难的难民，若没有利州，他们根本没有安身立命之处。
所有武器都已就绪，只等着大军压城，功败在此一次。
利州城的防空洞已经挖好，苏月晞安排城中的妇孺老幼进去躲避演练过几次。
如今裴敬之已经躲过历史上的死劫，谁知会不会有更改历史或者另创结局的可能。
三日后，宁王带着大筑境内二十万将士兵临城下，向着利州城中的人发出最后的警告。
“我乃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逆反之人裴敬之和妖女苏月晞，此两人妖言惑众鼓动无知百姓造反，取下两人首级者，功可封侯。”
裴敬之和苏月晞站在城楼上，听着宁王的话笑弯了眉眼。
利州城中绝对没有会叛离的人，二十万大军又如何，他们有充足的弹药能让他们靠近不了城墙。
宁王见利州城中没有任何反应，知晓没有和解的可能，下令休整一夜开始攻城。
夜晚，流放队伍中的所有人齐聚刺史府，大家做着大战前的最后诀别。
“明日生死一线，愿我们能胜利，旁的话无须多说，全在酒中。”
裴敬之举起手中的杯盏遥遥敬向众人，仰头喝下摔地，众人也喝下皆将杯盏砸碎。
夜里，刺史府书房灯火通明，裴敬之和苏月晞依偎着坐在一起，商量明日开战的事。
“月晞，你可有想过最坏的结果？”
苏月晞摇头，看着裴敬之的眉眼笑得温柔。
“我没想过，我想过这场战争过后，我们所有人都能齐聚，一个都不少。”
裴敬之眷恋地摸了摸苏月晞的脸，没再说话。
次日一早，裴敬之醒来后和苏月晞一同登上城楼，看到黑压压一片的将士们朝利州城逼近。
“他们怎么会有火箭筒？”
苏月晞操作无人机率先发现了不对，看向一旁的裴敬之。
“城下不止朝廷的人，还有其他几个国家的人！看来他们是假意向我们设立盟约，其实是想让我们逼上绝路！”
郭军拿望远镜看了一番后气愤的拔刀想要直接飞身下去和他们决一死战。
“不可，将火箭筒准备好，我一声令下，大家一起发射。”
裴敬之胸前的伤还没好，可他硬抛却了轮椅，站在城墙上和诸位将士一起。
“不好将军，他们用火箭筒攻打城门！”
随着几发炮弹射出，城楼上都能感觉到震动。
“下雨了，怎会下雨了！”
裴敬之刚想要发号施令，就听身边的一众人惊呼。
霎时间暴雨倾盆而下，直接将火箭筒和弹药打湿。
不仅他们的用不了，对方的火箭筒几发过后也没了弹药。
“裴敬之，当真是天助我也，我劝你速速投降，朝廷还会网开一面饶你不死，若是负隅顽抗，只有死一条路可走！”
宁王开口时候气定神闲，所有人都知道利州的底牌是什么。
可现在暴雨如注，那些武器又有什么用处！
苏月晞看着忽然下起了暴雨，联想到历史上裴敬之的结局，心头忽然灵光乍现，抓住裴敬之的衣袖连连问道。
“宁王叫什么名字？”
裴敬之淋着雨，面容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盛明，他的年号是盛明。”
苏月晞脸上闪过惊骇的表情，紧紧抓住裴敬之的胳膊不放。
“裴敬之，你早就知道了他会是下一任帝王对吗？你知道天命不可逆，这是谁告诉你的！”
苏月晞愣怔地看着他温柔的神情，恍然大悟。
“是顾教授对吗？什么时候的事？所以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送死对吗！”
郭军等人都匆匆忙忙地去掩护武器不被淋湿，男苏月晞两人的对话并没有落入别人耳中。
“月晞，只有我身死，利州城中所有的人才有活路，我没得选，只有我死了历史才会回归一切轨道。”
雨渐渐停了下来，对面几个国家继续用火箭筒发射炮弹。
一枚炮弹落到城楼上，裴敬之护着苏月晞躲在原地蹲下。
“月晞，你要好好生活，忘了我，我爱你。”
苏月晞一时不察，被裴敬之传回了现代。
她克制住心中的恐慌，再次将自己传回。
裴敬之将手中的几颗手榴弹拉开，纵身往城楼下一跃。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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