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之这几日过得倒是比较顺利，苏月晞传来的物资给队伍换来了银钱，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基本能满足温饱的状态。
对比起前些时日众人填饱肚子都难的情况，如此已经是很好了。
只是有一件事这几日一直压在他的心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这几日总觉得苏月晞对他有些冷淡。
从前他们还会在书信中分享彼此的近况，可这几日互传的书信，苏月晞除了过问他的清单，旁的也不肯跟他多说。
他心中担心苏月晞是遇到了事情，可每当他传书信过去，想多问几句，苏月晞就会借口离开。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可裴敬之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他拿出自己书在怀中的照片，几分眷恋的描摹着苏月晞的眉眼，心中有些酸涩。
“将军怎么独自坐在此处？”
孟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裴敬之收起脸上的表情，转手将照片收回，起身看着她，疏离道。
“孟姑娘，有什么事吗？”
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孟萱欢喜的眼神暗淡下去，开口道。
“这两日我们换了不少银钱，如今吃穿已是不愁，那日将军说幸得您的旧友相助我们才能有这些东西变卖，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恩人呢？”
听到她提起苏月晞，裴敬之眼光柔和起来，心中却是警惕她如此询问的目的。
“有缘自会相见，天色不早，明日还要赶路，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淡淡的留下一句话，裴敬之抬脚离开，想起上次孟萱套问裴姝的话，一刻都不想跟她多呆。
见裴敬之如此态度，孟萱留在原地伤心，却也不得不承认，裴敬之的话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破绽。
翌日，裴敬之带着一行人继续上路往西北方向。
可走着走着，就有人发觉了不对。
路边慢慢的竟多起了难民。
特别是经过村庄的路口，难民聚集的身影越来越多。
没有天灾，就是人祸，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作祟。
遇到第二波难民时，裴敬之就派人前去询问缘由。
“起初他们不肯说，我给了些吃时候才问出来。”
裴怀玉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回话，脸上带着怜悯和愤怒。
“北方的蛮子打过来了，这些人都是逃命的可怜人。”
队伍众人听到这个缘由都神色震动，脸上露出恐惧。
他们一行人也是苦着过来的，如今日子刚好起来，再往前去，岂不是要送命在此。
“那些难民准备一路逃到南方或京城中去，还劝我们不要再往前。”
裴怀玉叹了一口气，等待着裴敬之的回答。
裴敬之望着西北的方向出神，心中的打算更加清晰起来。
“若是此时队伍折返回去，势必要引起注意，各位都是获罪之身，去哪里都没有立足之地，只怕不用别人，那些贪功的官员就率先将他们抓了上京换赏。”
裴敬之的一番话引起一部分人震动，可还有一部分人相互之间否定裴敬之的话，不想再往前了。
裴敬之扫过队伍众人的脸色，心中了然。
他们的命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死在蛮子手下，也好过折回去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生路只有一条，就在西北。”
此话一出，有人嗤笑出声。
裴文礼和裴文域相互对了个眼神，上前道。
“敬之，莫要下这样的定论，你怎知那西北就是好的，若西北真好，这些蛮子又何故来这边烧杀抢掠？”
裴文礼指着指着路边的难民，埋怨道。
“我们都是随着你一路苦过来的，从前也与这些难民差不多，可如今有了银钱不愁吃食，也该折返回去，也省得像这样每日着急赶路。”
越往西北土地越贫瘠，整日啃饼子吃干馒头啃得他两腮生疼。
裴文域环顾周围见不少人被煽动，也站出来帮着自己兄弟说话。
“就是啊侄儿，这天大地大的去哪里不成，你年岁还小，不要凭一己之意就将我们往那种荒凉的地方带。”
此话埋怨之气慎重，队伍中向着裴敬之的人有些面色不善的看想他们，质问道。
“现在埋怨起来了，昨夜分到银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埋怨将军？若无将军，咱们这些人早就死在那些将军手里了，你可不要因为自己害怕颠倒黑白。”
裴文域被此话气得不轻，反驳道。
“我何时颠倒黑白，只是这西北去不得！”
他说着做了决定，冲着裴敬之表达自己的立场。
“侄儿，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实在经不起这路途颠簸，这西北呀，我和你二叔就不去了。”
有人开始打了退堂鼓，队伍中少不得一些人心思浮动，也萌生退意，跟着裴文礼两人附和起来。
“你们都吵什么，老子就觉得这西北可去！”
郭军扬声将手中的陶罐扔在地上，恶狠狠的环顾众人，用气势震住局面。
见他第一次如此支持裴敬之，裴文礼面露疑惑有些闹不清楚，就连裴敬之心中也有些诧异。
“看什么看？老子就是觉得西北可去。”
知道众人在惊讶什么，郭军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仍是坚持自己的决定。
裴敬之看着众人闹得差不多，这才开口维持局面。
“我心意已决，仍旧坚持往西北去。”
裴文域脸上闪过不悦：“侄儿，你这是故意与我们唱反调？”
裴敬之唇角含笑，话锋一转。
“既然两位叔叔不愿随我们去西北，我也不强求，我拿出队伍中的一半银钱出来，想要离开的人可以到裴谦这里来领上路的盘缠，自行离开。”
裴文礼和裴文域没有料到裴敬之会做此决定，队伍中一半的银钱也是不少了，他们眼中闪过惊喜。
“行，就按你说的办。”
他们要走，亲近的人势必也要跟随，如此一来就见裴谦身前排起长长的队伍。
郭军见此心中气恼，站在一旁骂道。
“老子就是不离开，你们这些鼠辈要滚就快点滚，带着上路也是累赘。”
他看着一旁裴敬之的神色如常，不由好奇的。
“这可是你二叔和三叔，要走的怎么也有一百多人，你心中就不难受？”
裴敬之摇摇头，望着排起的队伍淡声道。
“将在精而不在于多，随他们去吧。”
郭军在心中将这番话品了又品，心中隐隐生出对裴敬之的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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