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峡谷另一边,东海径。
霜霜将狼溪将军救回葭萌,木野狐虽回避不见,却将本就不多的兵马,悄悄分出一部,护送玄烈千岁南下。
司马刚烈深明其中玄机,冲葭萌方向遥遥一拜,便在王师兵马护送下匆匆南下。
途中,司马刚烈开口道:“寒霜姑娘,本府已然无碍。咱们就此别过,你去寻我耿兄弟可好?”
霜霜抿着小嘴,拨浪鼓般遥遥头。
“寒霜姑娘,你年纪虽幼,却是堂堂一代妖王。”司马刚烈劝道,“耿兄弟、木槿姑娘二人,与腥毒蜂后周旋,凶险万分。你若前去,必有助益。”
霜霜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已被说动,可还是使劲的遥头不肯。
“寒霜姑娘你看,本府有大军护送,一路平坦,自然无忧。”司马刚烈力劝道,“姑娘自行前去便好。”
霜霜朱唇微启,却是坚定道:“哥哥传音嘱咐,要俺保千岁南下。无论如何,俺都要做到。”
“可是寒霜姑娘……”司马刚烈正欲再劝,却被霜霜打断道,“狼族重义,一诺千金!寒霜虽然年幼,但身为妖狼一员,请千岁成全寒霜这份忠义之心!”
司马刚烈闻言不禁动容道:“勇将易得,可这份忠义难寻!我迦楼罗下一代中,有如此忠义之士,何愁不能复兴!”
司马刚烈遂不再多言,快马加鞭,向南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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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说简短,东海径果然一路坦途,转眼间三月过去,玄烈千岁的车架早已驶出东海地界……
这一日,千岁的车架行至阴风谷。
阴风谷乃是迦楼罗界边,沼泽密布、毒兽出没。谷中终年云雾缭绕、瘴气遮目。
司马刚烈勒马驻足,警惕道:“此处乃天然用兵之所,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便闻谷中阴风肆虐,鬼哭狼嚎。一团血光乍现,阴山鬼母数人在血光中现出身形,阴笑道:“嘿嘿,真是冤家路窄。不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能碰上仇家!司马刚烈,老身要尔等血债血偿!”
“护驾!”众将面色一变,纷纷护卫在千岁身周。
“后军变前军,缓缓退出此谷!”司马刚烈临危不乱,冷静道。
护卫兵马缓缓撤退,竟是丝毫不见乱象,显然训练有素。
“轰”一声巨响传来,谷口山石陷落,阻住去路,无数魔教鬼众窜出,转眼便将千岁车架围住。
护卫兵马无路可退,立时短兵相接,与魔教鬼众战至一团。
阴风谷沼泽之上,魔教的血遁身法大占上风。护卫兵马的铁盔重甲反倒成为负累,碍手碍脚、施展不开。
“这样不是办法,大家散开!”司马刚烈下令道。
“千岁,若是兵马散开,您怎么办?”护卫将领急切道。
“阴风谷虽然四面环山,却多小径,若是四下散开尚有一线生机;若是聚集一处,万事皆休!”司马刚烈坚定道。
“我等宁随千岁战死!”众将不依道。
“这是千岁谕令!”司马刚烈怒吼道,“尔等难道要违我将令!”
“千岁爷,恕我等违令了!”众将死命挡在千岁身前,视死如归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司马刚烈振臂高呼道,“诸位既然不愿离去,那便随我杀出!”
霎时间,谷中气温陡降,寒气逼人。车架前方,魔教鬼众突然鬼哭狼嚎、纷纷后退。鬼众数量虽多,却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缺口正中,只见月寒霜一袭白衣,周身冒着丝丝寒气,衣角尤挂冰凌,冷冷道:“挡我者,死!”
“死”字刚一出口,寒霜脚下沼泽蓦然结冰,一片雪白。白色迅速蔓延开来,鬼众四散而逃。周遭鬼众躲闪不及,尚未及惨叫,便已冻成冰人,再无声息。
阴风谷沼泽结成坚冰,护卫兵马冲杀而上,犹如奔驰在平川之上,紧随霜霜娇小的身影,如一把尖刀,硬是在魔教鬼众铁壁之上,捅出一个缺口。
“不好,是妖王战力!”阴山鬼母脸色铁青,咬牙道。
“鬼母,不解决这个妖王,怕是拿不住司马刚烈!”
“屁话,老身当然知道!”鬼母没好气道,“如何解决?”
“老夫祭起九幽龛印,可阻她一时。”幻雾王出主意道,“鬼母你趁机拿下司马,如何?”
“好!”鬼母点点头,阴狠道。
护卫兵马一拥而上,正准备一鼓作气,冲出阴风谷,却陡闻厉风呼啸,如来自九幽的悲鸣!
霜霜面色一变,小手一扬,身后兵马立时驻足不前。
只见一只黝黑龛印,祭至半空,无数厉风呼啸而出,如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张牙舞爪的扑来。
司马刚烈见状,心知不可强行突围,立时改道而行。
“哪里走!”幻雾王高喝一声,九幽龛印随风见长,竟向千岁车架罩去。
阴风侵袭,冻彻骨髓,四周卫兵肉体凡胎,岂能相抗,纷纷瘫软在地!
眼见千岁堪危,众人束手无策,却见黝黑的厉风中,一道白影闪过,霜霜俏丽的身影挡在车前,阴寒的九幽厉风竟是伤她不得。
“怎么可能?!”幻雾王惊恐道。
霜霜纵身而起,转眼已至近前,双足一点峭壁,身形再次飘然拔起,凌空双腿连环踢出,竟将九幽龛印踢落山崖。
“我的宝贝!”幻雾王见状,立时惨呼道。
尚且不及悲痛,四周陡然陷入一片沉寂,幻雾王但觉眼前一花,一只锋利的狼爪闪烁着幽幽寒光,竟从脖颈下悄然探出。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幻雾王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暗影追魂刃!”细腻的女声响起。
两道利刃破空而来,霜霜却已然失去了身影,堂堂暗影追魂刃竟连霜霜的裙摆都未能碰到。
“你个骚娘们,咋才来呐!”幻雾王差点哭出声来,悲愤道。
“闭嘴!”暗刃王恨声道,“要不是老娘,你这老东西早废了!”
不及多言,暗刃王但觉脑后破空声响,几道风刃悄然临体。暗刃王面色陡变,慌忙矮身让过,眼前一缕秀发飘落,风刃竟是擦着头皮而过。
“这丫头才多大年纪?”暗刃王不禁骇然道,“竟有如此战力!”
“骚娘们,你才知道厉害?”幻雾老儿趁机招回九幽龛印,立时胆气壮了不少,阴狠道,“少废话,合力毙了她!”
霜霜身法诡异,暗刃王不敢分心答话,搓掌成刀,暗影追魂刃再次劈出。九幽龛印被再次祭起,厉风呼啸而出。霜霜以一敌二,与幽冥教两位殿下战至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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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殿下受阻,护卫兵马压力锐减。司马刚烈下令,大军散开,各取小径,夺路而逃。自己则亲自率众断后。
“千岁,我等断后,您快上马!”下首将领催促道。
“不可!”司马刚烈坚定道,“弟兄们随我而来,岂能弃之不顾?”
“千岁,你看!”下首一将遥指身后,惊呼道。
只见护卫兵马分成几股细流,各取小径,四散而逃。各队兵马不约而同,竟打出千岁的旗号,旗下更是有一身影,俨然正是玄烈千岁的服饰!
“他们这是要……”司马刚烈恍然大悟,不由痛心道,“这叫我如何对得起众位兄弟!”
“千岁,走吧!”下首将领苦劝道。
“五鬼追魂!”阴风乍起,血光漫天,阴山鬼母追至身前,众将正欲拼死抵抗,鬼母却视而不见,竟从身旁掠过,径直向远方追去!
众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其实他们不知,阴山鬼母宁死都不会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主帅甘愿断后,为部下争取逃命之机。鬼母心念不正、以己度人,这才与正主擦肩而过!
司马刚烈见鬼母竟然不理自己,正欲高声呼唤,却被身旁将领捂住嘴巴,强行拖走。
护卫兵马四散而逃,阴山鬼母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玄烈,只得逐一追去,如此徒耗不少时日,也没能拿住真正的玄烈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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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刚烈在残将簇拥下,连日奔逃,狼狈不堪。
正疾驰中,战马突然一声嘶鸣,却是驻足不前。众人定睛望去,前方已是悬崖峭壁,无有出路。
后有追兵,前是末路,司马刚烈不尽一声悲叹:“天意啊……”
众将悲愤难忍,却闻山崖下稚嫩的童音传来:“上面可是玄烈千岁?”
司马刚烈循声望去,只见山腰峭壁之上,竟赫然站立着一名蓝衫小童。峭壁嶙峋,这小童几无落脚之处,四周就是万丈深渊。
司马刚烈见状大惊,却见这小童神情自若,不像是身处险境的样子,这才拱手作答:“在下正是。不知仙童来自何方,怎知在下微名?”
“千岁,我家先生早已恭候多时,特命我在此等候。”小童朗声道。
众将闻言更是心奇,面面相觑。
“敢问仙童,你家先生如何知晓我等行踪?”司马刚烈奇道。
“我家先生说了,千岁近日遇难,必至此处,叫末学在此恭迎千岁。”山崖下,稚嫩的声音答道。
“可是仙童,前面是悬崖峭壁,我等肉体凡胎,怎能得见你家先生?”下首将领忍不住出声相询。
“无妨,诸位将军勿虑,但自策马前行便好。”小童不假思索道。
“这……”众将闻言更是张大了嘴,惊异不已。
“敢问仙童,你家先生法号为何?”司马刚烈恭敬道。
“我家先生姓孔,世人皆称孔先生。”小童朗声道。
司马刚烈闻言,再无迟疑,策马上前,却被下首将领拦阻道:“千岁,待我等先行,您再入内不迟。”
司马刚烈笑着拍了拍将领肩膀,不容分说,一马当先,踏入深崖。
众将见状大惊,纷纷紧随其后,冲入深崖。
就在众将冲出山崖的一刻,身周景色陡变,却哪里还有什么悬崖深渊?眼前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好一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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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尊照小童吩咐,休养一日,顿觉精力尽复、神清气爽。魔教鬼众终也未能追来,怕是被山崖幻阵阻住去路。
这日,小童引众将深入桃源。曲径通幽处,但见一座茅棚雅舍,一名老者端坐于内,一手煮沏香茶,一手捧着古卷,怡然自得……
穿云关内,司马刚烈曾和孔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待看清茅棚内老者样貌,赶忙上前拱手道:“败军之将,迦楼罗玄烈,拜见孔先生。”
“哈哈哈!”孔先生放下古卷,长笑道,“明主仁心,众将忠义。有此圣君明主、忠臣勇将,万世太平可期!”
司马刚烈闻言,脸颊微微发烫,惭愧道:“玄烈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千岁何以败军之将自谦?”孔先生笑问道。
“唉,玄烈生于帝都,却是有家难回,自逃离帝都以来,千里奔波,毫无建树。”司马刚烈怅然道。
“哈哈哈!”孔先生闻言又是朗声大笑道,“千岁呀,你视民如子,四海为家。迦楼罗万里沃野,莫非王土;妖兽界亿万子民,皆是父兄。千岁你最大的愿望,莫不是让迦楼罗盛世太平、风调雨顺;子民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千岁,既然你的子民不曾离开过这片故土,你又何曾离开过家呢?”
司马刚烈闻言眼前一亮,精神振奋道:“不错,这片土地就是我的家。我生在天地间就是为了我的家人!”
“哈哈哈,不错,不错。”孔先生点头道。
“可是先生……”司马刚烈面色一黯,颓然道,“玄烈实在没有经天纬地之才,愧对先生的一番教诲。我东海起兵,五关尽失;葭萌一战,损兵折将;实无能力开创大业。幸有南疆诸位贤能相助,尚存一片基业,欲投南疆。不想又遭魔教伏兵,逃窜至此。若不是巧遇先生搭救,此时早已命丧黄泉。可惜玄烈空有扶摇九天之志,却实无匡扶天下之能……”
“啊哈哈哈……”孔先生闻言却是放声大笑,捧腹难忍,似是听到了天下最为滑稽之事。
“先生?”司马刚烈见状不解,躬身请教道,“先生何故发笑?”
“哈哈哈,千岁呀千岁,我的千岁!”孔先生依旧捧腹难忍,片刻后方才言道,“千岁此言差矣、谬矣,谬以千里……”
“先生,此话怎讲?”司马刚烈忙诚恳请教道。
“千岁说,葭萌关前损兵折将;而老朽看到的,却是千岁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以两万残军力抗六万尸鬼。千岁说没有能力开创大业;而老朽看到的,却是东海关前蜂后以百姓开道,千岁宁可失去城关优势,也不忍对百姓下手,毅然弃城迎敌,为保全百姓血战沙场。这,才是真正的大业!千岁说遭遇伏兵,狼狈逃窜,巧蒙搭救,才逃得性命。而老朽看来,这世上哪有巧合之事?古来担当大任者,哪个不是上天锤炼、百般折辱?千岁遇难,是命中当有此劫;我在此恭候千岁,是千岁悲天悯人的浩然正气感召而来,却哪里有巧合之说?千岁说幸有南疆贤能相助,尚存一片基业。千岁啊,南疆虽然沃野千里,可保一隅偏安,可葭萌一战,换来的是天下归心啊!孰大孰小,岂不一目了然?千岁说空有扶摇九天之志,却实无匡扶天下之能。老朽不才,看到的却是明主仁慈贤达,众臣忠肝义胆,不信你听……”
孔先生话音刚落,忽闻茅棚外一阵嘈杂,不时有急切的语声响起:“千岁,千岁何在?!”
“就在此间。”棚外小童稚嫩的声音回道。
只见寒霜与众位将领,浑身血污,匆匆赶至近前,纷纷拜倒道:“千岁,我等护驾来迟!”
前首一将话音刚落,仰头便倒,昏迷不醒;身旁一将忙起身相扶,却忘却自己臂膀已折,根本使不上劲,一个趔趄竟也跌倒在地。
司马刚烈见状大惊,忙起身搀扶,君臣重逢,却是喜极而泣,相拥一处……
孔先生斜倚一旁,悠哉悠哉的品了口上好的雨花茶,轻声笑道:“明主仁慈贤达,众臣忠肝义胆,不信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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