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鬼子六大传 > 五十二回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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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帮墙头草的头子,就是首领太监邓僖了。

    他给袁潜收买的历史,追溯起来还不算长远,只不过是数月之前的事情。

    之所以拖延到了现在,是因为邓僖这个人实在是不容易拉拢。

    若不是入军机之后不久出的那一件事情,很可能至今袁潜还在头痛怎么对付这个自己身边的第一大楔子呢。

    这事说起来一半是偶然,另外一半却还要归功于王廷相。他在永安当监控,早奉了袁潜的命令,要下意结交京里的商界人物,遇上能收购的铺子,也都尽量收购。

    商场上来往,应酬是必不可少的,就像鱼儿离了水便活不得,生意离开了酒和女人,也谈不得。那一天晚上,王廷相在大栅栏外怡香院做东,开了一个雅间,陪着东江米巷里一家鞋店的老板赵廷饮酒。那赵廷不过二十来岁,是正经的穷苦人出身,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手脚都不知道朝何处放才好。

    王廷相瞧着他拘束的样子,禁不住笑道:“赵老板,你那内联升,可是瞄准了达官贵人们去的,将来免不了要出来应酬。象今儿个这般样子,可把回头客全吓跑了。”

    赵廷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道:“老赵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从头到脚都是粗人一个,要不是王老爷给小人垫本,小人的店连开张都开张不了呢,哪来的什么回头客!”

    十分感激地道:“连招牌都是王老爷赐的名字,老赵真是感恩不尽。”

    王廷相笑了笑,道:“赵老板,那五千两银子本钱,没有一个子儿是王某出的,那招牌更加不是王某起名,自然也不是王某亲笔所书。由头至尾,王某只不过代人办事而已,你要谢,可得去谢托付王某的那个人。”

    赵廷睁大了眼睛,原以为一切都是出自王廷相的手笔,可没想到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赵廷虽然不识字,可并不是一个粗鲁的傻瓜,有时候心思还是非常细密的。从王廷相的话语之间,他领会到那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东家,不仅是自己的东家,甚至乎还是王廷相的东家。犹豫片刻,不知道该不该直言问他,这个大东家究竟是谁?

    王廷相瞧瞧他的神色,哈哈一笑,道:“那人是谁,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四下里望了一眼,拍手道:“身入花丛,岂可不沾香而返?”吩咐侍立一旁的一个小伙计道:“阿楚,去叫茶壶来。”

    不多时一个四十来岁、生得獐头鼠目十分猥琐的中年人点头哈腰地进来,满面堆笑的道:“王爷好久不来了,今儿个点哪位姑娘?咱们院子里新来了几个清倌人,都还没梳拢,生得……啧啧,没得说了。您老人家喜爱昆曲儿,咱们这几天恰好有个串邪钵的班子,唱得那叫一个黄莺婉转……”

    王廷相摆手止住他说话,回顾赵廷,笑道:“今儿我是主,赵老板是宾,自然由赵老板作主。”赵廷哪里干过这等事体,面红耳赤地连连摆手。王廷相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赵廷没法子,只好随手在大茶壶递过来的红单子,伸指在上边胡乱指了一指。

    那茶壶瞄了一眼,有些惊讶地瞥了瞥赵廷,干笑道:“这位爷果然眼光非凡,眼光非凡……”目光却向王廷相飘将过去,似乎在请示他的意见一般。

    王廷相皱眉道:“赵老板叫谁就是谁,你怕王某人给不起缠头么?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那茶壶连声答应不迭,又弓着腰踮起脚尖跑了出去。

    过不多时,只见一个雅装素裹的清倌人,年纪顶多十三四岁上下,怀里抱着一柄琵琶,随在那龟公的身后,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先向两人福了一福,跟着开声道:“红玉见过二位老爷。”

    她嗓音极之甜润清脆,听在耳中,令人精神不由得一振,赵廷这样从没涉足风月场的人自是呆了,就连王廷相这应酬老手,也不禁心中暗叫一个好字。

    那龟公上来殷勤装烟,王廷相摆手道:“你先下去罢,有事自会唤你。”

    龟公晓得是有客人不喜打扰的,当即满面堆笑地退了出去,临去时对红玉道:“这两位可是老爷,小心伺候着!”

    红玉右手指尖轻挑,琵琶弦动,叮叮地响了几声,只听她道:“老爷们要听什么小曲?”

    王廷相点点头,刚要开口,忽听得后窗外面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就如尖利的刀子一般刺入三人耳膜之中。

    王廷相皱皱眉头,还没唤龟奴进来诘问,却见那红玉已经吓得花容变色,嘤宁一声蹲了下来,紧抱双臂,缩着身子不住颤抖。

    赵廷有些大惑不解,起身推开后窗一瞧,只见那窗户后面便是一座小院,院子当中并排摆着许多宽大的木椅,每一张木椅之上,都有一个年约二八的女子给剥得精赤条条,用皮带捆在上面。

    正中一张木椅,上面半躺半坐着一个身材玲珑浮凸的秀丽清倌,但见她双手平平伸张开来,给捆在椅背连着的一条横木之上,一双修长的玉腿,也同样给分张两旁,捆在椅脚上,使得全身羞处无一不是赤裸裸地尽显人前。

    在她身前,立着一个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手中捏着什么东西,正在那清倌两腿间的私处晃动不已。赵廷还正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受得住这个?急忙掩上窗扉,面红耳赤地不敢再看。

    王廷相有些奇怪,走过来瞧了一眼,便知道这是青楼之中调教倌人的手段,不以为然的笑道:“赵老板,来,坐,坐。”

    赵廷浑身不自在地坐了下来,瞧了那红玉一眼,但见她惊惧得如同一只小兔子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悯,当下开口道:“你都会唱什么小曲?”这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又干又涩,仿佛下面那些受折磨的不是妓女,而是自己一般。

    红玉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抽噎着望了赵廷一眼,只是说不出话来。

    赵廷见得她这种梨花带雨的样子,一时间几乎全身的血都呼地一下涌上了脑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霍地站起身来道:“别怕,有我在!”

    红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这位赵老爷,只觉得他十分奇怪,与自己伺候过的老爷们全都不同。至于不同在哪里,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

    但听王廷相笑道:“赵老板既然有意,何妨替红玉姑娘赎了身子?也是一桩风流善举。至于钱财方面……”顿了一顿,道:“小弟自然鼎力支持。”

    赵廷并不明白赎身是何含义,更加不晓得有什么规矩,眼睛便向红玉望去,似乎在询问她一般。

    红玉低垂着头站起身来,向王赵两人先后福了一福,哽咽道:“多承两位老爷费心了,只是红玉不愿意离开这里。”

    王廷相讶道:“旁的粉头倌人,听说可以赎身,都是喜不自胜,你为何却不乐意走?”

    红玉向后窗瞧了一眼,咬牙道:“红玉的姐姐碧玉,还在这窑子里受苦,红玉不能抛下姐姐一个人溜走。”

    王廷相眼力何其敏锐,从她举手投足,一顾一盼之间,便想到后院那正在接受调教的倌人之中,多半有一个就是她的姐姐。瞧瞧赵廷的脸色,似乎很想开口应许替她姐妹二人一并赎身,当下两手在桌上一按,站了起来,道:“房间里憋闷的很,咱们出去走走如何?”

    也不管赵廷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当先迈步出门。赵廷与红玉犹豫一下,不约而同地跟在他身后。

    王廷相是这间青楼的熟客,人都知道他出手阔绰,又经常与北京城里的一些豪商大贾来往,是以不论鸨子还是乌龟,都没一个敢得罪他的,眼瞧着他向平时不许外人出入的后院走去,有几个想要上前阻拦,终于还是没乍起这个胆子来。

    三人步入院子,一眼便瞧见那缚在正中木椅上的清倌,正发了狂一般地扭动身子,面上表情骇人之极,似乎瞧见了甚么要命的物事一般,若不是口中塞了一个木锥,恐怕真会发出刺人耳鼓的尖利叫声来。

    顺着那清倌双目瞪瞪盯着的方向望去,赫然竟见方才那大汉右手之中正掐着一条小小花蛇,约莫足有一尺来长,那蛇儿全身不停扭动卷曲,口颊之处却给那大汉掐住,分毫挣脱不得。

    只见那大汉手中捏着蛇儿,不断朝着那裸女胯间稀疏的绒毛丛里碰触,只吓得那清倌拼命哼叫不已。

    赵廷骇然张口,几乎叫出声来,好容易硬生生堵了回去,强捺住怦怦心跳,再去瞧那大汉,只听他恶狠狠的道:“妈妈花了大把银钱买你们回来,不是叫你们舒舒服服地白吃干饭,你们给老子乖乖学妥歌舞淫技,尔后才能使各方恩客舍得在你们身上花大笔银子,过两年还清了卖身银,私下或多或少的也能攒下一些打赏银子,然后便可风风光光的回家从良,明白么!”

    说到最后一句,抬起头来回顾一周,将周围几名同样赤裸的清倌扫视了一遍,众清倌给他淫秽而恶毒的目光瞪得不寒而栗,拼命用力点头。

    那大汉满意一笑,道:“如今老子教导你们,就是要教给你们取悦客人的法门,你们说,老子难道不是为你们好么?”众清倌又是一阵拼命点头。

    那大汉声音骤然暴长,怒喝道:“可是碧玉这个贱人,非但不领老子的情,反倒再二再三的同老子作对,昨儿个竟然还想卷带私逃,哼哼,你们说,老子能饶得过她么?”

    旁的清倌都吓得不敢出声,碧玉不论怎样也是自己的姐妹,看着她受如许折磨,确实心有不忍,更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可是若要出头为她顶撞这凶神恶煞般的马夫,又怕祸及自身,一个个都是闭口不言。

    那大汉冷哼一声,转头望向木椅上捆绑着的裸女,厉声道:“碧玉,往后你可肯乖乖的听话了?要不要老子将花蛇头塞入你胯间子孙宫内,给你们好好耍上一耍?”

    碧玉恐惧地扭动身体,连连摇头,无奈嘴巴堵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急得双目流泪。

    红玉忍耐不住,抛了琵琶冲上去叫道:“不许欺负姐姐!”一面向红玉身边奔去。

    一个龟公斜刺里伸过手来,一把捏住了她的颈子,微一用力,就将她瘦小的身体提离了地面,骂道:“你这臭婊子,不好好招呼客人,来这里号甚么丧?”

    赵廷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跨前,对那龟公喝道:“放她下来!”

    那龟公并不认得赵廷是何方神圣,上下白他两眼,不屑道:“你是哪块地里长的葱?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瓣儿蒜,快点滚回家里吃你妈妈的奶去罢!”

    众龟奴听了,一起哄堂大笑,赵廷一张脸涨得通红,嗫嚅着张了张口,却又没说出话来。

    王廷相上来解围,道:“混账,不认得我了么?他们两个都是我带进来的,给我把人放下!”

    龟奴一见是王廷相王老爷,底气立刻就泄了。这倚翠楼的东家与王廷相交情不浅,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乌龟,得罪了王老爷,能有他甚么好果子吃?当即恨恨地把红玉丢在地下。

    红玉双足沾地,顾不得自己给人卡得红肿的脖子,又再扑上去吊住那捏蛇汉子的手臂,叫道:“你放了我姐姐罢,求你了!”

    王廷相心想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当下对那汉子道:“给王某一个薄面,饶了她不成么?”

    那汉子脾气却古怪得很,翻了王廷相一眼,冷笑道:“说放便放,你是有了薄面,老子的薄面却朝哪里搁去?”

    转头对碧玉喝道:“说,以后肯不肯乖乖听话了?”

    碧玉张不得口,只好拼命点头。那汉子冷冷一笑,顺手甩开花蛇,抬手将塞在她口中的木锥拔了下来。原来并非甚么木锥,却是一根约有四寸长短,雕成有如男人胯间之物的木椎。

    他将那木椎在手中抛了一抛,蓦然一伸手臂,向碧玉下身刺去。〔省略n字……〕王廷相瞧得有些发呆,赵廷别转头不好意思瞧下去,可是又忍不住时而偷瞄一眼,红玉却是握紧了一双小拳头,目光恨恨地盯着那汉子,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至于边上那群给绑在椅子上瞧戏的粉头们,一个个瞬间都变得兴奋起来,有的甚至高声浪叫,喊道:“虎哥,怎么不来跟小妹玩玩啊?”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汉子终于停住了手,用力将那沾着乳白色黏液与少许血丝的木椎拔了出来,庆祝胜利般地在空中挥了一挥,鄙夷道:“婊子就是婊子,给假男人干了,也这般发浪。”一口唾在碧玉两腿之间,喝令乌龟上来将众倌人解了带回去。

    红玉神情有些发木,望着自己的姐姐,似乎不认识她一般,只是默默流泪。赵廷心痛不已,忽然转过身去对王廷相道:“王老爷,老赵求你一件事情,让老赵赎了她姊妹两个罢,行不行?”

    王廷相低头微一思忖,道:“王某已经应允助你替红玉赎身,自然不会食言。至于碧玉么……”望着赵廷,那意思是“你要赎她,就自己出钱”。

    赵廷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自己的靴铺刚刚开张,连本钱也是王廷相出的,叫他一时之间哪里弄这一笔款子去?

    一低头间,望见红玉那满含期盼的眼神,心中就如刀割一般,忽然间两腿一曲,竟尔朝着王廷相跪了下来,道:“王老爷,求你借老赵一笔钱,老赵对天发誓,将来一定会还给你的!”

    王廷相一笑,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商场上的规矩,借款须得立下借据,你可肯么?”

    赵廷见他话口松动,连声道:“肯,肯,肯!”

    王廷相更不迟疑,很是爽快地叫了龟奴来,令他去取笔墨纸砚,亲笔写了一张二百两银的借条,令赵廷打了手印,放入怀中,这才道:“去告诉你们家妈妈,碧玉红玉这姐儿俩个,王某一并赎了,叫他让点价钱。”

    那龟奴连连点头,慌忙去请了老鸨儿来。两下里一番磋磨,终于给赵廷用一百八十两银子买去了两个姑娘。

    赵廷自然对王廷相千恩万谢,欢欢喜喜地雇了一乘轿子,将两姐妹一起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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