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两人一同望去,却是方才去营里夜巡的李开芳转了回来。只听他道:“我军损伤已经太大,与其寻敌再战,不如径行寻路南下。”
林凤祥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丞相,你说什么?”
在他心目之中,地官正丞相李开芳,从来都是一个勇猛善战、好杀恶退的好汉,几曾出口过这等孱头的说话来?忍不住发怒道:“要退你自己退,姓林的退了回去,没脸见天王,没脸见诸兄弟!”
李开芳皱眉道:“凤翔莫要胡来,轻师北伐,本来就是错了,只是天王之命,不得不照办。我们两三万人北上,如今幸存的不满一万。眼下能够全身而退,替余下的众兄弟保住一条性命,那就算是大胜了。”
两人一番争吵,终于不欢而散,李开芳用自己地官正丞相的地位,勉强压服了林凤祥,迫令他同意不与清军纠缠,而是迅速取道大城,辗转南下。
之所以选择大城作为突围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是因为根据探子报来的消息,南移的清妖主要集中在运河东面,而且早在去年,北伐军便曾经攻取过一次大城,旋即又弃城而去,再打一次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于是当晚夜入三更,北伐军残余八千多人,开了西城门,聚众突出,清兵营地里扰攘一番,终于没有胆子追赶,任凭他们直绕过大营,奔着大城去了。
守营的主将德勒克色楞远远望着匪兵象一群蝗虫一般席卷而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不出胜大人与僧王所料,匪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缟了。不过即使李开芳当真下令攻打营寨,他也有法子应付:大营背后早已经留好了退路,每个营帐之中也都布下火硝木片,只等匪兵大举拥入,他便挥军撤走,临去之时一把火烧将起来,管叫这些广西蛮子全都变成烤蕃薯。
不去想这么多,他叫来两个副将,命令他二人分别带一支马队,一刻不停地分赴王庆坨僧王驻地与胜保大军隐藏的青县,将匪兵行止细细禀告。
僧格林沁接了飞报,知道匪兵往东南方向去,即刻点起马队来猛追,一面移文胜保,要他速速赶在匪兵头里预为准备。
李林二部踏冰碾雪,一路上没有遇到丝毫阻击地进入了大城。还没来得及高兴,僧格林沁的马队已经赶到城外,一部分扎营,另一部分开始不停地攻城,丝毫没有留给他们喘息的时机。
若是仗着木垒深壕,太平军与清军抗衡尚可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大城本是一个小地方,他们立足未稳便遭到攻击,一时间慌了手脚,竟险些给僧格林沁攻上城头来。幸亏李开芳身先士卒,带领守城的老兄弟们不要命地死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将攻城的清军硬生生砍甘蔗一般砍了回去。
僧格林沁攻打一日一夜,也没有取得城池,只好暂且退入营寨,等待胜保到来。
就是这一迟疑的工夫,太平军便觑准空子,抓紧机会立起木垒,挖出了壕沟,等到三日之后胜保带着大炮来到,架起炮来对准城池猛轰的时候,木垒已经造了个差不多,太平军又钻入壕沟里躲避炮火去了。
可是胜保却并不十分着忙,因为他清楚,城中的匪兵,眼下正面临着比大炮更加恐怖的威胁:饥饿。
大城里早在太平军进驻之前,已经空荡荡地没有一家绅商民户,也没留下半粒粮食。这一条坚壁清野、寸草不留之计,是出自恭亲王的授意,他在撤围之前,早就将百里以内的城镇村庄全都布置妥当,不给匪兵留一人一丁,也不让他们看见半点粮食的影子。除非这些广西蛮子都能靠啃泥土活着,否则不论进了哪座城打算固守,都是死路一条。
不愿意迁走的人自然很多,不舍得将自己粮食毁掉的人自然也很多。这些人现在不是在旁的地方活着,就是死在了自己的土地上,不是忍痛烧掉了自己的存粮,就是与他们的粮食一起烧成了灰。这些帐都是要算到匪兵头上的,胜保并不怕地方官来参他。反正有僧格林沁与恭亲王跟自己一同陪葬,如果这么做能把发匪给活活困死,他胜保也乐得背这个骂名,总好过让皇帝一生一世跟在屁股后面催促他快些进兵、快些进兵。
钻进了套子的太平军,被胜保和僧格林沁合力拴下的绳子一点一点地勒死了。人不吃饭能撑几日?突围时候随身携带的那点干粮吃光之后,有人开始啃树皮,啃草根,啃民居草房顶上的干草了。
等到这些也全都吃光,终于有人开始饿死。僧格林沁与胜保毫不着急地在外面重重围困,每天操练操练士卒,日子过得似乎很惬意。
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终于有一部分守军忍不住饥饿,相约开城投降了。
胜保眼见城门打开,起初还以为是匪兵孤注一掷想要拼死突围,急忙召集了军队准备抵御,可是没想到城门里走出来的却是一群衣衫褴褛、面尽菜色、半人不鬼的家伙。
他们一出城,便抛下了手中的兵器??其实这些兵器对他们而言早就是过于沉重的负担了??跪下来举手投降了。
胜保大喜,料定这不是匪酋的诱敌之计,当下一面令人收押降俘,一面与僧格林沁各自点起本部精锐,杀入城去。
李开芳尚在睡梦之中,闻听属下报说有人开了城反水出去,慌慌张张地翻身起床,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胜保已经杀进城来。他手下这一群饿兵,如何与养精蓄锐许久的清兵相抗?混战一阵,李开芳不知被谁一刀连头带肩劈去了大半,死在乱军之中。
两军短兵相接,巷战了大半日,清兵仗着人多势众,又是吃饱了饭的,虽然死伤惨重,终于也将全城占领,林凤祥却无下落。僧格林沁带着蒙古兵丁,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地窖之中把他给找了出来。
僧格林沁亲自下去审视,但见这个叫自己头痛了许久的匪酋生得身材瘦小、面目黧黑,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一对眼睛却是不住乱转,显得十分奸猾,不由得暗叹人不可貌相。
再看看他的头顶,竟然光秃秃地没了前半边,青黢黢地一片,显是才?去不久的。转头一瞧,这才发现旁边还捆着两个女子,地下丢着一只酒壶,心下立刻恍然:这是林凤祥剃光了头发准备混出去逃走,临行之前与宠爱的美人再饮一杯诀别之酒,没想到酒没喝完,小命却眼看不保了。
僧格林沁微微冷笑,这种鼠辈一向是他所瞧不起的,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堂堂正正地赴死,死也算死得好看。象这般匿名逃走,没的污没了先人祖宗。
挥挥手,叫把他带下去好生看押,准备解到京师,给皇上处置。
一通忙乱过后,才觉得十分疲倦,恍然觉察,直隶似乎已经肃清,是不是应当给皇上报捷了?
忽然只听胜保在地窖上口叫道:“僧王可在下面否?”
僧格林沁闻他呼唤,当即应了一声,带着从人走了上去,拱手道:“今日之捷,多赖胜中堂鼎力相助。”
胜保微微蹙眉,心下有些不悦:听他这口气,仿佛大胜奏捷的是他,自己只不过从中帮了把手而已。若不是自己率兵在静海将匪兵围困百日,怎能有今日之胜?那时候僧格林沁又在何处?这话原本该是自己对他说,却被他抢先说了出来,叫胜保心里好生恼火。
忍不住抢白道:“哪里哪里,都是胜保部下将士效死用命,跟旁人没有半点干系。”
他将旁人两字咬得分外地重,僧格林沁一听之下,脸色立刻青了。他是个直来直去的粗人,方才那话并无意抹煞胜保的功绩,只不过顺口说走了嘴而已。没想到胜保却这般睚眦必报,既然如此,他僧格林沁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随侍在侧的儿子伯彦那谟祜要比他老爹持重得多,连忙暗地里轻轻碰了父亲手肘一下,提醒他冷静一些,莫要失了方寸。僧格林沁干咳一声,抄手道:“不论如何,请胜中堂与小王联本上奏皇上报捷,一面派兵四处扫平残匪。”
胜保乐得有个台阶好下,当下点了点头,唤过帮办军务的英翰来,嘱咐他代自己写一份奏折,紧跟着就与德勒克色楞、达洪阿等人商议如何肃清直隶去了。
僧格林沁眼见他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直是气得一张古铜色的老脸有些赤红,用力扯了一把胡须,转对伯彦那谟祜怒道:“你还要我给他留面子,当日肃中堂遣人来秘密与我商议,要陷害胜保一番,我以大义责之,把他赶了回去,没想到如今胜保非但不领我情,反转头来还要如此这般地挤兑我,叫我这脸面朝哪里搁?你身为男人,如此软弱可欺,怪道自小弓马骑射一样也不行,连你妹子都比不过!”
伯彦那谟祜吓得垂头听训,不敢动弹。打仗本来非他所好,若能选择,他宁可去读书考进士。可是父亲自来信奉武勇传家的规条,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单看他的妹妹塔娜其其格,一介女流之辈都自小给父亲教得一身马上步下的好武艺,就知道伯彦身为男子,能不能从战场上逃开去了。
僧格林沁教训了儿子几句,也就去办正经事。这一次虽然两匪酋一毙一擒,可是自己的部队伤亡也惨重得很,须得好好抚恤一番。这些蒙古兵与胜保所带的脓包旗兵不同,可都是僧格林沁一手拣选训练出来的精锐之师,一个个本来都想跟随自己搏一番功业,可如今却葬身在这小小的大城县中,如何能不叫人感慨万千!
忙乱一番之后,奏折终于经两人一同署名发出,兼程送往京师。
〔按,此节所写太平军酋之拥美饮酒等诸般情状,皆非我所臆造,勿谓我有意丑化农民“起义”也。〕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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