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军事 > 鬼子六大传 > 一百二十七回 夺城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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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闻法和尚竟不惊慌,缓缓站起身来,合十顶礼,答道:“僧人自是闻法。”奕訢冷笑道:“少跟这儿打马虎眼,是谁指使你来刺探本王的?”提高喉咙喊了一声“来人”,一直候在门外的护卫们一拥而入,把闻法团团围在中央,只等王爷一声令下,便群起而上,把他拿下。闻法坦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僧人说话做事,但凭本心,照着佛祖指引做去,不须旁人指使。”奕訢哈哈一笑,道:“那么你的佛祖叫你来对本王说这一番话,究竟是何等用意?”

    闻法躬身俯首道:“阿弥陀佛!僧人只说该说之话,做该做之事,并不知用意为何物。王爷自己,难道不也是如此么?”奕訢一惊,死死地盯住了他,忽然问道:“你俗家的姓名叫什么?”闻法微笑摇头,道:“红尘中的功名姓氏一如蝉蜕,僧人自侍我佛以来,唯知青灯木鱼,早忘了那些身外之物了。”

    奕訢觉得这闻法虽然不像是有恶意,可是说话含含糊糊吞吞吐吐,一面自称跳出红尘,不问俗事,一面又不住说些奇怪言语,不知道想把自己引向哪里去,尤其是不肯据实相告自己俗家名字这件事让他觉得很是恼火,很有被人耍弄的感觉。于是他没好气地道:“你道你不说本王便没法子知道么?”回头对一个护卫叫道:“来人,去问问普觉寺的方丈法师,这位闻法禅师是在哪个庙里披剃出家的,拿他挂单的度牒来看。有句古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王今天还非瞧瞧你是何方神圣不可!”

    闻法低眉垂目,任凭奕訢折腾,只是一言不发。少刻度牒取来,奕訢翻开来瞟了一眼,但见上面果然载有他的本名,却是一个满洲翻译举人,叫做文捷的是也。不过度牒所载,也仅限于此,更无法深追他是为何当了和尚的。奕訢虽然疑他,可是无凭无据,也不好将他怎样,当下闷哼一声,丢了度牒,起身便走。

    走到门口,忽听闻法在背后道:“僧人有一句话奉送王爷:杀人未必皆造孽,王爷欲大行善,难免有小作恶。小行善积的是一己之福,大行善积的却是天下之福。孰轻孰重,王爷是睿智通达之人,料能洞若观烛,不消僧人多口弄舌。阿弥陀佛!”奕訢愕然回过头来,心中一片问号,不由得问道:“本王以后还能在此地找到禅师么?”

    闻法笑道:“有缘自会相逢,王爷珍重。”说着昂首挺胸地穿过一众护卫,出门而去。奕訢急忙追了出去,但见他脚步飞快,背影一忽儿就消失在大殿后面了。

    从西山回来,已经又有几本弹劾徐继畬草菅人命的奏折在等着他了。其中有一本,还把这件事扯到了吴可读自杀尸谏上头去,说吴可读死的那天仲春降雪,是老天爷都替他惋惜不平。言下之意,自然就是暗指恭亲王逼死谏臣,触了天怒。奕訢一面看,一面一本本地扔进准备叫军机处压下不报的奏折堆里,顺便也把那几个出头鸟的名字给记了下来。

    看着看着,有一本折子引起了他的兴趣,这奏折是江苏巡抚与上海道联名代奏的,内容大抵是说有留米利坚生员容闳者自彼归国,情愿担引荐之责,请求朝廷派遣幼童前往学习西方学术。奕訢翻到末尾,一眼看见文祥的拟批:着该生员尽速来京,当面条陈留学事宜。这也甚合他的意思,想了一想,顺手又加一条,命赏容闳从七品顶戴,把那“尽速”来京改成了限半月之内来京。

    忽听门外下人禀报,说章京蒋晋在外面求见。奕訢叫他进来,指一指桌上已经装进匣子,用黄铜锁头锁好了的奏折道:“拿走罢。”蒋晋并不伸手去拿,却又从怀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匣子来,递给奕訢道:“王爷,这是文大人叫章京赶着送来的。”

    奕訢知道必是急事,当下接了过来,在袖笼里摸出钥匙打开,里面却只放着一封六百里加急军情。拆开来瞧时,禁不住笑道:“终于是时候了!”对蒋晋道:“先拿这些折子回去给文大人叫他缮写廷寄。胡大人今天不当值罢?劳你驾去兵部衙门走一趟,要他来神机营营房见我。”他说一句,蒋晋就应一声“是”,抱着折匣退了出去。

    现在的神机营中,军官训练已经差不多结束,泊松每日只是来回巡查,监督他们如何操练士兵,时不时指出一些错误来进行纠正,工作比起去年的时候要轻松了许多。不过他的心里仍然压着沉甸甸的一块大石头,那就是恭亲王一早就放出来的话,说是今年一开春,就要调神机营去围剿捻军。这段时日以来泊松倒也下工夫把捻子给琢磨了一番,据翻译解释,“捻子”这个字眼在当地的方言之中便是一小股一小股的意思,顾名思义,捻子都是喜欢小队来去,流动作战的,正因为他们的机动性强,所以围剿的官军往往给他们牵着鼻子到处乱窜,堵住了这边,堵不得那边,今天兵临城下,明天捻子就弃城而逃,又去骚扰别的地方,真是叫人防不胜防。除了当年拿破仑的猎骑兵有可能咬住他们的尾巴之外,雷纳德还真的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追得上这些兔子一样的造反者。

    但是令人头痛的是,骑兵恰恰是神机营中的薄弱环节,总共也只有两个营的建制,而且因为至今没有演习过大规模的奔袭作战,雷纳德对他们的实际战斗力很持怀疑的态度。更足以成为瓶颈的是武器装备跟不上。他一直强烈建议辅政王指令制造局全力仿制适合轻骑兵使用的马枪,最好是能够全面采用后装枪,可是王爷似乎却对火药与轮船更感兴趣。据他近来与制造局中朋友通信而得到的信息,眼下局内负责武器方向的主要技术力量都投入在铁壳汽船与各种投掷性火器手榴弹,火箭筒之类的研发上,而在枪这方面仅仅是批量仿制从英国那里买来的褐贝丝而已。

    这样下去,雷纳德对于人数不足五千的神机营能否最终战胜数以万计、像蝗虫一样到处乱飞的捻军深表忧虑。可是怕什么往往来什么,这一天早晨刚刚出操回来,雷纳德就接到营务处委员转达的通知,说王爷正在会客室等着见他。雷纳德心怀忐忑地来到会客室,只见恭亲王正坐在那里喝茶,一见他进来,便道:“泊松先生,你没忘了本王去年说过的话吧?”

    泊松叹口气,回答道:“王爷,请恕我直言,现在的神机营与捻军作战,并没有完全的胜算。”奕訢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反问道:“那么据你所见,有几成把握呢?”泊松想了一阵,直言答道:“不知道。”

    奕訢笑了起来,道:“我们中国有个圣人叫孔子。他说过一句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既然你我都不知道,何不一同来弄清楚这个问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份战报,道:“德兴阿报称,粤匪陈玉成、李秀成部连陷霍山、六安,正北上准备与捻子在霍邱汇合。我想泊松先生不会不明白,一旦任由这两股匪徒勾结起来,以后的南北战局都会大受影响。”

    泊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只听恭亲王哈哈一笑,说道:“现在需要一支部队去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除了神机营之外,本王实在想不到第二个选择了。”泊松有些为难,恭王所言句句在理,不过他至今也没有找到对付捻子的办法,岂能打这种毫无准备之仗?

    似乎是要解他心中疑虑,奕訢道:“本王不要求全歼捻子,肃清直、鲁、豫三省,只要能够阻止捻子与粤匪的会合,就算达成了目的。这不难罢?”如果只是如此,泊松倒认为是一个可以达成的目标。他试探地问道:“王爷,我能否知道这一次战役的指挥官是谁?”

    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问他自己能否如愿以偿地随军上战场去。奕訢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当下道:“本王不打算调动神机营的全部兵力,从其中抽四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即可。至于总指挥官……”瞧了泊松一眼,才道:“从参战五个营的营总当中选拔一个。”眼见泊松露出满脸的失望神情,禁不住心里有些好笑,却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泊松先生,本王想委任你为随军参谋,不知你敢不敢挑这份担子。”

    泊松喜出望外,用力点头,刚要说几句豪言壮语,奕訢却抢了他的话头,截口道:“本王已经叫曹毓英安排一次演兵,全部八个营一分为二,每人占据一城,谁先把对方城池攻陷便算胜了。等一下你去通知八个营总过来抽签。”泊松答应了自去,过不多时,八营营总先后奉命赶到,在奕訢的面前排成了一排,立正站好了等着王爷训话。

    奕訢看看他们的军容,觉得还算可以,这才下了“at  ease”的命令,把准备派遣他们出去作战,以及即将举行一次演习来确定出战序列的事情说了一遍。众营总都有点兴奋,也有点不安,这毕竟是神机营成军之后的第一场大演习,谁也不愿意在同袍面前丢人,成为被淘汰的那一个。该交代的交代完了,营总们也抽过了签,奕訢便点点头,叫他们各自解散,回去在自己所部之中下达战前动员令。

    三月十一日这天清晨五点钟,三声隆隆炮响同时震动了黄村和马驹镇的大地,代号“夺城”的神机营首次军演终于拉开了序幕。在此之前,天字军与地字军都做足了准备工夫,各自推选出了一位总指挥,由步军一、二、五营和骑兵第一营组成的天字军驻扎在黄村,指挥官是步军第五营的营总罗泽南,而其他四个营组成的地字军则以正西四十里外的马驹镇为主城,指挥官是骑兵第二营营总、蒙古正白旗人仲璘。

    在演习之前的三天,地字军已经先期进驻黄村,而天字军也在马驹镇做好了准备。黄村是附近的一个大镇,原有绿营把总驻守,因为恭亲王下过命令不许迁移当地平民百姓,也不得占用民房充作兵舍,所以仲璘只好命令部下在村中空地上扎营。乡民们虽然已经看过了把总老爷出的告示,知道有一伙京师来的兵爷要在这里住个几天,可是仍然用满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奇怪的装束,以及肩膀上扛着的洋枪。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莫名其妙地就起了一种谣言,说兵爷们只要把洋枪的枪口一对准哪个人,立刻就能把他的魂魄给吸走,于是大家就有些人心惶惶起来。

    几个乡绅虽然多读了几本书,可是也不明白这洋枪同祖宗传下来的抬枪有什么分别,究竟是不是真的能摄人魂魄。他们渐渐聚在一起商议起来,七嘴八舌的结果,决定推选一个代表出来,带着猪羊美酒等物前去犒师,宁可破费点银子,也要买得一方平安。

    仲璘闻说乡绅来犒,亲自迎出辕门,受了猪羊,却将几坛子酒完璧归赵。不是他不想要,实在是军法严厉,行军时候携酒的要处五十鞭背,他并非一个嗜酒之人,又何苦贪图一点口腹之欲给自己招来麻烦?

    这一回演习,各部都是专门配发的石灰弹,打中人并不会致命,只会在身上留下一团石灰印子。身有白点的人就算中枪死亡,要立刻退出战场。仲璘叫自己的营佐摊开地图,低头琢磨着四下的地势,心想是应该主动出击呢,还是等待罗泽南空城来攻之时,出一奇兵抄他的后路?仲璘想了半天,决定双管齐下,兵分二路,一路留下一个步兵营防守,另一路以骑兵为先锋,步兵为后援,绕道南面的礼贤庄进攻马驹镇。

    黄村镇有南北两个入口,中间以一条官道贯穿,四周围就全是农田。罗泽南素来不喜出奇兵,多半会堂堂正正的从镇口进攻。虽然如此,侧翼的防御也不可不重视,仲璘想了一想,决定在南北各安排三个步兵哨的兵力防守,在必经之路上用沙包垒起战壕工事;剩下四个步兵哨分散驻守在镇中其他地方,随时准备机动支援;此外还从骑兵营中分出两个三十人小分队作为侦察力量,以十人为单位,轮流派出去打探天字军的动向。这些都是他根据泊松所讲的战争原则安排的,想了一阵,觉得没什么纰漏,便叫传令官把军令层层传达下去。

    四十里外的马驹镇,罗泽南也正召集各营总、营佐,商讨攻取黄村的法子。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主张硬攻的也有,主张迂回进击的也有,主张调虎离山的也有。罗泽南一言不发地听着,等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举手道:“安静,安静!”环视众人一眼,道:“演习的期限是三天,也就是说,倘若三天之内地字军打不下马驹,我们也打不下黄村,就要算两者皆负。诸位觉得地字军会呆呆地守在家里,等我们去打吗?”

    众将官对望一眼,大都摇头。第一营营总玉澊忽然道:“仲岳兄……罗指挥官,标下以为,应当派出一路兵在途中牵制地字军来攻的兵力,另外再分一路兵绕道攻打黄村。”

    罗泽南点头道:“嗯,也是个办法。”对骑兵第二营营总舒伦道:“舒营总。请你拨本营四个小分队,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哨探,一旦发现地字军影踪,立刻回报。”舒伦应了声是,回头嘱咐营佐去安排了。罗泽南招呼众人来看地图,指着黄村与马驹之间距离马驹三分之一近的一处地方道:“此地有一片小树林,若从黄村前来,穿林而过最近。我军似乎应当在此埋设伏兵。诸位意下如何?”

    诸将大都表示赞同,只是他属下第五营的营佐靳春来却道:“大人,标下倒是觉得,地字军未必会取直路而行。”罗泽南微微一怔,点头道:“有理。那就等探明了地字军的动向之后,再做安排。”又把防守的兵力布置好了,才叫众人各回各部,今晚务必小心谨慎,提防奇兵偷营。

    天刚擦黑,派出去的斥候便先后赶回,西北东三个方向均无敌情,却在西南方发现了正绕道奔马驹而来的地字军所部。罗泽南细细问那分队长,知道敌人约莫是一千二百到一千六百人的样子,心中估算一番,觉得仲璘大概是只留下了一个营六百人左右的兵力防守,当下令人召集各部将官,准备应对策略。

    他把众人叫到一起,要他们看着地图,手指划了一道弧线,道:“我料地字军大概会走这一条路。他们现在的位置是礼贤庄北三里,若要抵达黄村,走这边必须渡河,一时之间船只难募,必定会耽搁时间;走这边又全是山路,马匹行动不便。要是走官道呢,似乎又太显眼了些,不怕被我军发现么?所以照我看,他们大概会选这一条路。”

    他说完这几句,抬头看看众人,见没有人表示异议,才接下去道:“既然如此,我军便可分兵在此埋伏,这十里地间有三处可以设置工事,可以拨一个营的兵力分三队层层阻截,就算每一队只能挡他半日,一天半的时间也足够急行军打下黄村的了。”忽然抬起头来,问靳春来道:“派在黄村的密探,有没有送来消息?”原来他深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从演习开始的时候,就挑了几个机灵能干的士兵,叫他们扮作寻常行脚客人,混进了黄村中去。仲璘入驻的时候并没认真肃清奸细,压根便没发觉他做的这等手脚。反观马驹这边,罗泽南进驻的第一天,就把全镇清查了一遍,凡是无亲无故出来作保的,都给集中到镇上最大的一家祠堂,好吃好喝地招呼着,等三天演习结束,再放他们出去。

    靳春来见主将问到这事,当下答道:“尚无。”罗泽南轻轻皱眉,自语道:“该不会给发现了罢?”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把一个纸团塞在他的手里。罗泽南打开来一看,禁不住笑道:“真是心想事成,看来这回注定要咱们力拔头筹了。”说着把那纸片交给众人传看,却是一纸地字军在黄村的驻防分布图。

    玉澊看着那草图,道:“照这图上来看,仲璘是把南北两条通路,当作要津来把守了。”罗泽南点头道:“正是。他必是觉得我不喜用奇,就定会堂而皇之地从大路打进去。哪有人是这般蠢的?”说着哈哈笑了两声,又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引一军在北佯攻,等把他的机动游兵全都吸引到镇北,余下的大部从东西同时包抄。”说着便分派任务,谁去拦击地字军,谁去充当诱饵,谁攻东翼,谁攻西翼,想也不想,行云流水一般信手拈来,似乎早就在脑中有一个全盘的计划一般。

    诸将各自领命而去,传令三军准备开拔。罗泽南自己坐守马驹镇,叫人取了棋来,自己左手同右手对起了局。

    战报流水价地传来,第一道防线被突破,第二道防线被突破,第三道防线正在死守,舒伦率领的先头诱敌部队已经与黄村守军交火,眼看一切都照着罗泽南的预计发展,他不禁有些自得起来:仲璘啊仲璘,你老兄要跟我斗,还差得远些!

    低头看看棋盘,一大片白棋已经给黑棋围在中央,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气眼,眼看就要被一口吃掉了。罗泽南微微一笑,拈起一枚黑子,正要落下,忽听传令兵慌慌张张地一面叫,一面跑了进来,禁不住皱眉道:“慌张什么?慢慢说!”那传令兵喘了几口气,才道:“大人,不好了,东西两翼主攻部队同时中埋伏了!”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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