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晏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眼神仍旧如鹰隼般犀利。
他看着我，唇角掀起一丝弧度，“碎碎，你不擅长撒谎。”
我怔住了。
只因第一次得到霍司晏这样的评价。
他以前总是说，“程碎，你简直满肚子的谎言！撒谎成性！”
撒谎成性的女人，在此刻，在霍司晏眼中，变得不会撒谎。
我索性直截了当开口，“霍司晏，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等着你去做。没有我，你还能遇到更好的女人。她会给予你幸福！”
“只要那个女人不是你，我便不会幸福。”
上一世，我对这句话梦寐以求。
总是幻想着，他对我说出口。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但我没有得到。
如今不想要了，他却说了。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想让霍司晏平安。
于是说道，“霍司晏，你是不是什么都听我的？”
“是。”
“那我命令你，立刻走过来，不要做傻事！”
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对霍司晏发号施令。
但霍司晏没有听从的心思。
他说，“虽然我失忆了，但我打听了很多事情，以前的我，狠狠地伤害了你，就让我用这条命，偿还这一切吧。”
说着，霍司晏向前迈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我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你玩真的？？”我心脏砰砰直跳，仿佛随时会跳出嗓子眼，“如果你想偿还，就活着偿还！死了还怎么偿还？一种逃避的手段罢了。”
“可是我没有活着偿还的机会了。我写下了承诺书，余生不会再打扰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份承诺，无效了。你可以随时出现在我眼前。”
为了让霍司晏活下来，我只能这样选择。
我现在相信，他是真的要自杀，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博取我的同情。
正如他所说，用自杀博取女人同情的戏码，他看不上。
更不会做。
至于以后霍司晏又会给我带来麻烦，不是此刻我该考虑的事情。
霍司晏嘴角微微上扬，“碎碎，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死？”
“是。”
“为什么？我想听实话。”
我只好全盘托出，“我是恨你，恨过去的你，但这不意味着，我想让你死。毕竟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毕竟你曾经，是我的男人！”
说到最后，我几近哀求，也红了眼眶，“霍司晏，我求你了。不要去死。活下来吧。”
我就差给他下跪了。
霍司晏却是不为所动，他认真地说，“在我看来，只要我死，你才不会活在被我纠缠的恐惧里。碎碎，和你的未婚夫幸福地生活吧。将我彻底地忘记。如果有来生，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再见。”
“不要！”
见霍司晏迈开脚步，我毫不迟疑扑上前，将他抓住，可身体的惯性却使得我踏了空。
“碎碎！”
霍司晏神情紧绷，连忙朝我递出双手。
我伸出了手，但在碰触到他手的刹那，摔了下去。
霍司晏那张惊慌的脸，在我视线中越来越模糊，我想我这一生要结束了，脑海里刚掠过这个念头，只听“砰”的一声响，骨断筋折的痛感袭遍全身，我感到温热的液体四处飞溅。
那是滚烫的鲜血。
在巨大的痛苦中，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前段时间，为了甩脱霍司晏，我寻死觅活。
最终没有成功。
现在我不想死了，却因救霍司晏，意外坠楼。
不过幸运的是，我没有死。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模糊的视线越来越清晰，霍司晏正躺在椅子上熟睡，他憔悴了很多，甚至有了黑眼圈。
我刚要发出声音，霍司晏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突然睁开了眼。
他神情大喜，激动地紧握住我的手，“碎碎！你醒了？！”
我力气很虚弱，但足以甩脱他的手。
这让他感到尴尬。
喃喃自语，“醒了就好！医生说，你起码一个月后才会醒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我感到不可思议，“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居然没有事……”
这又不是拍电影。
我竟然还活着。
“当我们在天台上对话时，警察已经在下面铺设好气垫了，你恰巧摔在了气垫上。”霍司晏说到这里，突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
“但是什么？”
我隐隐感到不安。
“没什么，”霍司晏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碎碎，好好养身体！很快你就能出院了。”
我正要追问，突然看到左芙红着眼冲到了床边。
“碎碎！你可算醒了！”
我苦笑，“又让你担心了。”
“上天保佑，让你捡回了一条命。你千万不要因为腿的事情心里难受！以后，我就是你的腿。”
“我的腿怎么了？”
“你……怎么，霍司晏还没告诉你吗？”
左芙不由得看向霍司晏，霍司晏责怪地看了她一眼。
显然是在怪她说了不该说的。
而我这时已经发现，我的双腿失去了知觉。
我使尽力气，双腿也无法抬起。
甚至动都不动一下。
宛如遭遇晴天霹雳，我一时间崩溃了，“我……我瘫痪了！”
震惊。
痛苦。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我心头激烈交织。
我甚至哭出了声音。
霍司晏体贴地蹲下来，语气轻柔到了极点，“碎碎，是我害你失去了双腿。以后，由我来照顾你。而且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双腿。”
“霍司晏，你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下了逐客令。
左芙对我说，“碎碎，你别这样。这半个月，是霍总日日夜夜照顾你。他完全可以请保姆，但却亲力亲为。他担心手下人 干活不用心，同时也是想着，你醒来的第一时间，能够见到他。我想他是真的变了。他失去了记忆，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左芙，你和霍司晏都走吧。让我静静，求你们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可以想象，我是如何面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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