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座位上，身子越来越弓。
霍司晏不为所动，“别装了，程碎，这样柔弱的样子不适合你。”
说完，他点了支烟。
“我怀孕了。”我忍着不适提醒他，“霍司晏，你能不能等下了飞机，不要在我身边抽？”
“是么？”他冷眼看我，手上动作不停。
那烟火像是长了舌头的火苗一样，从他细长的手指中蹿腾而出，立刻咬住白色的香烟，继而有雾升腾起，模糊了他硬朗的五官，“现在知道为了孩子考虑？”
“程碎，我都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刹那间，通体冰凉。
兜兜转转，还是来了。
霍司晏对我、对孩子的不满，以另一种，我努力抗衡却失败的形式推到了我眼前
我的逃离，反而是他恨我的开始。
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努力换来的竟然是这种结局。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还是在把我往上一世的路上推。
这一刻，我突然释然了。
“是，我肚子里的宝宝的确不是你的。”我捂着肚子，靠在椅子上，连那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反正最后都会走向一样的结局，我何必自讨苦吃。
倒不如束手就擒，等待命运的宰割。
“霍司晏，你把我带下去，把我和宝宝一起弄死吧。”
宝宝没了，我也不活了。
霍司晏嘴角的冷意越来越大。
他就那么看着我，围绕在我们周围的烟雾越来越多，就在我以为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澄澈来了，“碎碎！”
看上去，他还不知道这个飞机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看到霍司晏，眼眶都隐隐发红了，手上更是青筋暴起。
他和我一样。
都是重生者。
面对曾经那样伤害我的男人，谁都没办法做到冷静。
但这一世，我还是落到了他手里。
澄澈是愤怒的。
他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霍司晏的衣领，“放了程碎和孩子，有什么事情我们谈。”
“我的确是有事要和你谈。”霍司晏笑的风轻云淡，他甚至还能矜贵的坐在椅子上，抽完最后一口烟，只是那烟，直冲冲的冲着澄澈的脸颊吹去，整个人的动作里充满了不屑，澄澈隐忍着。
他猜到了霍司晏如此有恃无恐，必然是拿捏了他的弱点。
飞机还在飞行。
我捂着肚子的动作终究没有瞒过澄澈，他松开了霍司晏，“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前提是先让空姐从飞机上喊个人过来，给碎碎看下身体情况，她看上去很痛苦。”
“为了不让你担心，她已经很努力隐藏自己的不适，但你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霍司晏出口嘲讽，“澄澈，你太对不起程碎的良苦用心了。”
“你不用这样冷嘲热讽。”澄澈着急我的身体，“碎碎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万一真出了事……”
“是我的吗？”霍司晏将他冷冷打断，“程碎说是你的，既然是你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担心？”
澄澈彻底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碎碎，你为什么要这样讲？你明知霍司晏现在正在气头上，你……”
“我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结局。”我靠在座椅上，面色苍白地看着澄澈。
他明白我的意思。
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白了。
“碎碎……”
我摇摇头，心底已经丧失了求生欲，“澄澈，别再为了我做出任何妥协和付出。”我给他强调，“你的家人现在在霍司晏手里，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们。”
澄澈一愣，“我爸妈……”
“你带走我的妻子，我请他们去做个客。”霍司晏冷笑，“澄总觉得不公平？”
“霍司晏，你别太过分！”
“你都爬到我老婆床上了，到底是谁过分？”
“她说你就信？”澄澈脸上的讽刺比霍司晏更甚，“霍司晏，你就是想伤害她，不想留下她肚子里这两个孩子，你又何必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她身上。”
“如果是我这样说洛嘉柔，说我和她也上过床，你信吗？”
“你再说一遍！”
霍司晏的眼神都变得凌厉了。
“怎么？”澄澈却不怕他，他还在继续，“我和洛嘉柔好歹也曾做过未婚夫妻，为什么不能发生关系？”
霍司晏的眉宇间几乎要阴沉的拧出水来。
最后，他看我一眼，淡淡吐出四个字，“渣男贱女。”
看吧。
他信我污蔑自己的话，却不信任何人侮辱洛嘉柔的话。
到底谁才是他心尖上的人，一目了然。
肚子似乎更痛了。
就连假装都假装不下去，我只能被迫再次弓起身子，蜷缩在座椅里。
澄澈吓的脸色发白，“碎碎，你怎么了？”
我疼的说不出话，只知道弓腰下去。
慢慢的，整个人都从座椅上离开了，最后半窝在座椅中间，那种即将失去孩子的恐慌瞬间就像铁锤砸向了心脏那样发出一瞬间的剧痛。
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我下意识抓住霍司晏的衣服，“我不想失去孩子……霍司晏，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们……”
霍司晏低头看我，脸上寒意未消，“碎碎。”
他冷淡开口，“我再问你一遍，孩子是谁的？你为什么，要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一声不响的和澄澈离开？”
他的手摸上我的小腹。
重生以来，一直缠绕我的噩梦几乎成了真，再没有哪一刻，让我对霍司晏的恨意达到现在的巅峰。
我抬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啪！”
霍司晏怔住，他收回自己隐隐发颤的手，就连嗓音都带了一丝沙哑，“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看着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上一世，他狠心将我送进手术室的那一幕。
“是，我不止讨厌你，我还恨你！”
说到最后，我几乎是在痛哭。
哭这场无法分割的关系，哭自己腹中胎儿的悲惨命运，更哭霍司晏的冷漠和无情！
“既然不爱我，又何必招惹我。”我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明明早就答应过我的，会和我离婚，放我离开，现在又为什么，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又不肯放过我？”
“因为我快要死了，因为我老婆在离开我的时候，没有通知我一句！因为我老婆在想，她不需要离婚，她只需要丧偶！”
“程碎，我们两个，到底是你狠，还是我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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