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我没敢再听下去。
一直到我和沈慕风离开程家，我爸的声音还犹言在耳，“碎碎，霍灵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咱们千万不要和霍家作对，他们整起人来有的事法子，有的是手段。
有时候，稍微吃点亏，反而是福气。”
他表面说的是霍灵，实际指的是霍司晏引他入赌这件事。
纷纷扰扰间，思绪像是被人压了一块顽石。
尤其是此刻，沈慕风还在车上对我嘘寒问暖，生怕我因为今天的事情不舒服，一直给我倒水喝。
“沈慕风。”我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边对我好的过分，一边同意娶我又一边对我的家人暗下黑手，默许自己的妹妹羞辱我爸。
他倒水的动作停下，错愕的看着我。
怔愣间，还露出几分惊慌。
他长得太好看了，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很像是林间迷路的小鹿，光是看着都让人忍不住上前，想要将他好好安慰。
可此刻，最应该被安慰的人是我。
我让自己不要皮囊脑，“这世界上的事，不是只要你长得好看，就能被原谅。
沈慕风，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最好早日坦白。”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却双眼一抖，直接落了泪。
见过漫天星际的银河吗？
沈慕风顶着这张脸一哭，就像是银河洒满了人间。
我甚至已经开始反省，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搞错了，但下一秒就逐渐清醒起来。
霍司晏对我，向来不心软。
上一世，程家走投无路时，哪怕我从家门口跪到了卧室，他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更没有伸手帮忙，眼睁睁看着我爸从高楼跳下。
这一辈子，我凭什么认为他换了个名字就是彻底换了个人，会对我突然心软，会真的爱上我。
如果他爱我，他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走霍灵。
何况，他这人剔透玲珑心，只需要一眼，就能看透我在为什么而不快。
“霍灵的事你别生气，她就是因为生日宴记恨在心，这件事我已经找她谈过了。”他哽了一下，慢慢把眼泪擦干，说话的时候还要低服做小的趴在我怀里。
他的手慢慢环住我的腰。
温暖的体温很快传达给我，我低头看他，看到他毛茸茸的头顶，上辈子，这是我最奢望的画面。
这一世，却以这样的不堪实现了。
我把心一横，猛地将他推开，“所以呢？只是谈谈就可以？谈谈就可以放过她？那程家的声誉怎么算？程家为此损失的这些钱怎么办？我爸被她找人羞辱的事情又怎么算？”
他瞬间哑口无言。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底刚刚柔软的部分又一点点冷下来，“你是不是还想说，我爸失踪是他自己躲避赌债，和霍灵没关系？”
“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护着霍灵。”
眼看着我愤怒异常，他却逐渐平静，还再次恬不知耻的抱住我的腰攀附上来，“碎碎，你要吓死我了，刚刚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是吃醋了。”
他抱着我的腰笑起来，“你放心，我就是把霍灵当妹妹，对她真的没有任何偏袒和维护的心思，今天之所以让她先回家，也是因为他哥不在，我不好随便处理她的事。”
他还要演。
还要瞒。
“那等霍司晏回来之后，你就能帮程家讨个公道，让霍灵去医院做个无敏鉴定，为程家洗刷冤屈？”
他再次沉默下来。
这车里的空气简直憋的人难受，我让司机把全部的车窗打开，外面有风吹进来，我的心脏和大脑才算好受了些。
而沈慕风的表情，却越来越委屈。
我的心却越来越冷，就连语气也开始不耐烦，“沈慕风。”我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句话，“你能不能别装了？”
这样装下去，他不累我还嫌恶心。
明明他就是霍司晏，明明他就是霍灵他哥，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为什么非要披着沈慕风的身份，去做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事，去维护所有除我之外的人？
想通了这点，从胃部通往嗓子口，恶心的像是吃了苍蝇。
“停车！”我喊住司机，“今晚你自己回家吧，我有事要出去。”
眼泪又悬挂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用这种欲哭不哭的样子看着我的时候，简直是个妖孽。
但我最知道，这个男人的劣根性。
他从不爱我。
也不会爱我。
我将他的手挣开，跳下车，站在地上冷笑着道，“我去找澄澈。”
既然他可以护着霍灵，可以在之前和洛嘉柔亲密接触，我为什么不能？
“你还不知道吧。”我特地给他强调了一下，“昨天，我发现了澄澈喜欢我的事实。
但我当时拒绝了他，不过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
我特地距离他很很近，像是上一世，他日日夜夜不归家，出去找洛嘉柔时，在我身边说的那样，“沈慕风，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随时离婚，结束这令人恶心的婚姻。”
可他没有像上一世的我一样被激怒。
没有发疯的把家里给全部砸掉，气的胸腔颤抖，恨不得让洛嘉柔去死。
他只是很委屈。
很委屈，很委屈的看着我，“碎碎，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吧？”
“所以你才会对澄澈……产生了念头……”
他的眼泪欲掉不掉，既委屈又倔强，最多的还是对我的心疼。
好像压抑了两辈子，心疼的汹涌而强烈。
甚至就连讲话的声音都带着轻微的颤抖和足够的小心，就连鼻腔都在用力，用力不让眼里的泪水掉落在地。
他冲我笑，“碎碎。”
他指指窗外的天色，佯装无所谓的耸耸肩，“天太黑了，他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霍死晏能忍到这种地步。
这也越发证明，他从心底就是不在乎我。
不然哪个男人听到自己的老婆要去找另一个男人，还会亲自护送过去的？
就算真的有这种人，也不可能是霍司晏。
他是日后的财团首脑，是令无数人仰望的冷血资本家，他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哪怕是洛嘉柔，都不可能。
哦对了，他不是还抢婚来着。
他不允许洛嘉柔和澄澈在一起，却能亲自把我送到澄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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