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话音才落，陈家一群家丁婢女同时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高声喊道：“奴婢（奴才）等都可作证。”
眼看着陈家如此上下一心，前来参加吊唁的众人都露出诧异之色。
众人议论片刻，纷纷转首看向黄庭生。
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黄庭生周身上下的肌肉开始颤抖。
他脊柱紧绷，一阵冷汗顺着脊柱缓慢渗透而出。
半晌，黄庭生忽然扯着嗓子怒吼道：“胡说八道！”
黄庭生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这些都是你们陈家的人，自然你让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说什么！”
“那我呢？”
阿叶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她拨开人群，一点点走上前。
阿叶微垂着脑袋，左手转动着右手上的镯子。
待到走到黄庭生面前，阿叶顿住脚步，搭在镯子上的手也顿时收回。
她抬起头，直视黄庭生，冷声道：“黄公子，黄府的人亲自来找我，用我弟弟的性命威胁我。不知黄公子觉得我这个当事人说出的话，是否可信？”
“你……你也是陈家的人！”
阿叶冷笑，扬起右手，让镯子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冷笑两声，漠然道：“黄公子，我与你家黄三公子早就定了情。这镯子你不会不认识吧？算起来我也是半个黄家人，难道我还会诬陷你们黄家不成？”
周遭议论之声越来越大。
“黄庭生是不是疯了？”
“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我看黄庭生十之八九是走火入魔了。”
“黄家如今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议论之声将黄庭生包围其中。
黄庭生眉心跳动不止，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忽然，黄庭生一把扯住阿叶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黄家扯上关系？”
阿叶仰着脑袋，毫无畏惧之色。
“我家三弟好色，整个阳城人尽皆知。你最多就是他榻上一员罢了，凭什么一只镯子就认定你是我们黄家人？你也配！”
言毕，黄庭生一把推开阿叶。
后者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黄庭生扯动嘴角，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环顾一圈，提高声音，冷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就想定我黄家的罪？”
“一个不知廉耻，未婚便爬上男人床的女人。”
“一群毫无身份，被重金收买的下人。”
“还有两个居心叵测，早就和我黄家有过龃龉的商人。”
“你们的话，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
黄庭生字字珠玑，将陈家上下羞辱了一个遍。
他咬牙切齿，眉目之中，冷色更重：“我们黄家还不是谁都能陷害的！”
言毕，黄庭生扬起脑袋，双手扯住自己的衣袍，猛然向下拉扯，整理一番。
待到再度看向众人之际，他的神色已然恢复镇定，冷笑环视众人。
黄庭生的目光一点点挪动，最后落在灵堂后方的帘子上。
那帘子被一点点掀开。
灵堂后方走出一队人。
那些面孔逐渐靠近黄庭生，每一个黄庭生都无比熟悉。
苏明若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在那对人身前站定。
她微挑眉角，看向黄庭生，抬起手，指向自己身旁站着的一位老妪。
“沈婆婆，黄家看上了她家水田，带人强占。她儿子为了保护自家田产，不幸被黄家人打死。”
苏明若向前走了一步，指着另外一个年轻女子。
“柳姑娘。她与丈夫刚刚新婚，她丈夫却因为得罪黄家，被当街打死。以至于她年纪轻轻便守了活寡。”
苏明若一一将这些人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她每次说完一个人的经历，众人耳边都会传来一阵哀切的哭声。
待到苏明若说完最后一个人的经历，她紧锁眉心，猛然别过头，看向黄庭生。
“这些桩桩件件都是黄家所为。”
“黄公子觉得，他们够不够资格指证你们黄家呢？”
黄庭生嘴角的肌肉不住抽搐，喉咙上下滚动一番，垂在身侧的一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不等黄庭生做出反应，那位沈婆婆哀嚎一声，忽然冲上前。
她直接扑进黄庭生怀中，抓住黄庭生的衣领，将他拉扯到自己面前。
满是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黄庭生。
她一手扯着黄庭生的衣领，一手在黄庭生的肩膀上不住拍动，怒吼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儿子不会死！”
沈婆婆一冲上前，队伍逐渐骚动起来。
紧接着，那些昔日被黄家磋磨，投告无门的一干人将黄庭生包围其中。
他们宣泄着心中的怒火。
拳头、口水……每一个都狠狠地砸在黄庭生身上。
黄庭生的衣服被扯破了，只能捂着脑袋，倒在地上，来回滚动，哀嚎不止。
黄家的家丁想要冲进来，却被陈家的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肆意妄为，殴打黄庭生。
在场的阳城富商们无一人上前。
他们恨不得这些人能将黄庭生砸成稀巴烂。
这些年，黄家压榨阳城富商，他们心中早就对黄庭生，乃至整个黄家都充满怨恨。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出这口恶气，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终于发泄完了。
苏明若这才缓步上前，站在黄庭生面前。
她居高临下，微挑眉角，打量黄庭生，幽幽道：“黄公子这么多年横行霸道，可曾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黄庭生满脸肿胀，嘴角满是鲜血。
他吃力地仰起头，颤抖着抬起右手，食指哆哆嗦嗦地伸了出去：“你……这些都是你们安排的。”
苏明若毫不介意地撇动嘴角。
她缓慢蹲在黄庭生身旁，伸手挑住黄庭生的下巴，漠然冷笑道：“没错，都是我安排的。可是事情都是黄公子自己做的。”
言毕，苏明若一把推开黄庭生。
她轻轻拍手，站起身，看向众人：“黄家在阳城的所作所为，各位都是证人。我与王爷向各位保证，今日既然已经收到各位举证，自然会严查到底，绝不轻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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