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着，手里动作却不停，继续处理着食材，切了一些蒜末。
“明天你不要亲自出面，再怎么样老四也是皇兄的亲生骨肉，纵然他杀害百姓犯了大错，皇兄会惩罚他，却不会杀了他，皇子有各自的能耐与势力，保不齐他日后翻起身来会报复你。”
“我知道。”乔笙回答：“我本来也没打算亲自出面，有他们几个苦主足够了。”
沈烨听见这话不免有些意外。
“本王总觉得，你似乎很恨他，以为有了这样的机会，你会巴不得踩他几脚。”
乔笙看着沈烨：“王爷觉得，我和他很熟？我可并不认识四皇子，我所认识的人里，皇亲国戚、身居高位的只有王爷一位。”
这话沈烨并不信，他察觉到沈煜淮对乔笙有种特殊的情感，是在意还是其他的什么，沈烨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同为男人，他这方面的感受也比较敏感，他能知道沈煜淮并不是想伤害乔笙。
若是想伤害乔笙，凭他一个皇子的身份，乔笙早就没了。
“那本王还真是荣幸了。”沈烨爽朗的笑了两声，接着言归正传：“不过本王同你说的话你要记得，明日苦主出来，若是事情如愿达成，本王也可以隐藏着，若是苦主们不顺利，那本王再出面就是。”
“那可真是多谢王爷了。”乔笙看向外头：“今晚应该不会消停，还要靠王爷帮忙。”
“你放心，该睡睡你的觉，明天看一场热热闹闹的祭礼就是。”沈烨起身：“本王到外头等着。”
吃过了麻麻辣辣的剁椒鱼头，沈烨离开笙记，却未走远。
他来到了笙记对面的一处院子，这院中无人居住，院里树下有个简易的躺椅，手下人早就在躺椅上扑了皮毛垫子，沈烨舒坦的坐在上头，躺椅轻轻晃动。
他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笙记的方向，林木森从院外进来，说道：“王爷，豆羹等人已经安顿在祭台对面的酒楼了，陆声带了几个人在那里守着，门窗和入口的东西都格外注意着，确认人证是安全的。”
沈烨点了点头：“平西王那小儿子，可能不会太消停，你在笙记盯着些，有人靠近就告知本王。”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院里依旧安静，沈烨没再说话，似是怕打草惊蛇一般。
笙记也是安静的，粥粥等人早早上床休息了，乔笙并未换寝衣，她也如沈烨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屋门的方向。
在她以为夜太深了，可能是她多虑了，廖远升今晚不会动手时，忽然听见墙外有些响动。
这声音让乔笙的心都提了起来，手里握住了一把菜刀，仍就一言不发的坐着。
有人翻入了墙中，还不止一人，乔笙眼睛都不敢眨，死死的盯着门口。
就当那翻进墙内的人要满院子搜人时，乔笙听见有更多的人翻进了院子，他们落地更快，声音也更轻一些，接着便是两拨人厮打起来的声音。
时间不长，厮打的声音停止下来，乔笙手里的菜刀还不敢松开。
林木森带着人把那群人带出了院子，后面林木森又返回乔笙门前，轻声说：“乔姑娘安心吧，我们王爷在附近，会护您周全的，请您放心睡觉。”
乔笙回应了一句谢谢，默默把菜刀放回了枕头下。
几个黑衣人被带入了沈烨所在的院子，一共四个人，林木森把他们口中的布团一个个拿下来，沈烨手肘搁在腿上，往前弹了弹身子：“你们是谁派来的？”
四人面面相觑，最终决定谁也不说，就梗着脖子看沈烨。
沈烨也不多废话，他冲林木森轻轻一点头，林木森手起刀落，站在最左边的黑衣人身后，一剑捅入了他心窝，那男子还不等喊一声，就直直的往前倒了下去。
月光之下，他殷红的血液和黑色的外衣融合在一起，若不是倒下时被反绑着手，脸着地绝招落魄和滑稽，谁又能看出来他已是满身鲜血，死的不能再死了？
林木森把脸搁在了下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那黑衣人眼看自己的同伴被一剑扎进心窝，吓得已是瑟瑟发抖，不过林木森并没有杀他，而是用他的肩膀蹭了蹭剑上的血。
“他大概是你们四个人里最幸运的一个，因为他没遭罪，死了个痛快。”林木森把剑插回剑鞘，声音放低，压迫感很强：“你们剩下的三个人，就不会像他那么幸运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办法，如数用在你们身上，到时候纵然实话实说，你们也是一副残废之躯，只怕是正常喘气都难了。”
三个人互相又对望一眼，在对方眼中瞧见的都只有恐惧，可他们还是不打算说，或者是等着其他人先说。
看他们都沉默着，林木森用剑鞘磨着地砖，一下下的动作缓慢，在这静谧的夜晚中格外刺耳。
听见这声音，他们更是紧张。
“我换想法了，或许你们不配都活着出去，三个人，我放一个好了，剩下的两个，我得杀。”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弯下腰对着其中一人的后脖颈说，温热的气吹在那人脖颈上，顿时给他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我们是平西王府的人。”
沈烨眉头轻挑：“平西王差你们来的？”
有人撕开了一条口子，剩下两个生怕自己再装哑巴会被解决掉，争先恐后的往外倒着东西。
“王爷不知道，我们是公子派来的。”
“对，王爷不知道。”
“你们公子在哪？”林木森问。
其中一人说：“公子在离这儿不远的酒楼之中开了个房间。”
沈烨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说你们来这儿的目的，和他准备要做的事。”
三人沉思了一会儿，想着毕竟都已经说了，藏着掖着的也没什么用，便只能如实交代。
“笙记的掌柜的得罪了我们公子，公子瞧着她面皮子好看，就想着把她拿下，所以在酒楼开了房间，让我们把笙记掌柜抓过去。”
“笙记据我所知可不止掌柜的一人，还有几个跑堂帮忙的丫头，你们若是动静大了，岂不是会惊扰到她们？”
那人怯生生的抬头，又迅速低下头去：“公子的意思是，那些丫头都得灭口，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敢和他动手，要是留活口了我们几个也活不成，所以吩咐我们绑了笙记掌柜以后，从外头锁上那些丫头的房门，放把火把笙记烧了，这样少个人官府也不会查到。”
“然后呢？”沈烨的声音有种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冰冷。
“然后…”那人觉得害怕，声音不自觉弱了一些：“然后等公子玩够了，就报复那笙记掌柜，把她扒光了扔大街上，让她生不如死。”
“好得很。”沈烨暗暗捏住了拳头，努力克制着这里的气愤：“你们公子所在的酒楼叫什么？”
“叫福客居，距离这里很近，公子说太远的地方路上容易被人发现。”
“挟持一个姑娘家，住在酒楼那种闲人众多的地方，就不怕被人听见或者瞧见？”
“公子和那福客居的掌柜是老相识，已经提前打了招呼，给他留的是最顶楼的房间，其他住客是听不到的。”
沈烨掌握了全部消息，对着林木森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林木森没有说话，一剑一个把这几个人都解决了。
福客居顶楼，孔雀灯架上燃着许多支蜡烛，熏炉里的熏香让人觉得腻味，可廖远升很喜欢闻。
他闭目养神，躺着等候乔笙，折扇的吊坠被他摆弄在手里，轻轻划过他的脸，让他痒的眉头直抖。
玩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廖远升就收了折扇，颇有些不舒坦的站起身，喊道：“来人呐！去打听打听，小爷的手下把人带哪去了。”
外头有人回答：“人已经到手了，这会儿正上楼呢，请廖公子把门打开。”
听见这话，廖远升重重的往掌心锤了一拳，兴奋极了起身就去开门。
然而一打开门他便懵了，外头站着的是一个面容有些眼熟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谁啊你？”廖远升以为这人是喝多了酒走错了楼层，加上他自己也喝了一点酒，头正发晕着，摆摆手道：“赶紧滚赶紧滚啊，小爷我现在兴致正高，你要是打扰小爷，小爷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面无表情的男子一脚踹倒在地，后背重重撞在了门里的多宝阁上，多宝阁被撞的前后抖了抖，上头放着的零零碎碎的摆件掉落，差点砸在了廖远升身上。
这一脚，把廖远升踹的醒了酒，又见多宝阁上的东西砸落在身边，十分后怕，生气道：“你是哪路杀出来的英雄好汉？可知道小爷我姓甚名谁？敢惹小爷，我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林木森不与他废话，进到房内揪起他衣领，打算把他给捆上，廖远升感受到他的力道之大是自己完全挣脱不开的，这才感觉到害怕，拼了命的叫喊：“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敢对我动手，你会死无全尸！趁小爷现在没生气，你快些滚蛋还能保住一条命，知不知道！”
他声音实在太大，吵的林木森耳朵疼，便一拳直接把人打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身边有些浓重的血腥味，他自己身上也沾染上一些。
随着马车颠簸的厉害，其中一人被翻了个个儿，脸正对着廖远升，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的老大，吓的廖远升浑身血液倒流，差点尖叫出来。
如果不是他的嘴正被堵着的话。
他不知道这辆马车将要去哪，也不知道抓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手脚被捆的严实，嘴也被堵住，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冷静下来的他越发觉得那张冰块脸眼熟的很，似乎是在何处见过，可见面的次数显然不多，否则他一定会想起来。
就这么想着想着，马车渐渐停下，外头有人说着话，隔着厚厚的车壁他听不清楚，只知道又很快恢复了安静。
此刻的马车停在平西王府的侧门，门房听说是临王找平西王有事，深更半夜的他即便知道打扰主家休息不对，那也马上去报给平西王。
毕竟这么晚来找定是有大事，明天便是祭国礼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有，要是耽误了王爷的事，他几条命都不够搭的。
因此门房很快传了消息，不多时平西王就赶过来了，亲自到侧门迎接。
侧门大开着，马车驶入到里面，接着是林木森和沈烨在马车后头进去。
“临王殿下驾临，微臣未曾出门迎接，失敬失敬。”平西王拱手客气道。
沈烨手虚抬了一下：“平西王爷不必客气，今晚过来也只是有一点小事罢了。”
平西王哪敢真当成是小事，毕竟这位临王殿下没事可从不会到臣子府上来，更谈不上大半夜赶过来了，那一定是一件不小的事。
这思索之间，平西王已经想到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说错了什么话，这才导致临王半夜赶来？
“临王殿下事务繁忙，万众瞩目的祭国礼又由临王殿下负责安防稳定，这更是忙上加忙，有什么需要微臣帮忙的，您一定不要客气。”平西王边说边态度极好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您里面请，更深露重，微臣命人给您添些茶点，您垫垫肚子。”
“平西王爷不必忙了，本王今儿过来只是给你送样东西的。”
平西王不解的抬头，就见前头进来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从上头被拖下来几具尸身。
一共是四个人，背对着他所以他并不认识，等他绕到正面看清了正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他配给儿子的人，主要是保护儿子安全，因为廖远升喜欢惹是生非，他找些人跟着廖远升，一来是保护他，二来是规劝他不要惹什么事给他添堵。
如今这四个人都死在自己面前，定是和儿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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