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清回了院子,脚步十分轻松,如今害了她母亲和姐姐的人终于都已经得到了报应,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苏檀清一回院子,便去找了官嬷嬷:“嬷嬷,咱们收拾一下,过几天回扬州吧。”
官嬷嬷有些不可思议,随即便就红了眼眶,来京城三年,如今终于可以回扬州了,官嬷嬷抹了抹眼泪:“好,我今晚就收拾东西。”
苏檀清笑了笑:“嬷嬷哪里就这么开心了?可别哭,待咱们回了扬州回了柳府再哭也不迟。”
官嬷嬷打了一下苏檀清:“小没良心的,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也想家吗?拿着个揶揄嬷嬷我做什么。”
苏檀清抱住了官嬷嬷,官嬷嬷的怀抱总是能给她一种特别的安全感:“我不是在揶揄嬷嬷,而是有些不真实感,我记挂了这些事情这么久,这两天却是都给了我回应,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我怕自己一睁眼,又是什么都没有,我没有替母亲和姐姐报仇,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笑而自己哭。”
“傻孩子。”官嬷嬷摸了摸苏檀清的头“这不是梦,姑奶奶和大姑娘若泉下有知,定是高兴的,嬷嬷知道你心里藏着事情,嬷嬷也知道你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可是嬷嬷不希望你因为这些事情而一直压着自己,姑娘要一直开心快乐的才好。”
苏檀清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嬷嬷可要赶紧收拾东西,我真的好想家。”
虽然说要走,但是苏檀清也知道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了,她约了苏檀锦一起去了龙城寺,苏檀锦和傅韵在知道苏檀清要回扬州后,都很是不舍,京城和扬州离得何其远,此去一别便是一生。
苏檀锦没忍住哭了出来,苏檀清和傅韵皆不做声,三个人从来没有坐在一起却如这般相顾无言的时候,苏檀清见苏檀锦哭得那样伤心,出声劝道:“二姐姐,京城与扬州离的虽远,可咱们的人生还很长,总有还能见面的时候。”
“你说的容易。”苏檀锦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这上千里的路,来回一趟就要半年之久,咱们怎么见面。”
苏檀锦虽是责备的话语,可语气里尽是不舍,苏檀清也舍不得她们,可京城她待得并不快乐,她真的是太想念扬州想念柳府了。
齐景则知道苏檀清要回去的事情,什么也没说,他心里有些话,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口了,苏檀清不会为他停留,他就不应该再说些什么叫苏檀清觉得有负担,他觉得他这一生有这前二十年,已经很满足了,不论怎样,苏檀清会永远记住他的。
苏檀清回来的时候,宋凛棠就不见了,听絮帘说是宋凛棠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苏檀清听后也没说什么,有些事情也要看缘分的,没有缘分,她强求也没有用。
知道自己待的越久越舍不得离开,苏檀清不准备再多逗留,连夜将东西收拾好,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走之前将院子留给了秦姨娘和齐姨娘,还给她们留了些银子以及给她们买了间铺子以期她们能够自己生活。
苏檀清坐着的马车缓缓前进,却是没料到会在城门口见到周柘以及乖乖的站在周柘旁边的齐继乾,苏檀清下了马车,走了过去,周柘笑了笑:“听闻今日苏姑娘要走,我特来送一送。”
苏檀清亦是笑着:“还是周大人了解我,知道我会在这样的一个早晨偷偷跑掉。”
“人生离别之苦不能承受亦是有的,苏姑娘这样也挺好。”周柘说着又将齐继乾推到了前面“乾儿,喊姨母。”
苏檀清的眼泪在听见姨母两个字的时候便落了下来,她看着那双与苏檀漾十分相似的眉眼,一时间心里无限的悲哀,苏檀清缓缓蹲下身,张开了手:“姨母抱抱好不好?”
齐继乾看着苏檀清很是陌生,可是周柘在后头推他,他就放下心来,走进了苏檀清的怀抱,苏檀清将齐继乾抱在怀里,她走之前特地没有去找齐继乾,上一辈的事情她不希望再同她一样牵扯到下一辈的身上去,齐继乾可以没有她这个姨母,只要她能快乐平安就好。
只是她没有想到周柘竟是会知道她心中所想,在她离别之时,让她再见一次齐继乾,苏檀清摸着齐继乾的脸,眼泪是止不住的往下掉,齐继乾见苏檀清哭得伤心,便伸手抹去苏檀清的眼泪:“姨母别哭。”
苏檀清点点头:“姨母不哭,姨母看见乾儿便觉得开心,怎么会哭呢?”
苏檀清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了一个镯子给了齐继乾:“你拿着镯子,以后去扬州找姨母,姨母带你去看扬州的好风景好吗?”
齐继乾点点头:“好,这个镯子就是信物,等我长大了,我便去扬州找姨母。”
苏檀清摸摸齐继乾的脸:“真乖。”
旁边的马儿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苏檀清看向周柘:“多谢周大人,圆我一个念想,此去一别,祝周大人前途无量。”
这话说出来,两人都笑了,当初便是苏檀清一句戏言,周柘便真的成了状元,如今苏檀清又是这样说,周柘颔首:“借苏姑娘吉言。”
眼看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苏檀清也没有再逗留,狠下了心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去,只余周柘和齐继乾在原地。
这一路,走了有三个月,苏檀清回到扬州时,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季节,饶是扬州,也仍是下了一场大雪。
近乡情怯,眼前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苏檀清的心便就跳得越来越快,待终于到了那个她梦寐以求的宅子的时候,苏檀清竟是停在了原地不敢上去叩门。
也不止苏檀清,官嬷嬷等人也是不敢,直到雪落在苏檀清的肩上让她感觉到湿意的时候,她才鼓起了勇气,前去叩门,开门的人见到苏檀清楞了好一会儿,然后便就一直向府里跑去:“五姑娘回来了!五姑娘回来了!”
五姑娘,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苏檀清再也是忍不住,沿着熟悉的路一路跑了进去,柳老太太听见了消息早已经是由人搀扶着出了门,看见苏檀清朝她跑来颤抖着出声:“我的清儿!”
苏檀清扑进了柳老太太的怀里,放声痛哭:“外祖母!”
苏檀清今年不过十四,柳老太太年逾花甲,三年前的离别一路以来的艰险,但好在兜兜转转,善恶有报,一切皆有因果,百转千回之后终得圆满。
柳老太太带着苏檀清往屋里走去,一老一少的背影却雪地里缓缓前进,叫人瞧着分外暖心。
“我想吃外祖母做的喜夏糕了。”
“好,外祖母明天就给你做,你要吃多少有多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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