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峰的军队征战经验丰富,得了号令便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消息传到皇宫的时候,周柘正在教授齐继乾《论语》,齐景民则是在一旁看着,因为齐景民对于齐继乾的高度重视,周柘每回来宫中上课,总是分外紧张,这几日知道苏檀清已经开始行动后,紧张更甚。
齐景民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一向稳重的张公公连滚带爬的进了宫殿不由得皱眉:“慌什么!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张公公如今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个礼仪,若不是他早没了根,只怕都要吓尿了:“皇上,宫外传来消息,说,说宋将军起兵,清君侧啊!”
齐景民尚且没反应过来,这宋峰清君侧做什么,下一秒却是陡然清醒,什么清君侧,宋峰这是在谋反!
齐景民没有想到,他父皇在世时夸过的忠良之将,有一天竟然会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谋反,旁边齐继强诵读《论语》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齐景民无端的生出了一身冷汗。
曾经他大周人人称颂的神将军宋峰,现在将矛头对准了自己,齐景民知道,这一仗,他不会有多大的胜算:“消息可靠?”
张公公的声音直打哆嗦:“一路狼烟都点起来了,先前还以为是北戎打了过来,后来才知道是宋将军。”张公公整个人都伏在地上,这样掉脑袋的事情,他就是说说都觉得害怕不已。
齐景民坐在皇位上,许久没出声,就这么坐着,张公公也不敢抬头或有别的动作,额头的汗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往下滑,低落在地面上。
就在张公公觉得自己撑不住的时候,齐景民终于是起身了,他转身走向殿内,对着还在传道的周柘道:“周爱卿,今日你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周柘不敢多说什么,行了礼便躬身退了出去,出去时,正巧碰见满脸大汗的张公公,张公公脸色惨白,周柘便问了句:“公公这是怎么了?”
张公公不敢多说,虽是回答着周柘的话,一双眼却是净往殿内瞟去:“无事,周大人今日辛苦了。”
见张公公不愿意说,周柘倒也没多问,走出殿,才发现来时艳阳高照,如今已经是黑云压顶了,能叫张公公忌讳成这样的,也只有宋峰起兵一事了。
凉爽的秋风迎面吹来,周柘抬头看了看,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也没有在宫中多停留,出宫坐上了马车便就回了周府,周橞早被他找理由送回了滁州老家,周府如今除了几个下人再没有别人,显得格外冷清。
但周柘喜欢这样的冷清,他并不爱那花团锦簇的热闹,步入官场之前,他也曾一腔热血,进入官场后,却是明白了什么叫身不由己,这大周朝的官场早已经是一潭死水,再掀不起任何波澜,人人都在其中,但人人也都溺死在其中。
“轰隆隆——”伴随着骇人的雷声,豆大般的雨点开始不停的往下落,周柘关了窗户以免雨打进房屋,但愿,但愿这能救一救早已经没有生气的大周。
宋峰谋反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遍了,皇帝终究是皇帝,哪怕宋峰打得是清君侧的旗号,却还是被皇帝迅速安上了谋反的罪名。
京城的百姓一时间慌乱不已,有拖家带口连夜逃离京城的,也有表示要留下来与京城共存亡的,还有要去军队里与宋峰的军队打仗的。
不管怎样,在大周安逸了两百多年之后,一场注定要掀起腥风血雨的战争即将开始。
消息一在京城传开,齐景则就申请入宫,不过皇帝齐景民一直在与自己的心腹大臣商量对策,压根没理齐景则,齐景则也不急,就一直候着,眼见着天色渐晚,才见几位大臣纷纷愁眉苦脸摇着头从殿中出来,随后才有张公公来喊他:“王爷,皇上唤您进去呢。”
齐景则作揖:“多谢张公公。”
勤政殿内,皇帝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见齐景则进来了开口问道:“听说你一早便候着了,说罢,有什么事情。”
齐景则掀开自己的衣角,对着皇帝跪了下去:“臣弟愿为皇兄分忧。”
这个时候能分的忧,便就只有宋峰起兵造反一事了,皇帝不是没有想过派齐景则前去,只是齐景则若是就此死在了战场上还好,若是没死,他怕齐景则会成为下一个宋峰。
只是如今,齐景则亲自来找了他,他也不得不说些什么:“你是我弟弟,如今形势尚未明朗,朝中也还有几员大将,未必就要你去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朕来日九泉之下无颜面见父皇。”
齐景民的话是少有的温情,只是这样的温情在这样的两兄弟之间就显得格外讽刺,齐景民不会料到,短短一个月之后,他就会后悔自己今晚做的这个决定。
齐景民都说的这般好听了,齐景则也忙不迭的表了态:“皇兄高瞻远瞩,臣弟远远不及,臣弟也相信,大周的天下不会轻易落入贼人手中,若有需要臣弟的地方,还请皇兄尽管吩咐,臣弟在所不辞。”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齐景则,眼里晦暗不明,没有什么情绪:“朕,一向相信你。”
面对宋峰的来势汹汹,皇帝八百里加急报命令祁树连从边境回来,只是祁树连回的再快,也要一段时间,所以如今皇帝派的是皇后的父亲谢崇带领将士前去与宋峰迎战。
谢崇自是一代名将,只是名气与民心远不如西北,提起谢家,人们更多想的是已经做了皇后的谢媛而不是谢崇,谢崇原本想着再待个几年便解甲归田的,谁曾想如今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临危受命,他虽不愿却也仍旧是披帅上阵。
皇帝不可能容忍宋峰一路打到京城的,所以命谢崇前往隅山驻扎,隅山是天险,是西北与京城的一道分界线,此处易守难攻,叫谢崇去这里驻守,显然皇帝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谢崇出征的时候,整个京城的人都出来相送,皇上与皇后在城楼上遥遥望去,底下人头攒动,谢崇骑在马背上,头不曾回过一次,这是齐景民登基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先帝总是说要做一个好皇帝,这些年,齐景民连做皇帝都没有实感,只有在看见这满京城的百姓时,他才有自己是一国之君的感觉。
手上传来舒适的温暖,齐景民低头看去,皇后的手覆在了自己的手上,皇后笑道:“皇上放心,父亲尚在壮年,也一直想有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宋峰不义之师,必败无疑。”
齐景民将皇后搂在怀里:“皇后,朕这一生都欠你的。”
皇后摇摇头:“臣妾心甘情愿,何来欠不欠这一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尘封中仿佛被遗忘的往事也随着这场战争逐渐被唤醒,年少初见的惊艳便就此定情,谢家为了齐景民登上皇位也的确做了许多,但却在齐景民登上皇位后便被派去了东海镇守,一生远离京城。
若要问皇后悔不悔,那定是有些悔恨的,可好在齐景民待她很好,谢家一家被远派未必不是好事,最起码远离了齐景民刚登基那几年血雨腥风的政坛。
皇后眼光悠长,无论如何,这一仗之后,谢家定会重新拥有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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