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京城寒冷异常，即使苏檀清裹着披风，仍旧是难以忍受向她迎面吹来的寒风，若不是一片白茫茫中，不论什么颜色都会显得显眼叫她很快就找到了苏思明，苏檀清觉得她可能会因为寒冷而先回去。
苏思明坐在一处石椅上，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雪下得很大，落在苏思明身上给他添了一丝清冷的意味。苏檀清缓步走过去，立在苏思明旁边：“三哥哥在想什么？”
苏思明没设防在这处还能叫人给找到，只是心中思绪太多，仍旧是不做声看着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苏檀清顺着苏思明的目光望过去：“三哥哥是在想傅姨娘还是八姐姐。”
苏思明听了这话静默良久，久到苏檀清以为苏思明不会理她的时候，却又听见苏思明的声音：“不敢想。”
这话实在是叫人听了过于难受，苏檀清蹲了下来，抬头看着苏思明：“之前听八姐姐说，三哥哥一向用功，若是看起书来半刻时间也不愿意耽误，可是三哥哥如今在这坐了多久了呢？”
苏思明不解其意望着苏檀清：“九妹妹想说什么？”
苏檀清笑着说：“我知道三哥哥心里难受，觉得自己百无用处一书生，连姨娘和妹妹都救不了，只是三哥哥，傅姨娘和八姐姐都寄予了三哥哥厚望，后年春试，若是傅姨娘和八姐姐还在府里，定是要给三哥哥准备行当于家中静候哥哥佳音的。三哥哥想救八姐姐，我也想，只是当我们没有那个能力的时候，唯有沉默，保护好自己，以待来日。三哥哥聪慧，想必是能听懂清儿的意思的。”
苏思明听完苏檀清的话望着苏檀清，笑道：“从前就听韵儿说九妹妹聪慧通透，今日一见，韵儿当真没有说错。”
苏檀清蹲的久了，腿有点酸，便起了身：“古有伯牙子期阔论高山流水，再聪慧通透，也得三哥哥听明白了才行。天冷，我出来许久恐官嬷嬷担心，便先回去了，雪天路滑，三哥哥饮了酒小心走着。”
回了寻清轩，官嬷嬷正续了炭，见苏檀清回来埋怨道：“说了不许九姑娘出去，才拘着你上药，这会子怕是都白费了，小姑娘家家身上哪里能有些冻疮，这要是治不好，往后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发。”
苏檀清坐到炭盆边烤火同官嬷嬷说道：“嬷嬷别恼，今儿个是意外，往后我定好好听嬷嬷的，再不乱跑了。”
官嬷嬷不欲理会苏檀清这单单说来哄她的话，神秘兮兮问苏檀清：“九姑娘可闻着什么味了？”
苏檀清听了这话仔细闻了闻：“似是甘松香？”
官嬷嬷点头：“正是，是方才大夫人遣人送来的，说是安神宁心最好不过了，奴婢想着大夫人送来的当是没什么问题便点上了。”
李宝凤自然不会犯蠢到明晃晃送给她的东西还出问题的，是以官嬷嬷点了香苏檀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旁的桌上还放着昨日苏檀清剪坏的刘姨娘送来的护膝，苏檀清问了院里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会绣这个护膝上的花样的，仪棋虽精通绣工但看见这个护膝仍旧是为难道：“九姑娘，这种绣法奴婢都没有见过，实在是没办法绣好它。”
看来刘姨娘算得还挺周到，这样的绣法估计府中除了刘姨娘身边的人也没有第二人会绣，她若是发现了护膝里的东西必然要毁掉护膝却无法还原，估计就这几天，刘姨娘就要想法子来试探她这护膝一事了。
好在如今这雪大难行，倒也叫各房之间少了些走动，倒也能叫苏檀清应付一段时间，只待絮帘将护膝里的那东西是什么给问出来，便就好办了。
雪越下越大，苏老太太干脆免了各房的请安，絮帘这日回来就去找了苏檀清：“九姑娘，柳掌柜找大夫问了，说这叫历弥香，没什么危害，反倒是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絮帘说着便把那历弥香交于苏檀清，苏檀清拿在手上仔细闻了闻，仍旧是不放心：“无论如何，刘姨娘的东西我是万万不敢用的，任大夫说的千好万好，这香留不得，你明日出府将这香给柳掌柜，叫他给那位大夫，或许在大夫手里还有些用处。”
絮帘点点头，又问道：“九姑娘，听说周姨娘院里的杏黄同前院马房的戚桦要成亲了，算日子后天是个好日子，方才茜素来咱们院里请，说是周姨娘要给杏黄撑场面，请了阖府上下的丫鬟婆子们去吃酒，咱们院里去不去？”
这倒的确是喜事一桩，又逢年节，府里本来就忙，有这么一个机会吃酒玩乐也是好的，苏檀清点点头：“你待会儿去同容莺她们说一声，也备份礼，毕竟请了阖府上下的人，咱们院里头的要是不去别人怕是会说什么，只你们后日去吃酒时小心些，虽是喜事，可周姨娘总给我一种不弄出什么事不罢休来，不过我心里也没底，你们自己注意些便是。”
关雎院里，周姨娘正准备着后日吃酒的东西，茜素上前道：“姨娘，甘松香已送到九姑娘房里了。”
周姨娘眼睛都没抬：“咱们这边都摘干净了吧？别到时候查起来查到咱们身上。”
茜素点点头：“摘干净了，那香原本按例就是要给九姑娘一份的，只不过咱们添了些剂量罢了，奴婢方才去九姑娘院里头请吃酒，见那屋里正点着甘松香呢。”
周姨娘这才抬起头：“既如此，刘姨娘那处倒也可以安排起来了。”
周姨娘知道这后院一山不容二虎，是以得引着苏檀清与刘姨娘二人相斗，她好从中渔翁得利，现下苏檀清这边已安排妥当，自然就要去部署刘姨娘那边了。
周姨娘摸着手上精致的绣帕同茜素道：“这几天叫明黄别做其他的事情了，专心绣这花样吧，后日办酒多给刘姨娘院里的人送送，瞧之前送的刘姨娘还挺喜欢，连着拿去做了不少东西。”
茜素低声问道：“那历弥香？”
周姨娘笑道：“历弥香的功效我倒是实打实的说了，刘姨娘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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