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开口道:“大人有没有发现,这遂川处处都好,只有一点儿不怎么好,那就是咱们这衙门实在是太小太破旧了。”
他这话一出,乔克岳立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瞬间眯起了眼睛,朝着他看了过去:“你继续往下说。”
那人这才继续的说,“大人你想着县衙可是一县的门面,如今就连遂川的城墙都修的又高又大,可偏偏只有咱们的衙门还是以前的旧样子,这如何能行?
不如召集一些百姓,让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重新修建一个衙门出来,再将后院扩建,已备大人去住。”
这乔克岳来的时候可是带了不少亲戚的,如今都挤在县衙的后院里,已然是有些不够住了。
乔克岳一听他这么说,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当场一拍手,激动道:“好,倒是个好主意,本官怎么就没有想到。”
在规矩里,若是官府想要盖衙门,那么便可以向朝廷写折子要钱,也能找当地的富户要钱,这两者皆是能坐在明面上的。
只是这随川没有富户,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向百姓们征讨了。
这遂川的百姓看着家家富饶,想来应该不至于连这么一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他原本就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来,如今这心腹的话算是给了他一个借口。
他当场便大手一挥,拍板决定了:“就按照你说的办,现在就去与这些人说咱们要重新修缮县衙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的开口,那心腹立马点头应声,然后便跑出去招贴告示了。
之前衙门中也会时不时的招贴出一些告示来,可是每次县中有告示贴出来,那么对百姓来说定然是有什么好事或者大事发生。
今日看到这新县令居然也贴了告示以后,不少厌恶对方或是想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去看了。
百姓大多都是不识字的,好在人群中也有那等识字之人。
众人便立马将他围了起来,然后七嘴八舌的开口道:“陈秀才,你快给咱们念念,这告示上面贴着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是啊,是不是朝廷又要让咱们大人重新做回我们的县令大人了?”一个人面带期待的开口道。
其余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的朝着那秀才看了过去。
陈秀才也是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伸手将那个告示拿了起来。
可等他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以后,整个人瞬间便僵在了原地,眉头也越皱越紧。
众人看着他这副样子立马便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这张告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成?”
说完以后还伸长脑袋,一个劲儿的往那张告示上面看,只是不认字就是不认字,就算是他们一副要把这告示看破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没有办法,只能将希望又重新寄托在县里这位陈秀才身上。
陈秀才叹息了一声,握紧拳头,将告示上面的内容给众人念了一遍,众人听完全都沉默了一瞬。
一时之间现场十分安静,众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可是他们的心中却激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怒火,这位新的县令来上任本就引起了百姓的不满。
而如今他来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做的并不是抚恤民情或是为百姓做事,反而是要修缮衙门。
不仅要修缮衙门,这新县令竟然还丧心病狂的要让这些县城百姓每户都出五两银子的费用。
五两银子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那可是好几年都赚不来的银子啊,如今却要被他们收缴上去,盖什么衙门。
不仅如此,还要家家户户都抽调出一个男丁来服徭役。
自从穆知韵上任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为了官员的一己之私,修筑什么东西的事情出现了。
百姓在沉默过后,瞬间群情激愤了起来,尤其是离那告示最近的几个人更是已经气的捏紧了拳头,眼神之中满是怒火。
一个新县令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狼心狗肺,才上任就要搜刮民脂民膏果然是个狗官。
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被那些县官欺压的时候了。
这张贴告示上面的内容很快就在整个遂川县城传遍了。
穆知韵原本正躺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
突然听到了屠虎从外面进来打听来的消息,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口茶水直接就喷了出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看着屠虎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有这样的事情?”
屠虎点了点头:“当然,我说的都是真的,告示已经贴出来了,如今不少百姓都已经看过了,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穆知韵自然不会不相信她的话,只是一时间震惊罢了,难道乔克岳不知道他上任以后就没有多少百姓愿意服从他吗?
可是他却依旧我行我素借用着衙门的名义大肆敛财,还真是……
屠虎有些着急了,开口道:“那咱们怎么办?可要管这事情?”
穆知韵听完,想也没想便摆了摆手:“暂时不用去管。我相信咱们县的百姓是不会做那被任意压榨还不反击的人的。”
穆知韵这三年来可是培养出了一批真正有见识的百姓,这些百姓们在穆知韵每日的洗脑下,如今已经不再是那官员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了。
他们对于官员的畏惧也没有曾经那般胆小了,并不是一个官员说什么他们就会乖乖去做。
看着吧,这次乔克岳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二天,衙门中的几个新上任的衙差便纷纷出发了。
他们气势汹汹的直接朝着县中百姓家中而去,挨家挨户的开始收着一笔银子。
可是百姓们忙碌一年都攒不下五两银子,怎么可能会这般轻而易举的给出去,想当然的双方之间就发生了矛盾。
若是在别的县城,百姓即便是被压迫也不敢与官府作对,可是遂川不一样。
遂川是穆知韵一手培养起来的,这里的百姓可不是那种被压迫了以后不知道反抗的人。
于是当天县中便闹出了好几起事情来,那些负责收税的衙差的全都被县中的百姓打了。
这些官差原本一半都县上的游民混混,另外一半则是乔克岳从府城带来的人,本就不足百人之多。
而如今被一整条街的百姓围堵起来,只打的他们鼻青脸肿,最后还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连跑带爬的离开了。
等到他们终于离开了,百姓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有些不解气。
等一众衙差回到衙门中后,乔克岳看着他们非但没有收来自己想要的税,而且还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当场勃然大怒。
他也当官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见到过这种情况,那些外面的百姓见到当官的哪一个不是乖乖听话?
也就只有这遂川不一样了,竟然还打敢殴打官府的人,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乔克岳在好好的发泄了一通怒火,将东西全都打砸了一遍以后,这才冷着一张脸重新坐回了位置上,然后皱着眉头思考起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如今可算是看出来了,这遂川压根就与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不管是百姓还是谁都与那穆知韵是一条心的。
眼下若是不能及时的将穆知韵这个心腹大患给解决了,整个遂川的百姓是万万听不得自己的话的。
想到了这里一个主意涌上了心头,他将自己带来的护卫叫了过来,然后俯身在他耳旁吩咐了几句什么,那护卫立马应下。
接着乔克岳又写了一封信,那护卫很快就带着这封信离开了遂川。
而这个消息很快也被送到了穆知韵的手中,穆知韵看着这人的做法,只是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却并没有做什么。
报信的屠虎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主子,这件事情咱们不管吗?”
穆知韵见状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用了,让他去便是了。”
穆知韵心中已经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了,可是那又如何,不管他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如今在遂川的处境。
而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快结束,乔克岳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以后,这才重新回到了后院。
原本是想着找自己最宠爱的妾室好好诉诉苦,可是没有想到才到半夜的时候,院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响声,接着一股恶臭的味道便弥漫开来。
这动静一下子吸引了那些护卫的注意,同时也将睡梦中的乔克岳给吵醒了。
乔克岳脸色难看的就走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一走出去,便被院子里面扑鼻而来的浓浓刺鼻的臭味熏的皱起了眉头。
那个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小妾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很快就有护卫匆匆的走了上来,这人先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了看乔克岳,然后试探的开口道:“老爷,刚才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砸下一个粪坑就走了。”
说到这里时,他还捂起了鼻子,一副恶臭难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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