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暴君邪妃 > 第5章 暗夜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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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朦胧月光之下。

    刀光剑影。

    轿中之人紧紧地抓紧衣裳,听闻几名侍女惊慌地喊叫声,她的心不禁“怦怦”疾速地跳动起来。

    “啊……!”

    一阵腥风掠来,轿帘刚被掀起,又被尖锐的兵刃交接声挡过……

    如雨点般,“沙沙”的声音落在轿门之外,帘子上立刻染上了鲜血的气味。

    又一声惨叫,感觉有东西重重地撞在轿子上,轿顶的流苏急速地摆动,犹如风中不住颤抖的秋叶。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蒙舍国公主——咏唱公主绝美的娇颜开始不再平静,她听到了一片响彻林子的撕杀,听到了侍女们急促奔逃的脚步声,听到了轿门之外的哀号与惨叫……

    蹙起两道精致的黛眉,她不再犹豫,以让人吃惊的速度扯下头上大红的盖头,那耀眼如火的红巾倏然落地。

    红唇忿忿地撅起,咏唱公主一边猫着腰一边小心地掀起帘子。

    天色很暗,暗得几乎看不清人。

    突如其来的斗争在激烈的进行,而地上已倒下数人。血雾弥漫出猩红的暗影,足以将青石路上最后一丝阳光遮蔽!

    “啊……”有几滴温热的鲜血突然洒在她的手背上,轿子旁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滚过去,依稀是一颗蒙着黑巾的头颅。她惊骇地抬头,看到轿子的左面,一个藏青色锦衣侍卫手持利剑,回头瞪大眼睛对她喊道:“公主,你快逃!”

    咏唱公主匆匆抬眼望去,隐约可见前面数丈之外,左多纳和高大的黑衣人正惊险无比地刀刃相接,来不及细想,她瞄准了一个时机,便如一只机灵的小兔子飞快地窜进路旁的林子中。

    “该死的阁昱王八蛋,我若就这样死了,就是你害死的!我曲咏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逃命,逃命最重要!她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

    忘记了阴暗,忘记了恐惧,还有什么比刚刚经历了生死,热血与头颅滚过面前更可怕?

    她一边撂起裙摆,一边忿忿地骂道,穿梭与林间的动作甚是灵巧,看不出是位娇柔无力的娇媚公主……

    “王八蛋,你最好祈祷我还活着……不,我活着还是要找你算帐!……可恶又自以为是的阁昱!……”

    明亮的火光。

    灿烂妖冶的火光在林子中间跳跃,火焰像嗜血的恶魔一般张舞着四肢。

    这簇火光照亮了咏唱公主的脸庞,惊喜闪现,无论对方是谁,总算不是一个人孤独身处黑暗之地了。她无意管住自己的脚步,拖着逐渐疲累的步子小跑过去。

    一个年轻的身影。

    火光映红在他身上,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无官,因为,他的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斗篷。

    一袭白袍淡雅,卓然而立。他的眼中透露出笑意,悠然地站在篝火旁边。

    仿佛已经知道有人要来,一看到那个火红的身影出现,他眸中的笑意更浓。

    “你总算到了。”年轻男人淡淡地说,语气不轻也不重。

    咏唱公主停住脚步,吃惊地瞪着他。

    这个怪异的白衣男子,看起来很年轻,看起来……不像坏人。

    可是——

    他似乎早知道自己要来。

    “你是谁?”咏唱公主水汪汪的大眼里盛着妩媚,一张绝美的脸庞在火光的映射下更加娇艳动人。

    “呵呵,公主很有勇气。”他的声音可以让人联想到上等的天鹅绒,温润好听,说话时,速度不急不徐,显出几分尊贵。

    光是这声音,便让咏唱公主的戒心减低了一半。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公主要代表蒙舍国与北诏和亲之事,谁人不知。”

    “可是你竟然能一眼认出本公主,莫非……”咏唱眨眨美目,这才故意靠上前,凑上去道,“莫非你是我蒙舍国人?可是……既然是自己人,为何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公子的相貌抱歉到见不得人?”

    男子笑了:“呵呵,原来咏唱公主如此幽默。”

    “啧啧……敢情我还真猜对了,可惜啊可惜!你身材还不赖!”咏唱公主大胆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口气里充满了惋惜。

    男子不以为意地轻笑,他的眸底闪过火花,道:“看来公主真的很有雅兴。”

    雅兴个鬼!

    咏唱公主暗骂道,一双水灵的眸子不停地在那斗篷垂下的白巾上打转,真想扑上去一把把那块布扯下来,看看这个男人的庐山真面目。

    “看来你不可能告诉我你是谁了,那你说说,你想做什么?”一个知道她会来这,特意在此处等候自己的神秘人让她浑身都提高了警觉,不过,咏唱公主笑得越发动人,流动的眼波似一池春水,像要将人的魂勾走,她晶莹的手指试探地抚上他的胸膛,感受到男子富有弹性的肌肤,笑得更媚,“公子,莫非你想带……本公主走?”

    “公主果然美艳不可方物,还冰雪聪明。”男子白巾下的薄唇勾起一抹嘲弄,一手抓住她的指尖,拉近她低声道:“没错,我就是要带你走!”

    咏唱公主脸色微微一变,娇笑着一转身,手指狡猾地从他掌中滑出,咯咯笑了起来:“公子也很幽默啊。”

    她笑着,突然转过身,使出全身力气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公主,小心!”

    谁?

    声音这么耳熟?

    终于有人来救自己了……

    林子那头一片黑暗。

    眨眼间,一行人出现在咏唱公主明亮的眼底,朦胧月色之下,依稀可辨。

    “左多纳?……岩嵩岩将军?太好了,快救我。”一见来人,她立刻欣喜地喊道。

    岩嵩与左多纳并立,站在岩嵩后面的是他弟弟岩驹。

    左多纳青色的衣袍上沾染着斑斑血迹,肩头的伤口不住地冒着血水,刚刚幸好有岩嵩将军带人及时赶到,否则他们这行送亲的队伍恐怕真难以逃脱黑衣人的利刀。黑衣人武艺不弱,下手快而狠,个个有备而来,咏唱公主能钻进草丛,毫发无伤地逃奔至此已是万幸……

    数十兵士紧跟着从岩嵩的身后一字排开,明晃晃的兵器在篝火的照映下显得寒气逼人。

    “阁下究竟何人?”岩嵩问道。

    白衣男子依然立在原地,身影修长而挺拔,白色斗篷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声音里不住地透出寒气,与之前判若两人。

    “要带走公主的人。”

    “你和那群黑衣人是一伙的?”左都纳一手捂肩,似乎受伤不轻,但另一手紧握着白剑。

    白色斗篷垂下的纱巾微微动了动,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剑。

    “问得再多,也不能阻止在下要做的事!”说完,剑身缓缓举起,锋利的尖口对准岩嵩。

    “真是狂妄,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凭你一个人也想带走公主?做梦!”一旁的岩驹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蒙舍国铁威大将军——岩嵩,久仰大名,岂有不知?至于你,定是那位功夫三流,善于投机献媚的岩驹吧!”

    “你……”一听他的说辞,岩驹立刻“铛”地一声拔出鞘中利剑。岩嵩飞快地将弟弟拉到身后,双眸一眯,道:“看来阁下是非要达到目的不可了?”

    “是!在下也一直想有机会与岩将军切磋切磋。”

    “左将军,岩驹,你们保护公主先走,这里交给我了。”岩嵩将军沉声命令道。

    “想走?没那么容易。”白衣男子突然轻抖剑身,薄剑立刻发出如风铃般的清脆之音。

    树枝一阵哗哗作响。

    黑色的夜行衣似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自枝头降落。

    凌厉的杀气,唯有剑光点点,兵刃相接的声音立刻充斥在夜间清冷的空气之中。

    林间,篝火旁。

    战火再起。

    血腥味逐渐扩散……

    天空一盏残月,不圆,流露淡如水的光华。满天的星星闪烁,却照不过密密的林间。

    林子间的小屋里,火烛昏黄,脆弱得仿佛随时要熄灭。

    蓝倪独坐在凳子上,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进一点食物,所有的思绪停留在刚刚听到的对话上……

    心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

    像要有什么事需要立刻去做,又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一切都因为诅咒……

    殇烈竟然也中了诅咒,唉!

    她蹙起眉头难得地叹了口气,那个男人那么霸道威严,真无法想象他突然倒下的样子……

    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就算死了也不过化为一屡清魂,消失作罢;殇烈乃一国之君,若他有什么不测……

    恐怕天下大乱。

    银暝国,曾听雪婆婆提起过,想必君王也比较年轻,想不到竟然也中了这等恶毒的诅咒。

    如此看来,蒙舍欲称霸的野心还真是可怕得令人无法忽视。

    唯有同是中咒之人的血才可以解的诅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难推测,那个乌须子应是蒙舍国之人,神秘人留言也让自己去蒙舍国,那么……自己跟蒙舍国到底有什么关系?

    雪婆婆说自己出生北诏,曾经住在一个叫落京的地方,后来她才知道,落京——正是北诏国的国都。

    北诏……蒙舍……

    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迟疑,害怕……这会儿,想到刖夙二字,都会让一颗心扑通跳得厉害。

    蛐蛐在低吟,林间的草丛飞快地闪动,草尖上沾染了血迹。

    林子又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劲,蓝倪迅速起身,将如豆的烛火吹灭。

    刚走到后院尚来不及隐身,只听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朝这边奔来。

    一女子的声音,清脆中透着担忧:“左将军,你没事吧?”

    “属下没事。公主……我们进屋。”男人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气息不足。

    “恩,有个地方避着总比在林子里乱跑好。”

    来人正是从血战重围中突破出来的咏唱公主,而左多纳早有伤在身,刚刚又连续与黑衣人力拼,现在已是一身血迹,伤痕累累。

    他们身后还跟着三四名侍卫,似乎个个已负伤在身。

    蓝倪屏住呼吸,小心地将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藏身于后院干枯的柴堆之后。她凝神细听周围的气息,丝毫不敢大意。

    这寂静的林间,传入耳际的声音格外清晰——

    门被推开的声音。

    “左将军!你伤得太重了!”女子急呼。

    “将军……”

    “公主……属下没事……保护公主要紧。”

    然后是重物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左将军……”女子的声音更加大声着急,“掌灯,先救左将军……”

    “不……”左多纳努力站起来,“不要掌灯……我不碍事,屋子都是空的……大家先把公主藏起来,再走……”

    “将军!”士兵的声音。

    “此事一定是刖夙国所为……只有暴君殇烈才会安排这种阴险残酷的阴谋……他们派的是精兵,不知道岩将军能挡多久……”左将军不断调息,对着公主说出自己的推断,然后转向手下低吼道,“你们还把快把公主藏起来。”

    “是,公主,快点!”

    女子无奈地再次低喊了一声“左将军”,便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地方躲藏。

    “我们走……出去引开刺客……”左多纳拼着刚刚提上的真气,握紧手中长剑,带着几名随从奔出门去……

    林间的夜风柔柔吹动蓝倪的发梢,一袭白衣被夜色隐得变成一团薄雾,如梦如幻。

    她将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让自己完全隐身于半人高的干柴堆之后。

    微微的颤抖,手指扣得很紧……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公主?

    今日八月初八,莫非这就是上次荷塘边巴都所提到的“和亲公主”?

    她不是要代表蒙舍国嫁于北诏之王吗?

    怎会逃难似的藏在这林子中,连灯都不敢点亮?

    那个“左将军”气息微弱,受了重伤,似乎随时会死掉,而他刚刚说——这场残酷的阴谋是由刖夙国暴君殇烈策划的……

    殇烈……

    那日他说八月初八亲自前往,难道就是为了暗杀蒙舍国和亲队伍?阴险的家伙,他到底把人的生命当什么?

    真是卑劣!

    空气中突然掠过寒意,不期然让她娇小的身子打了个冷颤。

    胸口紧掠过传来一丝疼痛,仿佛在为谁惋惜,又仿佛在为谁愤怒……

    是因为那个暴君吗?

    疼痛一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抓住。

    她无法再做多想,因为耳边——

    女子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呼吸显得急促而紊乱,听起来很累。

    从枯枝交错的缝隙里看过去,依稀看到一团黑影,影子的身上带着一抹女人独特的香味。

    是那位公主。

    蓝倪紧张地绞起了手指,面前这位“公主”不会要往自己这边躲来吧?

    神经完全紧绷,像已经上弦的箭。

    残月被一团乌云遮住,夜空黑得神秘而诡异。

    果然,簌簌几声之后,那团带着淡香的黑影真的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光暗淡,月色已无。

    两个女人藏身与黑暗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出。

    蓝倪低着头,暗暗祈祷这“公主”快快离开吧……另外藏一个地方也好……她现在这样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地怕碰碎了空气,不到半刻钟,连腰背都要僵硬了。

    “嗤——嗤”墙角有老鼠窜过……

    “啊……”咏唱公主在发出半声细小的轻呼之后,连忙捂住了嘴巴,而就在此时,她的全身开始忍不住升起了鸡皮疙瘩,某种怪异的感觉陡然潜了上来。

    屋外仍是安静得很。

    可是,鼻间若有若无的荷香从何而来?

    该不会是……

    指尖窜上一股冰凉,她咬住牙根,慢慢地……慢慢地……将手往旁边探了过去。

    蓝倪一动不动。

    柔软的衣裳,光滑的发丝……

    然后,好像一个人的……真是人么?

    “啊!……”这次,一声尖叫划过夜空,咏唱公主立刻惊骇地一把推开面前的干柴,跳了起来。

    蓝倪被迫站起了身子,一袭白衣,在朦胧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鬼……女鬼……”

    “别叫,我不是鬼。”蓝倪走了出来,她的脚步很轻,轻得地几乎听不到声音。

    咏唱公主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地颤抖,老天爷,她并非胆小之人,只是面前这团白影轻飘飘的,连声音也平静地不像是个“人”,对于刚刚饱受刺激的她来说,真是巨大的惊吓啊。

    “你……你别过来。”她指着蓝倪,苍白的脸色在暗中悄悄隐现。

    蓝倪笔直地站立着,夜的轻风掀起了她的衣角,她语音清晰:“公主,我真的跟你一样是人。你刚刚摸到我的身子是不是热的?”

    热的?

    咏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刚冰凉的指尖的确好像是碰到一团温热……

    她眨眨眼睛,红袖中的十指仍然绞成一团。

    “你真的不是鬼?”

    蓝倪点点头,突然想到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补充道:“真的。”

    她可不喜欢开“自己是鬼”这种玩笑。

    “真的?”咏唱公主需要再次确定,壮着胆子再问了一遍。

    “恩。刚刚看你们进来,我就躲了起来,哪知道……嘘!有人来了。”蓝倪习惯了山中的寂静,只要一有异常之声,她的感知都比其他人敏锐。

    飞快地拉过咏唱公主,她们再次在墙角蹲了下来。

    对这间立在最中间的林间小屋而言,今天,绝对是它主人离开后最热闹的一天。

    屋门被人大力地踢开,沁凉的夜风瞬间贯穿整座屋子。

    脚步声响起,一声,两声……

    一个人,两个人……

    两个女子相握的手心骤然冒出冷汗,被突然而来的夜风一吹,单薄的身子都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们看不到彼此的眼神,她们不知道彼此长什么样,但是此刻,她们的心思是一样的。

    沉重,惊惧,加祈祷。

    “仔细搜!”

    紧接着——

    窗户,门口开始透出火光,火光昏暗,却足以将后院的一切看个明白。

    白色的衣裳如一团白雾笼罩在高高的柴堆之后,火红的嫁裳却被夜色藏得更深。

    灯光斜斜地落在院子的地上,一个高大的影子骤然出现,阴影笼罩着大地,危险的气息步步靠近。

    “什么人?”

    就在蓝倪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前面屋子听到有人大声地问话,好像又有人来了。

    刚出现在门口的阴影突然消失,那人转身返回的前屋。

    蓝倪悄悄松了口气,缩回小手,发现掌心的薄汗,黑暗中露出一抹自嘲的轻笑:蓝倪,原来你真这么怕死……

    咏唱公主将蓝倪往里拉,示意她再躲进来一点。

    她们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烛光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一位面庞小巧白皙,嘴巴鼻子都如同粉雕玉琢般精致小巧,一双滚动着晶亮的水眸透露着平静,平静中又并存着让人迷惑的坚定与柔弱。

    另一位五官绝伦,是个天生的美人,明眸皓齿面若桃花……

    她们相视一笑,淡淡的迷人光华在二人的眼波中流转。

    刹那间。

    尖锐的兵器声在宁静的夏夜格外刺耳,声音又空洞,传得很远。

    竟然又格杀起来了?

    她们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不知道外面又来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她们是危险的。

    八月初八,谁说是吉日?

    傍晚酉时,谁说是吉时?

    天已全黑,月光不见。萤火虫只敢藏在丛间,小心地收起它们的小灯笼,所有的蛐蛐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低鸣。

    撕杀声,利器相接声,痛苦惨叫声……

    隔着空气,传播开来,飘散在神秘深幽的丛林之中。

    寒意直直窜向每个人的心间,当危险真的来临时,两名弱女子除了躲避还能做什么?

    生死,有时候在刹那间变得很脆弱,变得……连自己都无法掌控。

    突然听闻——

    “你们为何非要劫持公主?可知这是与蒙舍与北诏两国为敌?”一声“哐铛”,是刀剑像碰之声,而问话之人气息微弱。

    “左多纳,你连这等问题都想不到,阁昱还敢派你们护送公主?”

    回答的人声音很冷漠,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是他们……”咏唱呢喃道。

    蓝倪抬眼,问:“谁?”

    “嘘……好像是左将军和那个戴斗篷的白衣人。”咏唱将声音压得极低。

    左将军?刚刚出门欲引开追杀者的左将军?

    他好像伤势严重。

    蓝倪没有回答,只用大大的眸子看了咏唱一眼,就移开目光,紧盯着那门口投射到地上的阴影。

    迷茫,其实心里乱糟糟的。

    夜风拂过她的头发,鬓角的几屡青丝悠悠地贴在她的脸上,她暗下眸子,那里隐藏着无人发现的悲哀。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仿佛每次进入人群,都会碰到杀戮与劫难?

    难道那诅咒真如此灵验?诅咒的力量真如此强大?

    害人害己……

    这几个字如万斤铅石,紧紧地,重重地压在心头,痛得她快要窒息。

    好像,只有被软禁在殇都的王宫时,她身边的人都依然活得安然无恙,想不透其中原因,但是现在,她不敢去看身边的咏唱公主,公主生得国色天香,又高贵大方,这样的女子若因为靠近自己而发生意外的话……

    血色瞬间退尽脸庞,嘴唇颤抖得厉害。

    这位蒙舍国公主——她救不了她,也不能帮她!

    夜色如噩梦一般,透过窗子、门口的昏黄之光淡淡地笼罩住布满伤楚的蓝倪。

    她的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眼睛睁得很大,手指抱住膝头,抱得很紧。

    恍惚间,心思摇曳。

    几声惨叫之后,打斗声停止了,某一方占了上风。

    黑暗中。

    两个女人沉痛的目光交会,看不清彼此的眼神,心却是同样的颤抖……

    左将军他该不会……

    一束明亮的火光在门口亮起。

    “把那公主找出来!”冷峻又透着优雅的声音像是神秘的白衣男子。

    几乎立刻地,蓝倪回过神,将咏唱公主往里轻推了一把,在他们尚未发现她之时,自己以惊人的速度自干柴后面冲了出来。

    顷刻,透明如水晶的眸子里盛满了跳跃的红光。

    红光,映照着她的脸,细致的五官清楚地呈现,她抬起了下巴,声音轻柔而平静:“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我家?”

    举火把的黑衣人和他身后的白衣男子均吃了一惊,躲在柴堆后面的人儿也紧张得揪紧了火红的嫁裳。

    白色斗篷之下,男人的眼不动声色地扫过墙角的柴堆,嘴角轻轻扬起,无人得以看到那里呈现的一抹嘲笑,视线穿过半透明的白纱,他声音低沉而清冷:“这里是姑娘的家?”

    她的双瞳在火花照印之下异常明亮,平淡的眼底满是坚毅和淡然。

    白衣男子放肆地打量着她,敛去眼中的惊讶之色。

    这女子——不寻常!

    她不该有那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清澈到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话……

    两道灼热的视线直射而来。

    蓝倪强迫自己镇定,不敢透过斗篷去与那两道视线相交,她尖俏的下巴动了动,道:“你们要找什么?”

    其实,雪袖中的手指已经开始冰凉,若不是火光一直在跳跃,他们一定可以发现她的紧张。

    “不知姑娘可有看到一位穿着大红嫁裳的女子经过此处?”白衣男子沉稳地问,锐利的眸光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仿佛早已做好准备,她的脸上平静地如同深秋的湖水,一波不起。

    蓝倪轻言道:“没有。”

    “真的没有?”白衣男子问。

    “这荒山野岭,又怎会有穿嫁裳的女子来?”她反问。

    其实,她差点就因此话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不行……不行!

    她不可以慌张!

    虽然白衣男人有着优雅的外表与气质,但是他的一字一句无不透着飕飕冷风,而其身后的黑衣人更是隐藏着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她蹙眉提醒自己——

    保护公主,尽力保护可以保护的人,自己绝对不能露出破绽。

    “真的没看到?”白衣男子的语气明显多了份冷冽。

    “既不相信,又何必再问?”她的眉头没有散开。

    黑衣人举近火把,道:“公子,我们搜搜看。”

    “慢着!”来不及细想,蓝倪突然上前一步,她的眼珠颜色很深,就那样直直地仰望着他。

    那一瞬间,火红的光亮在她瞳孔中跳跃。

    奇异地,他却看到了一抹一闪即逝的妖冶蓝光。

    白衣男子晃晃眼,怀疑自己是否因朦胧的白纱而看错了……她眼中的那一道幽冷蓝光分明是……

    分明是某种预兆的象征……

    火花让天上之月失去了光华,斗篷上垂落的白纱随风微微晃动。

    “你们没有权利随便搜别人的屋子。”蓝倪挺直了脊背,看到了对方坚实的下颌。

    下颌收紧,白衣男子的语调听起来多了几分奇怪,又似乎温和了许多:“姑娘为何一个人住在这山林之中?”

    忧郁飞快地布满了她的眼。

    清澈无波,又荡漾着如水般柔弱的忧郁。

    一袭白色绸衣,身子又挺又直,幽黑发丝在夜风中轻轻飞扬,一双暗黑的眼睛顿时变得忧郁孤寂。

    一个人住在林子……谁想这样?

    白衣男子突然轻笑道:“姑娘可愿意跟我走?”

    不知为何,看到面前这位看来孤独脆弱的白衣女子,他那颗从来不为其他女子所动的心竟然起了丝微妙的反应。

    或许是她眼中跟大哥闪着一样的蓝色幽光。

    或许是她脸上有着跟小瓦儿相似的忧郁……

    总之,他产生了要带这个女子回自己地盘的冲动。

    蓝倪吃惊地抬眼,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这个戴斗篷的神秘男子竟然想带自己走?

    连小心躲在柴堆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的咏唱公主也吃了一惊,心中暗骂:该死的土匪,看到女人就想带回家啊!

    “一个人住在这孤郊野外,不如跟本……本公子回去,如何?”

    似乎忘记了还要搜查公主一事,白衣男子悠然自若地问道,连身后一直高举火把的黑衣人都无法展开搜查行动。

    垂下眼睫,眸底的幽蓝无人能见。

    蓝倪有点想笑,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外面的男人动不动就想带人回家?她好不容易才离开刖夙国那个富丽堂皇的王宫,好不容易逃出一个男人监制的囚牢,怎么可能再傻得另一个男子回去?

    况且……

    她是一个根本只会给他人带来伤害的女人。

    “谢谢公子,我不能!”她说话时,已学会用习惯性的平静来掩饰内心的激动。

    天色很黑,有火光。

    夜风有点凉。

    一对白色衣裳的男女僵持对立。院子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任凭半透明的衣绸轻轻扬起。

    “没错!她绝对不能跟你走!”

    就在后院一片寂静之中,陡然插进一句带着愤怒而肯定的话语,因为他太过富有情绪了,以致于一时让人无法分辨出说话者的真实声音。

    不过这语气……

    这霸道的,充满愤怒的语气为何那么熟悉?

    殇烈?

    蓝倪纤细的肩头突然颤了一下,像深夜噩梦中的惊醒,大而迷茫的眼珠子带着惊恐朝声音来源望去。

    一身黑色的衣裳。

    全身都是黑,好像这样的夜晚,黑色更合适。

    黑衣人体型高大而修长,当他一个翻身出现在火光之中时,大家完全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个十足彪悍的中年男人,浑身充满了江湖气息。

    怒火喷薄的黑眸,眉间有一道深刻的褶皱,脸上一条斜斜的疤痕,宽厚的嘴角——蓝倪确定,这般相貌的男子,她根本从未见过。

    然而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像殇烈?

    又不是他!

    他身后跟着一位同样黑衣装束的男子,面孔也甚是陌生。

    先前地窖中听闻殇烈布置了对和亲队伍的暗杀阴谋,那么,这二人是殇烈的手下吗?

    蓝倪的思绪被眼前之人搞混乱了,一时定住身子,脚步无法挪动半分。

    她自然不知道,前来的二人正是易容之后的殇烈和巴都。

    殇烈和巴都本欲直接前往茶溪镇,利用和亲之事查探“星回节”的线索,孰料林外的石板路上一片残血,和亲队伍七零八落,死的死,亡的亡,轿中的公主也不知去向。

    扶起一位尚有一丝血气的侍卫,却听闻侍卫悲愤地发誓:“暴君……殇烈……害我蒙舍……大王不会放过你……”

    不甘心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侍卫就此断气。

    殇烈与巴都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一个事实——有人破坏和亲队伍,嫁祸刖夙国……

    后院。

    凭空多了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绷,空气中又流过丝丝诡异。

    蓝倪无法移动脚步,怔怔地听这中年男人再次肯定地宣布:

    “她不能跟任何人走!”

    “你是何人?”白衣男子问,斗篷下的眸子闪闪发亮,仿佛发现了可以让人兴奋的事情。

    “你呢?”殇烈不答反问,自刚刚的怒吼差点泄露身份之外,他刻意改变了嗓音,相信已无人可以认出。

    蓝倪的目光徘徊在一黑一白二人之间,颤抖的嘴唇一字未发。

    脑中乍然闪过一个疑问——

    岩将军和岩驹不是说是殇烈派人布下阴谋,要抓咏唱公主吗?若白衣男子带着身后的黑衣人是来抓咏唱公主的话,那么这中年男子和他的随从又是为何而来?

    如果都是来抓公主的,为何他们又互相不认识?

    白衣男子冷笑出声:“阁下看起来不像路过。”

    “的确不是路过。”殇烈回味地笑了一声,此等易容之后,他不认为还有人能认出自己,倒是面前白衣人,看他身型甚是眼熟。

    “也是找人?”白衣男子问。

    “已经找到了!”原本不是找人,现在无意中倒是找到了该找的人。殇烈忍住怒火,将视线转向颤抖着唇的蓝倪,太阳穴的青筋跳动得厉害。

    白衣男子回味地撇唇:“哦?就是她?”

    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眼角抽动了一下,殇烈点头:“就是她!”

    该死的女人!

    竟然真的胆敢逃离殇都,她是忘记了自己的警告,还是蓄意挑战自己的权威?

    想杀人的欲望!

    她一定要如此忤逆他么?

    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私自出逃,形同背叛!

    “我不认识你。”蓝倪望着那道布着疤痕的脸,轻轻说道。

    缓缓转身,她举步强迫自己离开,她不想去证实这个奇怪的中年男人究竟是不是——殇烈?她只想快点离开!

    白色的身影纤细而羸弱,在跳跃的火光中忽明忽暗,又奇异地吸引着大家的视线。

    殇烈抿唇,看她轻移的脚步眼底更是阴霾满布,一个箭步上前,他用力地拽住了她的手臂,娇躯便落入了他的胸膛,顷刻间鼻间充斥着淡淡的荷香。

    “爷……”巴都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怎么都没想到夙清宫的倪妃娘娘会出现在此,而大王为了她——绝对表现得太不冷静了!

    炽热的感觉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而来,血液瞬间加速了流动,鼻间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浓烈的男人味,如酒醇香而悠长。

    真的是他!

    殇烈,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霸道专制,还有谁会如此固执非要牵拌她……

    疲累的心有点绝望,第五次……她的第五次逃脱依然撞上了他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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