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空中,陈浩然抬眼一瞧,只见来人约二十五六,身材雄壮,剑眉星目,倒也一表人才,只是面上那股浓浓的狂傲之态,委实是叫人看着不爽。
沐天杰停下身形,打量了陈浩然一眼,先声夺人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接连毁我青锋舸,伤我属下?”
陈浩然亦叉起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毁我船只,害我破财?”
见他学舌,沐天杰更怒,厉声道:“你这算什么意思?有胆就报出字号,与我沐天杰一决高下。”他倒没提起自己大楚神勇候的名头,而是依着修行界的规矩邀战。
“好,爽快。”
陈浩然哈哈笑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糊涂大圣陈浩然就是我了。来来来,不管谁是谁非,咱们打上一架,输了的就低头认错赔罪。”
“你就是糊涂大圣?”
沐天杰颇感惊异,又打量了他一番,点着头道:“果然跟传言中一般狂妄,就不知道道行是不是也这般硬气。”
陈浩然撇嘴道:“手底下的功夫试试就清楚了,用不着废话,想到时让我放你一码就直说,别绕弯子,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这点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气量还是有的。”
没想到陈浩然比自己更狂上几分,沐天杰怒气填膺,喝叫道:“你也未免嚣张太过,好,大家就来见个真章。疾。”
一道强光犹如惊芒,从沐天杰手中猝然绽开,虽是在光线明亮的白昼,这道光芒仍是强烈得刺眼欲盲,挟着怒龙出海般的凶暴气势,霎时袭至。
“噫。”陈浩然大觉惊奇,沐天杰所使的绝非普通飞剑,亦达到了法宝级别,而且攻击的还并非是本体,而是外放的能量气劲。当下提高了警觉。收起游戏心态,御出奔雷刀,喝道:“斩。”
一连串霹雳炸响伴随炫目强芒迸发而出,两道劲气狠狠撞上。潜劲四溢罡风大作,立即爆出剧烈的轰鸣。尽管在空中交手,灞水河上各船观望者隔得相当之远,亦能感觉到两人这一击的声威。
两人首次过招均是试探性质,见对方法宝势均力敌。陈浩然兴趣大起,又即喝道:“炎旋斩。”一连发出三道赤芒破空飚去。
沐 天杰手上却是一柄异常阔长的大剑,耀出亮光御上天空,掐诀骈指大喝一声,剑体立时涌出一波有若实质的波纹,范围扩至数面席帛大小,将三道炎旋斩尽数挡下。 同时,剑身泛起一层细微炽芒,迅速游走积聚,转即汇成一道嗞嗞作响的电芒。脱剑飞出,势如虹电,望陈浩然迅猛击来。
“有点意思,咄。”陈浩然哈哈大笑,急提混元力,奔雷刀亦光芒大盛,刃体如有雷鸣电闪,迸出一道烈火般的长芒,悍然迎上。
狂暴的轰然巨响中,两人均感体内真元陡然一震。相互攻出的气劲化为无数细小的晶芒爆开,迸散后消失无踪。
双方修为无疑相差无几,都不敢再托大,各自召出护身战甲准备再战。
慕容世家的大船上。仰头观望的高二牛嘴巴张得老大,心里激动无比,无限崇慕地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我有二少爷一半的厉害就好了。”
边上的许承澣知道高二牛跟着陈浩然在修行,却不知他到了什么境界,笑道:“二牛你急什么?大哥将来一定会得道成仙的,你只要安心好好修炼。到时候还怕没能耐?”
高二牛憨憨地抓着脑袋乐了,突然一指天上,愤怒地嚷叫:“那边的家伙不要脸,又来了一个,要两个打二少爷一个。”
飞上空中的是沐天杰的师父齐放鹤,长面微须,神情冷漠,给人一幅距人于千里之外难以接近的感觉,并没阻止或加入陈浩然与沐天杰之间的争斗,只是在战圈外观战。
双方斗得正非常激烈,尽管齐放鹤没有参斗,但虎视一侧,给陈浩然带来了相当之大的压力,必须分出部分心神防范。慕容荻虽是刚入修行之门,得陈浩然耗费精元才有了目前炼气中期的浅薄修为,但她聪颖过人,这种对陈浩然极之不利的形势一看便知,心中忧虑,示意倪姥姥上去牵制齐放鹤。
倪姥姥以保护慕容荻为重,摇摇头道:“他们并非生死相搏,不会出什么大意外,臭小子性格暴躁,就算不小心吃上一点小亏,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慕容荻听了颇觉有理,便不再继续坚持让倪姥姥前去解围。只是她们都没有想到一点,如果陈浩然是个愿意吃亏的主,也就不会是陈浩然了。
有齐放鹤在一旁盯着,跟沐天杰再过了几招,不得不留有几分余力的陈浩然只感觉缚手缚脚,心里极为不爽。沐天杰手上的法宝与奔雷刀相较还是差了一个等次,若是公平一决,陈浩然早占了上风。
发出两记炎旋斩稍稍逼退沐天杰的攻击,陈浩然起意速战速决,从如意戒中摸出一块复合型战符来,不再留手,全力提聚混元力,喝道:“风雷斩。”
一道丈许长的气弧应声激射而出,就象一轮赤焰赫赫的弯月,不是先前震耳的霹雳轰响,而是发出连串如针刺耳的尖锐噼啪厉响,仿佛将周边所有的空气都抽取殆尽,厉啸着飚向沐天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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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 本悠然立于一旁观阵的齐放鹤神情蓦地一紧,疾声示警:“退避。”他的修为境界比相斗的两人高出不少,眼光自然亦高出许多,早看出陈浩然的法宝强过沐天杰的 大昆剑,只是前者顾忌着自己,未全力以赴,这才斗了个旗鼓相当,眼下陈浩然突施狠招,沐天杰要是稍有疏忽,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沐天杰却是年轻气盛,以往仗着大昆剑也曾斗败过好些修为高过自己的修行者,见陈浩然的这一击声势虽是悍然,暗自心惊之余却也不甘退让。厉喝一声,奋勇提起真元力,逼出一层橙色水纹护幕,又竭力御出飞剑攻敌。
但陈浩然这一次的攻击速度却快了许多。那层护幕刚自张开,便被这记风雷斩狂风扫落叶般轰散,跟着那轮赤月状气劲凶猛无比地击在刚刚御起的大昆剑上。
轰地一声巨响,沐天杰如给一柄千斤大锤直接轰中,登时倒飞出数十米。全身真元力一阵剧烈地震荡,血气翻滚,本体金丹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似乎欲从口中飞出。
满天狂飚的气浪中,那轮赤月气劲缩小至米许,复望沐天杰追击而去,堪堪临近时,一道长长的剑芒疾卷而至,抵住赤月气劲,却是齐放鹤见势不妙。紧急出手解难。
这一记风雷斩已是强弩之末,自是抵敌不住齐放鹤的飞剑,立时便被劈散。飞剑击出后均是循着敌人气机自动追击,也不是有意抑或无意,齐放鹤挡下风雷斩后没有及时收回飞剑,而是任其击向陈浩然。
“娘的,这个老王八果然没安好心。”陈浩然在肚里大声咒骂起来。他刚刚全力攻敌,仓促间已经来不及回复混元力以奔雷刀迎战,好在他早有准备,狠狠地就将复合型战符砸了出去。
战符与飞剑剑芒一触。立即轰然爆开,汹涌澎湃的劲气像是巨浪一样向四周激荡开去。
飞剑跟主人精神相连,齐放鹤陡然觉得心神一震,还未及惊讶对方这一击的威力。下意识提起真元力御剑相抗。
硬接之下,齐放鹤比沐天杰对上风雷斩的处境更糟上几分,只觉一股沛不可御的巨力狠狠撞至,金丹剧震,运行有序的护体真元就像平缓的水面落下巨石,波动散乱得无法自行运转。
滚涌的气浪中。首当其冲的飞剑“啪啪”碎裂成无数屑片,齐放鹤惊得骇然失色,再待闪避已是不及,战符爆出的强劲能量霎时重重击在身上。修行者修炼时注重的是炼意炼神,肉体比世俗界的武功好手强悍不了多少,没有战甲护体的齐放鹤登觉眼前一黑,整个躯体像是被一座小山撞上,剧痛攻心,金丹亦又猛地一涨,直如要生生爆出体腔一般。
齐放鹤骇得魂飞魄散,还好神智极为清醒,当机立断,咬破舌尖吐出一口毕生苦修的精纯元气,勉强将怒潮般滚滚而至的战符能量挡得一挡。口中狂喷出大口大口的殷红鲜血,身子翻滚着直跌飞出百余米,在半空里洒下一串淅淅沥沥的血雨。
这 战符的爆裂之威非同小可,连化厄期的修行者亦不敢轻搠其锋,重创齐放鹤之后,能量余波又卷及身体失控的沐天杰。他身上战甲并非法宝级别,如何抵敌得住?与 那股狂悍巨力稍一接触,战甲当即片片龟裂开来,也当场喷出一大口鲜血,再度抛飞数十米,幸而只是余威,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内创。
早 在齐放鹤出手后未曾收剑时,倪姥姥便微觉不妥,但她距离较远,即便援手也不见得能够及时帮陈浩然挡下齐放鹤的飞剑,是以索性静观待变,只提高警惕御出飞 剑,准备随时出手施援。谁知片刻之间,形势突变,齐放鹤师徒二人竟是让陈浩然打得吐血,显然受伤非浅,心中震撼当真是难以形容。
陈浩然出了一口气,胸头大爽,横刀得意地大笑道:“姓齐的老小子,偷袭是一门技术活,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以后多学着点,要不然一条老命迟早难保。”
勉 强将身形稳在半空中的齐放鹤面色灰败,所捱的这一击不仅飞剑被毁,亦起码令他丧失了好几年的苦修之功,闻言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又喷出血来。说实话,齐 放鹤的那一剑仅是存心解围兼试探而已,算不上是趁危偷袭,陈浩然出其不意击伤他后还耀武扬威扣下这么一顶帽子,摆明了是让他栽跟头后有苦也说不出。
“好,好,糊涂大圣,你果然够狂妄够狠毒。”
齐放鹤脸色愤激得涨成了猪肝色,厉声叫道:“你仗着自己是地行仙的传人,有几样法宝,就全不把天下的修行同道放在眼里了是吧?告诉你,今天有你没我,大家不死不休。”
修行者相斗,大多点到为止分出胜负便会罢手。极少生死相搏,齐放鹤现在却放出这番话来,由此可见这个仇怨确实是结得深了。
平素狂傲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勇候沐天杰惊道:“师父,你……”
倪姥姥飞上天来。扬声叫道:“齐真人息怒,大家同为修道一脉,刚才的事只是意外罢了,彼此并没有深仇大恨,何苦弄得生死相见?”她向来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见势头不对,为免事态扩大得无法收拾,却也破天荒地打起了圆场。
齐放鹤遭此打击,已快接近疯狂状态,怒叫道:“什么意外?这小子分明就是蓄意袭击本真人。倪姥姥你与他也分明是一路货色,想假心假意糊弄本真人么?你现在退去也就罢了,若是硬要插手,休怪本真人连同你一起收拾了。”
倪姥姥性如烈火,何曾会如此受气?眼中精光四射,怒道:“齐放鹤。你家姥姥好心相劝,你倒当成了驴肝肺,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你家姥姥可不会怯你半分。”当即御起了飞剑。
这下可好,原本劝架的反倒要先动上手了。
齐放鹤更怒,再不打话,厉声大喝:“赤炼弓。”抬手召出一柄有臂无弦,式样极其古怪的长弓。
“齐放鹤你真敢向你家姥姥动手?咄。”倪姥姥白发倏地飞扬,迅疾捏诀,御剑抢先攻去。
“咄。”齐放鹤又厉喝一声。右手二指搭在无弦长弓中央,虚虚一拉,便见弓臂怪异地弯曲起来,凭空生出一点赤红火星。随着齐放鹤两指松开。那一点赤红火星便脱弓急射而出,转瞬化为一道灿烂流火,带起尖锐刺耳的异啸,望倪姥姥激飞而去。
倪姥姥老而弥坚,所使飞剑虽然不是法宝级别,仍夷然不畏。御剑直迎而上,强行挡架住那道流火。纠缠交斗片刻,终于化去流火,又即驱剑攻前。
齐放鹤亦早知无法轻松击退倪姥姥,再度屈指虚牵无形弦。
“嗖、嗖、嗖。”
法宝全仗御使者本身真元灌注展现威力,驱使赤炼弓连续不断射出三道赤红的流火后,以齐放鹤凝婴期的修为原本就有些吃力,何况现在又已经受伤,只觉护丹精元运转微有迟滞,面上浮现一层青色,深吸一口气,急速提运真元力才压了下去。
倪姥姥化解先前一击已是颇为勉强,眼下三击同发,心知再行硬挡于已大大不利,说不定便会落个剑毁人伤,正欲避过其锋芒,召出自己的法宝拼斗,耳边突有人大喝道:“姥姥让开……看老子的法宝。”
天空中突然有宝蓝色的光芒激烈地闪烁起来,显现出一只形似圆肚矮花瓶的法宝,那种宝蓝色的强光就从瓶口中发出,形成一块有若实质的防御屏障,挡下赤炼弓的那三道流火。跟着瓶型法宝飞速旋转,一束束深蓝芒矢迅疾飞出,带起尖厉的破风声,密密麻麻射向齐放鹤。
齐放鹤见势不妙,也顾不上再攻击,赶紧在身前布下一层防御罩,又飞快穿上战甲。
这些深蓝色芒矢的单个威力并不是很强,齐放鹤的防御罩尽能抵挡得住,可是架不住数量多啊。那个瓶状法宝就像一个无底洞,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无数的芒矢,猛烈地倾泄飞射。
片刻之间,防御罩的厚度眼见着便薄了下去,齐放鹤没想到陈浩然的法宝这般厉害,情知支撑不了多久,狠心一咬牙,又自咬破舌尖,将一口带有精元的鲜血喷在赤炼弓上,然后飞快捏了一个法诀,狠狠扔了出去。
赤炼弓顿即光芒大盛,发出类似弓弦震动的沉闷的“嗡嗡”声,不过声音异常之大,就仿佛成千上万支大弓在同时剧烈震鸣一般,弓臂两端亦闪出两点耀眼的红芒,延伸出两条火红的弧线,飞速向弓臂中部会合。
就在这时,那层防御罩左面有一点被深蓝芒矢攻破,紧接着破坏处迅速扩大,眨眼间的工夫,整个防御罩便完全崩溃,化为虚无。
那些源源飚射的深蓝色芒矢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意识,感觉到摆脱了前进的阻碍,兴奋地尖啸着,若沙场上大肆收割生命的箭矢,铺天盖地恶狠狠地扑向目标。
赤炼弓上的两条弧形火线此时合到了一处。“嗡嗡”异啸声登时更响,弓身上噼噼啪啪炸出无数闪亮的火花,随即爆出一团巨大的星型火芒。光环扩展开处,急飚而至的深蓝芒矢便像是蜡条射入了绿色的铁水中一般。嗤嗤轻响着消失了。
赤炼弓随即迸出无数道烟花般的流火,嗤嗤尖啸,像是火山裂缝中冲起的一波波岩浆,完全压制住陈浩然法宝的攻击,逆转了双方的形势。
底下慕容世家船上的众人望见如此激烈的场面。面容都禁不住有些变色,为陈浩然紧张起来。慕容荻俏面虽无异样,但眸中却透露出担心,纤手不自觉地握紧。
其实,元神期以下的修行者拼斗法宝,攻防的形式相当单调,外在的呈现还局限于能量气劲化,只有突破这道修行的大关隘,能够以真元力拟形化物,相互争斗的场面才会显得五花八门精彩纷呈。
“靠。这老小子还有几下子。”
陈浩然早知道凝婴期的修行者没那么好对付,并不如何惊讶齐放鹤的手段,亦双手迅速掐出一个法诀--若是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元神期,就不需要这些多余的动作来控制法宝,而是动动神念就足够了。
天工老祖炼制的法宝快可媲美仙器,无一不属修行界的顶级极品,齐放鹤的赤炼弓威力虽还过得去,与之的差距却也不只一分半点,两者真正拼斗起来高下立判。
只见那瓶型法宝复闪烁出更为耀目的宝蓝色异彩,就如一轮明月的光华放大了万千倍。色彩虽然极其美丽,其中却亦蕴含着极其恐怖的能量。所散发的光晕水波一样无声无息蔓延开去,与势道迅猛的流火稍一接触,后者便很快消融。化为无形。
法 宝不如人,就需要真元力硬顶了,或者干脆主动认输败撤。但这个时候怒火攻心的齐放鹤已经快陷入暴走状态,狠不能拼了自己的老命,当然没有丝毫撤退的念头, 只一鼓作气地提聚真元力催动赤炼弓。但见一道道能量劲气如同漫天火雨一般。疯狂地攻向陈浩然,十分壮观,底下观战的众人手心都不由自主捏出了一把汗。
瓶 型法宝此时缓缓旋转起来,宝蓝色的光彩霎时大放异芒,强烈得将日光都遮掩住了,就像是夏夜仰望时宇宙中美丽无匹的漩涡状星云。一点点一滴滴的深蓝水晶状物 被抛洒出来,速度并不很快,也并不密集,但赤炼弓所放出的流火能量刚射至这些水晶面前,便仿佛突然进入了一个个无形的黑洞里面,无比诡异地,就化作了虚 无。
操控赤炼弓的真元力骤然大了许多,齐放鹤只觉真元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去。赤炼弓是他自己的法宝,然而这时就像陈浩然端出来 的一台超大功率的强力水泵机,在不受控制地贪婪抽取着他的精血。以这种速度,已然受伤的齐放鹤只怕会在一时半刻之后,体内全部的真元就会被流失得一干二 净。
法宝的差距太大了。
齐放鹤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并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斗中,若他当机立断放弃攻 击,尽可以收回赤炼弓全身而退,陈浩然决不会赶尽杀绝置他于死地。只不过,齐放鹤一向是个骄傲惯了的人,否则也不会教出沐天杰那样狂傲的徒弟。一个骄傲惯 了的人,通常对自身的实力都非常自信,也通常会把自身的实力高估出那么一些,更何况,齐放鹤清楚对手的实际修为其实还处于金丹后期,比自己低出一筹有余。
凝婴期与金丹期中间还整整隔出了一个化丹期,就修行者而言,这个差距其实相当之大,依靠法宝也难以弥补。所以,骄傲的齐放鹤不甘就此认输,而是生出了一个侥幸心理。
他 非但没有控制自己真元的流失,反而竭力将真元灌入赤炼弓中,连精醇的护丹精元都输出了少许,真元的流转因此出现了断层,导致金丹的运转有那么一瞬间的停 顿。金丹停止运转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齐放鹤眼前一黑,感觉浑身虚弱得几乎要萎顿。他知道,就这么一下,自己足足要耗费五年的光阴才能补回来。
但是齐放鹤不后悔,他的身份在修行界--当然是指太沌神洲世俗人眼中的修行界当中,还颇有些名气。要是被一个年青小子打得落花流水,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因此他就算拼掉一半的修为也是在所不惜。
大量真元灌入,赤炼弓蓦地闪出一道强光,飞射的流火顿止。弓臂上涌出无数的火红光丝,飞速汇聚,形成一支成*人手臂粗细的巨型棱箭,通体耀着炽烈的火焰,令人望而惊心。
倪姥姥心中一凛。急忙叱声提醒:“臭小子当心,姓齐的要出绝招跟你拼老命了。”迅疾飞至慕容荻前方上空,以免发生意外来不及护卫。
出绝招拼老命?老子又没掘你家的祖坟,犯得着么?陈浩然嘀咕,心里也上了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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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巨箭急遽闪亮,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随之颤抖起来,终于与赤炼弓融合为了一体,挟着惊心动魄的厉啸往陈浩然射去。速度快得破开的空气都来不及聚拢,在箭体尾椎后形成了一条扭曲的真空轨痕。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陈浩然与修行者第一次实质意义上的拼斗,丝毫没有退让的意念,也铁了心要死磕,嚷道:“奶奶的,老子还怯你不成……给老子顶上去。”
火红巨箭划破天空,飚出一道长长的弧光,像在天空深深刻下一道血色伤痕,转眼便至近前。
两件法宝正面狠狠撞上。
陈浩然只觉全身剧烈地一震。气血激烈翻腾,胸头如有大锤猛击,难受至极,急速提运混元力才恢复过来。
瓶型法宝的蓝色异彩稍稍往内一敛。随即无声无息地迸涨开来,猛烈喷涌出一波巨大的浪潮,一瞬间将整个天空都映照成了犹如幻境般美丽的莹蓝。
每个人的耳中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时间也仿佛缓慢了百数倍,只看见那片蓝色能量风暴安详地。从容不迫地在天地间滚涌着、席卷着、碾压着、摧毁着面前的一切。
法宝并非本身具备灵性的活物,需要人来操控,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以陈浩然的浅薄修为,还不足以完全御使这件瓶型法宝。但眼下法宝在发动时本体遭受外来力量的打击,便自然引发了它所有的能量反击,效果就跟它原来的主人--天工老祖亲自操纵法宝进行攻击一般无二。
一个处于渡劫期宗师级别的修行者全力攻击一个凝婴期的修行者,而且所使用的法宝还不只高出一个等级,后果可想而知。
首先遭殃的是赤炼弓,在恐怖如飓风的能量冲击波前面,火红的光芒立时全数失色,瞬即炸得粉碎,跟着,便是齐放鹤了。
若齐放鹤有元神期的修为,或许有一线生机逃脱,但很可惜他没有。如被万丈烈火卷入的一片枯叶,齐放鹤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遁避的动作,霎那间肉身就灰飞烟灭,苦修了数十年的金丹仅闪烁出一点黯淡得难以察觉的微光,亦就此化为乌有。
从肉体到魂魄,齐放鹤彻彻底底地形神俱灭,再没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沐天杰非常幸运,他幸运地处在能量飓风的范围外,仅仅只受到了一点波及,但也像被一巴掌拍到的苍蝇般,当即从半空中栽了下去。
这个时候,众人才感觉到头顶上似乎刮过了一阵前所未见的巨大风暴,耳朵里灌满了一种异响,耳膜都仿佛要被冲撞开,尽皆骇然捂耳。
能量浪潮继续推进,速度当然不是众人的错觉那般慢,转眼之间,就撞上了黑龙峡左边一座耸立的险峻高峰。
“轰隆隆……”
那座山头下如有万吨火药轰烈炸开,尘土冲天腾起,整块整块的泥土、数人才能合抱的古树、磨盘大小的岩石,纷纷像没有重量般在半空里翻翻滚滚。
日哦,这是老子弄出来的么……如此壮观的景象让陈浩然也有些傻了眼,用力甩甩脑袋,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是实。
泥石树木落下后,瓶型法宝的能量亦耗尽,光芒消散坠下。陈浩然飞过去一检查,这件法宝内置阵法全部散乱,无一丝能量存留,已然是废了。起码要等到他修出元神能够自行炼器后,才有希望复原。
“臭小子。”
倪姥姥飞近来,手中还提着一个人,却是沐天杰受伤坠落时被她所救。沐天杰战甲已经稀烂,神智还处于昏迷之中,也不知伤势究竟有多严重。倪姥姥又是震讶,又是惊骇,面色极其难看。紧紧盯住陈浩然,还有一丝敌意,道:“你出手怎么就不留丝毫余地,也未免太过狠毒了。”
的确,杀人不过头点地。修行者相斗,取对手性命自是正常之事,但就算血海深仇,也不过多是毁其金丹元神便会罢休。灭去敌手所有灵魂神识,令其连再入轮回也不可再得的行径实在有伤天和,等同魔道。是修行界大忌中的大忌,极易引起公愤。
陈浩然可不清楚这些禁忌,理直气壮道:“姥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别人先想要我的命,技不如人死在我的手下,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么?”
倪姥姥沉声道:“我没说你杀他有错……噫,你做了什么自己还不明白吗?”
陈浩然不明所以,摊摊手道:“我做什么了?”
见 他似乎真的不懂,倪姥姥神色稍霁。略略讲解了一遍,陈浩然这才恍然,但也并不是很以为然,撇撇嘴道:“人死如灯灭。他灵识全昧,就算重新投胎做人也跟今生 再没了牵连,又有个屁的用,照旧是一了百了。”又道:“再说这也不能怪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刚才是法宝失去了控制,你看,现在它都废了。”
倪姥姥又盯了陈浩然片刻,看出他并非说谎,神色更缓和了许多,摇头叹气道:“这虽然只是一个意外,但对你以后的影响可就大了……唉,我会为你证明解释的,不过有多大作用就不知道了。”
陈浩然毫不在乎地笑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别人信不信都随便。”
倪姥姥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将沐天杰送到那艘军舰上去,忽有异声传来,扭头看时,不由得为之一惊。
但见被能量浪潮击中的那座峻峰的临江面峭壁上,正缓缓裂开一条不规则的斜缝,缝隙清晰可见地渐渐扩大,里面黑沉沉地,大块大块的岩石和着泥土剥离急坠,便如一头巨大无朋的怪兽狞然张大了血盆大口,贪婪的涎水在纷纷落下。
瓶型法宝所放出的能量其实并没有将整座山头击塌的威力,只是山体因为风化,峭壁中段本身又有一道缝隙,这才因此崩裂。
“不好,快护船。”倪姥姥急喝。慕容世家的大船尚距峡口不远,山体崩坍下来虽然不会直接砸在船上,但引发的汹涌巨浪必定会将之倾覆,船上的人泰半凶多吉少。
陈浩然亦知情况紧急,喝道:“我来。”飞掠至船上,将慕容荻抱起再飞上空中,从如意戒中取出一件形如宝塔的法宝,抖手打在大船上空。
法宝底部射出八角金光,将大船笼罩在内。对天工老祖留给自己的所有法宝,陈浩然基本上都已摸索清楚功能用途,这宝塔是一件侧重防御的法器,保护的面积越小,就越难攻破,一艘船只的体积并不是很大,法宝护住它应该不成问题。
倪姥姥还来不及惊讶陈浩然为何会有如此之多层出不穷的法宝,峭壁上的裂缝已经愈来愈大,那座山头逐渐倾斜,泥石雨点一般落下,在河面上溅起无数大大小小的浪花。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骇得呆了,泥塑般张口结舌瞧向一寸寸倾斜的山体。
整个山头沿着裂痕沉重滑下,岩石断层的磨擦声响彻天地,就像是有巨锯在众人耳边剧烈戈割,难听至极。
“轰……”
山头终于完全倾塌在黑龙峡的江面上,山一般高的浪头蓦地冲天而起,陡直的波涛如同万马奔腾,呼啸着往峡谷两端滚滚奔涌。
慕容世家大船上,人人均只觉脚下剧烈地一震,跟着身不由己地弹了起来,跌作了满甲板的滚地葫芦,个个骇然狂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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