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言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别院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正在雪地中舞剑的红色身影。
她的衣袂和长发一直伴随着她轻灵舞动的身躯在飞扬,血红与乌黑,在天地间形成一道别具一格的张扬风味,竟让他看的呆了。
而在空旷的雪地外面,却围了一大圈的人,都是玄天宗的弟子,他们是闻风而来的,都在看千贞颜舞剑,感觉她的剑法太霸烈了,剑术中夹杂着某种微弱的天道,竟让许多人领悟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立刻盘膝而坐去领悟。
其他没有领悟出东西的弟子除了羡慕之外,只能继续欣赏千贞颜练剑,想要学习她的剑招,虽然她舞动的动作很快,根本让人眼花缭乱,可能偷学到一招半式,对他们这些低阶弟子来说,也是终生受益的。
正因为如此,前来围观的弟子越来越多,真是一传十十传百,居然一夜之间就聚集了上千人,个个看得如痴如醉,一动不动。
在别院中等了冷非言一夜未回的千贞颜原本是无聊才在雪地上舞剑,结果舞着舞着脑海里就想起了当日与黑泽斗剑的情景,他的诛天剑法太霸烈了,看似只有一剑,却只有同他对战的千贞颜感觉到了那一剑里包含的千剑,而黑泽也是将千招剑式合成了一招,同时还配合了强大的雷元素才能引发天地变化,甚至是天崩地裂!
这也是当时她借助了紫衣的天眼通才能将这一千招式看的清清楚楚,加上她超强的记忆力,居然也能将整套剑法描述下来,可仅仅也只限于形似而神不似,这让她非常懊恼。
人都有求胜心理,越是达不到的高度却越想尝试着达到。
所以整整一夜,千贞颜都在雪地里舞剑,她当然也感觉到许多弟子在围观,可这些弟子都是玄天宗的人,是冷非言的兄弟姐妹。她当然不会排斥,也就完全收回意识不去理会。
可是诛天剑法真的太强大了,即便千贞颜资质上乘,领悟力又很惊人。却怎么也无法将一千招剑式合成一式,这就造成力量分散,根本不能与黑泽当初使出来的一招相比。
这让她既懊恼又不甘,反复又反复的舞剑,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空间。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三日三夜,千贞颜已经将那一千招练过几百遍了,却依旧寻不到融合的楔机,甚至是连一丝缝隙都窥探不到,感觉到浑身的气力已经有透支的迹象,三日四夜不眠不休的舞剑,无论体力还是精神力都消耗太大,她已经累的虚脱,不能不停了下来,盘膝坐下调息。
周围的弟子见她放弃了舞剑。虽然遗憾却也只能潮水般散去,毕竟他们不是一个宗门,人家没有理由不间断的练剑给他们看让他们观摩和学习吧?没有赶他们走已经是看在玄天宗和乾坤书院交情深的份上。
更何况,几乎一半以上的玄天宗弟子都知道这个女修是冷非言的道侣,又有谁敢要求她再练一遍给自己看看?开玩笑,冷非言那个软硬不吃的脾气,连不少心仪他的女弟子都没讨到一点好,他们这些小弟子又怎敢去触他的逆鳞?
除了在观看的过程中获得领悟的二十多个弟子还在深刻领悟之外,雪地周围其他的弟子已经全部散去了,只有远远站在竹林中的冷非言还一动不动的站着。全身已被白雪覆盖成了雪人,他却浑然不知。
原本也疲惫不堪的他不知不觉就陪站了三日三夜,此刻已是随时都会倒下的状态,他却还是笔直的站在那里。除了一双眼睛还露在白雪之外,整个人都被白雪包裹着。
一个钟头之后,千贞颜总算调息完毕,她只微微放出神识就能感觉身后的三层青色小楼里还是没有冷非言的气息,究竟他去哪里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还是第一次冷非言没有向她交待一声就消失这么久的事情发生,让千贞颜心里非常的不安。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站起身时,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远处的竹林之中。
修长的青竹们都被北荒终年不断的白雪压弯了腰,天地之间的青白相接,却似又构成了另外一幅美妙的奇景,让人心旷神怡。
这片竹林虽然不大,却胜在清静,冷非言挑选的住所,从来都不会太差。
千贞颜笑了笑,正准备离开别院出去打探一下他的消息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就落到了竹林中一个高大的雪人身上。
浑身白雪的雪人看起来身量很高,却并没有正常雪人应该有的慵肿,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居然是露在外面的,虽然一眨不眨,却依旧黑亮深隧,只不过此刻这抹黑亮中完全没有神采,很麻木和空调,感觉有些呆滞。
即便是这双眼睛有些不一样,千贞颜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冷非言,心头一颤,不自觉就掠了过去。
“非言,是你吗?”伸手去拨他脸上白雪的千贞颜第一次有种心尖止不住颤抖的感觉,他眼中的失落、绝望令她突然非常害怕,一如当初凤君悟对她若即若离时候的彷徨无助感一样。
非言,是你吗?
天籁一般的声音将冷非言游离了数日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他微微转目,瞳孔里终于有了焦距,这焦距逐渐汇聚成千贞颜的面容。
那一刻,仿佛一直覆盖着心房的水泡突然被炸开了一样,冷非言身子微动,身上的白雪籁籁而落,他伸出双臂就将千贞颜一把抱进了怀里,抱的那般紧那般紧,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中似的。嘴中喃喃自语的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非言,是我对不起你,我……,”从他身上感觉到强烈的悲伤与绝望,千贞颜第二次有种即将失去的无助感,吓得她连忙想要解释,却感觉身子一沉,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倒。
砰一声。冷非言压倒了她,二人同时倒在雪地中,让千贞颜的神智突然晕眩了一下,等她恢复清明时才发现压在身上的冷非言居然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吓得她浑身一僵,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幸好,气息还很稳定,只不过……他是睡着了?
千贞颜费力的扶着沉睡不醒的冷非言回到了他的房间。将他安置好之后,就一直坐在床边望着他沉睡的容颜发呆。
他的脸色看起来虽然有点发白,睡的也很死,身上却并没有什么伤痕,除了小腿上的一处之外。她也给他把过脉,体内元力有些流逝,但他应该是吞服过丹药,正在缓慢恢复。
那么,这三天四夜,冷非言究竟去了哪里?在干什么?为何会这样的疲惫?
千贞颜想不到答案。可是看着他憔悴的容颜太久之后,脑海里就不断想起当初他照顾自己的情形,他总是细心的陪着她,给她泡药浴,给她疗伤,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定下去。
冷非言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两夜,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千贞颜关切的目光,思绪出现短暂的空白,之前的记忆立刻如潮水般奔涌而来。他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翻身坐起,有些紧张的问,“我……我怎么了?”
“你只是太累了。睡的久一些而已。”千贞颜见他无事,长长的吐了口气,起身去给他打来洗脸水,还不忘提醒他把满脸的胡碴刮干净。
修整完之后的冷非言看起来依旧神清气爽,英气逼人,千贞颜坐在房中的圆桌前。双手撑着下巴一直观察他漱口、净面和剃须的动作,感觉很温馨,很美好,心中全是满足感。
“我脸上写字了吗?”冷非言的笑容有些勉强,毕竟他现在还没有拿准千贞颜究竟打算怎么处理他和凤君悟之间的三角关系,总不会她来找自己,是要告诉他自己选了凤君悟吧?心里虽然有些颤抖,表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的坐到了圆桌对面。
千贞颜等他坐定才问,“非言,你之前去哪儿了?”
冷非言心头一跳,蓦然就想起了在山洞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想到自己居然把别的女人当成了千贞颜,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好。
可是现在,他却有些胆怯了,他不敢告诉千贞颜真相,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假装低头拿茶壶给二人倒茶的时候,他心虚的解释,“我……我在酒馆里喝了几天的酒。我……。”
一只柔软的手突然覆在了他的唇上,冷非言一愣,抬头望着正伸手捂住自己嘴巴的千贞颜,后者微微一笑,明媚的笑容倾刻就融化了他阴霾了多日的心情,“非言,之前的事都不提了好吗?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知相爱,你愿意吗?”
冷非言一手拿茶壶一手拿茶杯的双手僵立在半空足有十分钟之后,才不敢相信的问,“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我决定了。君悟也是一样,他尊重我的决定!”直到此时,千贞颜才真正有种放下的感觉,心头为之一松。
啪一声,茶壶和茶杯同时掉在桌上,冷非言激动的跑过去抱住了千贞颜,孩子一般抱着她冲出房间,一下子倒在雪地中翻滚个不停。
天地之间,雪光融融,只有冷非言张扬的笑容和千贞颜的沉静笑声欢乐的飘荡,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在雪地中滚来滚去,冷非言却一直没有松手,却也不忘一直将她护在身下。
二人的衣服很快就沾满了白雪,长发也交缠在一起,明明看起来无比狼狈,却偏偏又是北荒大地中最美的一幅风景。
之后,二人的翻滚总算停了下来,都气喘吁吁的平躺在雪地里,望着阴暗的天空和纷扬的雪花。
“贞颜,我是不是很傻?”冷非言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自己的举动有多么孩子气,略带窘迫的问。
“不会,因为……我很喜欢。”偏脸看着他的千贞颜脸上带着最温馨美满的笑容说。
冷非言一震,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向自己表达爱意,他感觉天空都为之晴朗了。伸手轻轻将她拥在怀里,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表态,“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只要有你,我冷非言誓死不悔!”
娇羞偎在他怀中的千贞颜喉咙哽咽,泪水如潮而落,却笑逐颜开,重重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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