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林是被冻醒的,因为,天空中飘散着雨丝,带着些须微凉。
燕飞林先是看到了巨大的身体,幼龙鹰将自己盘成一圈,帮燕飞林遮风挡雨。
紧接着,燕飞林看到了小萝莉,蜷缩着身体,如同一只小猫般,趴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努力转动着脑袋,郑建跟贺枭躺在另一侧,叠罗汉一般的趴在那儿,伍斯奇就坐在两人的身上,背靠着幼龙鹰昏迷不醒,至于正前方,燕飞林则是瞧见了一张清丽的脸孔。
燕飞林不由的松口气,他没有空去管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在,一个不少。
这让燕飞林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即使着活动手脚,却发现即便是轻微的移动,身体也会疼的让他龇牙咧嘴。
“那死胖子。”燕飞林咬牙骂道:“说不留手,还真不留手。”
燕飞林虽然不是医师,但毕竟是药剂师,多少还是有些底子,只是这么一动弹,他就知道自己至少断了两根肋骨,一根胸骨错位,至于全身的挫伤,更是数不胜数,不然也不至于稍微挪动一下,便全身痛的要命。
索性燕飞林开启三道基因门,跟普通人比起来,身体也是强横的不像化,在没有伤到内脏的情况下,这种硬伤还是能够慢慢复员的,只是,需要多久却是很难说了。
咬牙忍着疼痛,燕飞林让自己的身体坐起来,背靠住幼龙鹰的身体,许是有了感受,幼龙鹰的脑袋忽然抬了起来,随即落到燕飞林的身边,亲昵的蹭蹭。
“别动。”燕飞林倒不排斥幼龙鹰的亲昵,只是一碰自己就痛,只能阻止幼年龙鹰的亲昵道:“让我休息一会儿。”
幼龙鹰很是乖巧的将脑袋扬起,落到燕飞林头顶,帮着燕飞林继续遮风挡雨。
燕飞林喘息着,看着四周因为雨丝而积起的水洼,还有依旧昏厥中的众人,忽然的泛起无力感。
太弱了!
这是燕飞林脑中唯一的念头,他跟金元宝仿佛就像两个世界的人一般,绝对的差距,无法做出任何抵抗,自己的性命无法由自己掌握的感觉,即便挣扎,痛苦,嘶吼也不得不低下脑袋的感觉,实在是……
太糟糕了!
“也许,我真的应该再强一些!”燕飞林抬头看去道:“也许,只要再强一些,就不需要再感受如此让人讨厌的糟糕感觉了。”
燕飞林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强大,不需要太多,像金元宝那么强就足够了。
“好像也有些贪心呢。”
燕飞林不由呢喃着。
也就在燕飞林自娱自乐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呻吟声传入燕飞林耳中,燕飞林的对面,月岛舞衣慢慢睁开眼睛,随即迷茫的打量四周。
燕飞林道:“醒了么?”
月岛舞衣顿时变的无比警惕,迅速的直起身体,随即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也是伤的着实不轻。
燕飞林道:“不用太担心,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似乎并没有在联邦军队的监狱里,并且暂时是安全的。”
月岛舞衣并没有说话,只是垂首看向地面,看着雨丝滴落在地上,不断荡开的水洼。
燕飞林抬头吹了个口哨,朝着幼龙鹰努努嘴,幼龙鹰便扭动身体,那巨大的脑袋挪动到月岛舞衣的头顶,帮她挡下雨丝。
月岛舞衣抬头有些诧异的看向燕飞林。
“这是最起码的绅士风度,不是么?”燕飞林笑笑,然后道:“你的眼睛很好看,亚域人很少有蓝瞳,是混血么?”
月岛舞衣立刻变的无比紧张,不顾伤势的带来疼痛,用手牢牢的将脸捂住。
燕飞林奇怪道:“为什么?明明很漂亮,却不愿意将脸露出来么?对了,你是杀手,所以,不想让人见到真容。”
燕飞林纯粹是没话找话,眼下以他们的伤势,想要动弹是件极为辛苦的事情,干坐着又无聊透顶。
见月岛舞衣只是捂脸,并不说话,燕飞林只得继续开口道:“放心,看不到整张脸,只有左眼掉了一些伪装用的硅皮,还有瞳片似乎也掉了,不至于让我看到你的真容,不过,的确很漂亮,即便只看眼睛。”
月岛舞衣紧张的情绪似乎因为这话而笑退不少,只是仍旧撕破了衣服,用布蒙掉了半张脸,然后小声道:“谢谢。”
燕飞林抱以微笑,继续问了些问题,却都得不到回答,燕飞林见月岛舞衣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也只能无奈放弃,好在这时候,郑建也是悠悠转醒。
“奶奶的,哪个白痴在我身上,压死我了。”
郑建醒来后便是破口大骂,他被叠罗汉似的压在最下面,自然是有些喘不过气来,而郑建一动弹,自然连带着贺枭跟伍斯奇的身体也是不由一动,随即似是因为感觉到疼痛的关系,两人都慢慢的醒来。
伍斯奇努力眨了眨眼,让自己适应亮光后道:“这是哪儿?”
郑建骂道:“他奶奶的,小爷的身上。”
伍斯奇一看身下的贺枭跟郑建,无奈的摇摇头,忍痛跳落到地上,随即被伤口牵动的疼痛而龇牙咧嘴,向后一仰,便又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大海的男儿果然是不死的。”贺枭从地上蹦达起来道:“我的生命力就如同大海般澎湃。”
扑通!
贺枭喊完后,便身体一仰,直接摔在地上,愁眉苦脸道:“好疼。”
燕飞林看着贺枭耍宝,无奈道:“我劝你们都别随便乱动,伤口裂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伍斯奇看看四周道:“这是哪儿?”
燕飞林道:“如果有神仙从你头顶路过的话,你可以问一问,这见鬼的地方是哪儿。”
伍斯奇抬头扫了眼四周,有高耸的岩山,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辨认的东西,不过,既然有岩山,自然也就代表着他们在城外,而不是津天城内,也不可能是监狱什么的地方。
伍斯奇道:“至少我们看去来安全了,我们是怎么脱险的?”
伍斯奇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看向燕飞林,据他的记忆,燕飞林似乎是他们之中最后还站着的人,自然应该最有可能知道真相。
燕飞林摇头道:“那也只能去问神仙,我不是金胖子的对手,也就比你们多撑了半分钟而已,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地方了。”
郑建道:“要照你这说法,真的只有神仙能救我们了。”
伍斯奇道:“会不会是他放过你了?”
燕飞林知道伍斯奇嘴里的“他”是指金元宝,如果非说他们怎么可能脱险的话,那金元宝放过他们应该是最好的解释,也是最有可能的可能性了,而这么一想后,燕飞林不由又想到金元宝嘴里,关于自己父亲的话了。
这么一想,燕飞林便不由的蹙起眉头,父亲跟母亲这两个词汇距离燕飞林实在很遥远,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从来就没有见过,也许自己出生后就不在了,或者自己出生后就离开了,而自己的父亲,也不过是记忆深处几个完全看不见样子的模糊轮廓而已,所以,他本以为这两个词语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因为,他一直一直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伍斯奇忍痛从衣兜里拿出烟盒,拿了根皱巴巴的卷烟点上道:“你在想……那个……谁么?”
燕飞林笑起来道:“不需要用这种语气,怕影响到我的情绪?你会因为陌生人而感觉到不快,厌烦,高兴,或者其他什么情绪么?即便有血缘关系,但如果从来没见过的话,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吧?”
伍斯奇吐出个烟圈道:“其实,如果金胖子真认识你父亲的话,那说明他肯定是个厉害的家伙,既然是个厉害的家伙,就有可能是个有名的家伙,顺着这思路去调查一下的话,不需要去问金胖子,应该也能找到什么线索。”
燕飞林想了想道:“不需要了,我说过,如果他想找我的话,自然会来找我,如果他不想找我,我又为什么要去在意他呢?反正我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过的。”
郑建把伍斯奇的烟抢过来,抽了两口道:“你要这么想最好,父母这种东西本来就没什么用,我还见过有父母为了自己能活命,把自己的小孩丢给魔物,希望乘着魔物在吞食小孩,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逃跑,所以,为自己活着就好。”
“嗯,嗯,大海的男儿也没有父母。”贺枭趴在地上扭动着身体道:“大海就是我的家,大海就是我父母。”
燕飞林笑着看贺枭道:“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么?”
“没有,据说遭遇风暴死了,高林大叔告诉我的。”贺枭脸色有些黯然道:“高林大叔就收养我的海盗,是比我还要出色的大海男儿,可惜,也死了。”
燕飞林注意贺枭说起自己父母时没有多少伤心,但是,说到那名高林大叔时,很自然的就流露出黯然跟痛苦。
燕飞林心中明悟,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需要时间去累积的,那才是维系情感最好用的东西,而不是所谓的血缘,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要去纠结呢。
“我们当中竟然有三个孤儿,真是个悲哀的时代,不过,还是不要再谈这些了。”燕飞林道:“眼下重要的是我们都活下来了,原本以为要死了,却拣了一条命回来,这跟饿的时候有面包,渴的时候有清水一样,难道不是一样的幸福么?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说这些事情来破坏这种幸福时刻呢,不是么?”
燕飞林这话引起众人共鸣,随即一个接着一个的大笑起来,笑的无比痛快,笑的无比开心,笑的快要哭出来一般,因为,那是疼的。
月岛舞衣看着燕飞林一群人,似乎有些好奇,有些疑问,最终也想不明白,只能摇摇头。
真是一群怪人!
大声笑着的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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