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宁夏城这几日忽然喧嚣了起来,喧嚣的原因是一则小道消息的传播:南京都察院御史、山西巡抚、督陕西马政事杨一清杨大人要招婿了。笔Ω ΔΔ 趣阁Ww『W.『biqUwU.Cc嗯,是为他的侄女儿招婿。
这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迅传遍了整个宁夏城。
不但如此,甚至连周边的一些县城也有听到了这则传闻的。而消息中的主角,杨大人的侄女,更是被人描绘成绝代佳人。不但貌美如花,更是才华绝代。
凭着杨一清的名头和身份,谁若事娶了这位侄千金,那便顿时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至少少奋斗二十年。财富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单就传说中这位侄千金的美貌,也引得无数少年心痒难耐。
更不用说,听闻当今圣上对杨一清杨大人极是倚重,已经有传闻说,圣上拟以总制三边的大权委之。天天的,这要是展下去,谁都料到,再过几年,杨一清进入内阁,成为大明朝廷最顶尖的几个人,已是显而易见了。
名、利、美人、权势,所有的都有了,只要能娶到这位美娇娘。由是,整个宁夏城疯了。
杨府中,杨一清一张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原本清矍的面庞甚至都有些狰狞的意味了:“查!给老夫彻查!究竟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又是谁指使的。若是查不出,你们也不用回来了,都给老夫去死!”
他咆哮着,这一刻完全看不到文人的儒雅。下面众人胆颤心惊的连声应是,抱头狼奔豕突而去。
是谁?究竟是谁?
等厅中没了别人,杨一清坐在椅子上,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微微闭上眼睛,脑中极的运转着。
程恩的到来,他知道不可能会瞒过别人,他也没想着去刻意隐瞒。之所以顺其自然,一来他根本就没想到有人会拿程恩来做文章;而其二就是,他终还是希望消息能传回京城,让自己那老友知晓,从而将这丫头招回去才好。
这宁夏城看似平静,但是以他多年的风雨经历,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暗流涌动。
只是究竟这暗流将指向何方,又是针对什么而去,却是毫无头绪。所以,他真心不希望程恩现在留在这里。更不要说,还有着苏默这个定时炸弹的存在。
那小子一身的麻烦,不但让朝堂上某些人视为眼中钉,而且似乎在江湖上,也有不少人在暗中觊觎着。
而自己这个一向疼爱的侄女儿,竟是与其有姻亲之约不说,最让他头疼的是,从来眼高于顶的丫头,竟然真的倾心与他,这简直让杨一清大吃了一惊,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这种种内外因素之下,偏偏他又架不住程恩的哀求,答应了不主动告知程敏政,没奈何,也只能寄希望与消息自己传回去了。
可哪成想,这消息是真的传出去了,然而传的内容和想要传递的对象,却全然不是那码子事儿,完全出了他的掌控。
这几天来,杨府忽然再没了从前的安宁,每日里不知多少世家大户、勋贵王公家的人,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登门拜访。话里言间,每每都透着一股亲昵,随行的也大都是本家的少年俊杰,其中之意自是不言而喻。
杨一清不堪其扰,开始时还义正言辞的解释一番,表示绝无此事。然而后来的传闻甚嚣其上,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说辞。反倒是因之前的解释,让最先几家人大为不满,以为是杨一清看不上他们,所以才借故托词,拒不承认。
由是,杨一清再不敢那般肯定的否定此事了,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算完。
他性子耿直不错,但却并不缺少变通。尤其是他此刻身负皇命,想要在这西北展开谋划,就绝不能真个得罪了那么多人。否则,别说什么大展宏图了,怕是因此让那些个大家暗中使了绊子,他便彻底寸步难行,便空有满腹枢机,也要折戟沉沙了。
该死的,究竟是从哪儿起的这股妖风?这下可如何是好?他苦思良久,终是不得计,不由的长叹一声,心中这憋屈劲儿就不用提了。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随即太阳穴上搭上一双柔软的小手,为他轻轻的揉动着,舒缓着痛苦。那小手带着丝丝的凉意,轻重适度,让他不由的一阵惬意,嘴角边忍不住的勾起一抹微笑。
“叔父可是为今日的传闻苦恼?”身后传来清脆的语声,恍如秋风中铃儿轻摇。
杨一清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苦笑一声,抬手拍拍程恩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看着眼前这张明艳的笑靥,叹息道:“仙儿,听为叔的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可好?”
程恩俏皮的一笑,歪头道:“仙儿回去倒也没什么,只是叔父将何以应对眼前事儿?”
杨一清窒了窒,随即轻咳一声,板着脸道:“区区无稽流言而已,岂能困扰了为叔?小事耳,勿须放在心上。”
程恩咯咯一笑,眼波儿流转,娇声道:“哇,原来叔父早有定计了,亏得仙儿还为叔父担忧。不过,既然叔父都有了对策,不为此流言苦恼,那仙儿又何须回京躲避?啊,莫不是叔父厌恶了仙儿,不愿仙儿陪着了?呜呜,那好吧,仙儿这便顺了叔父的心思,不敢惹叔父烦恶,这便离开就是。”
这丫头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前一刻还笑语晏晏,转瞬间便是愁云密布,那眼泪在眼眶里盈盈欲滴,便是铁石心肠见了也要心中不忍了。
杨一清眼眶子直抽抽,一把叉住老脸,这郁闷的,不要不要的。他对这个丫头最是了解不过,哪里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演戏?可是偏偏自己就吃她这一套,那接下去的话是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丫头啊,你这……唉,好好好,你想如何便如何就是,万事都有为叔为你担着。”老头儿也是拼了,一咬牙,挺胸抬头的说道,简直就差拍胸脯了。若是让熟悉他的人看到这一幕,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个威严端肃的杨大人?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哄闺女开心的老头儿嘛。
程恩漫天的风雨顿时无踪,笑的直如百花盛开,扑上来抱着杨一清的手臂使劲摇了摇,娇声赞道:“仙儿就知道叔父最好了,果然叔父最疼仙儿了,比爹爹还疼。”
杨一清苦笑不得,仰天无语。只是心中偏如吃了蜜糖一般,那叫一个舒畅啊。他身下无儿无女,所有的宠爱完全毫无保留的给了程恩,一向也觉得自己比程敏政对程恩更好些。
实话说,要不是实在张不开口,他真心想让程家把这丫头过继给自己呢。眼下程恩这一句“比爹爹还疼”之语,正是搔到了他痒处,这如何不让他飘然欲醉。
“唉,你这丫头。”他佯作笑骂,明明想严肃些,却怎么也扳不起脸儿来,只得苦笑着虚指点了点她。
“你非要留下,叔父自也由得你。只是这些日子切不可出门,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知道吗?”
程恩却不答,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歪着头想了想,才又问道:“那么,外面的传言怎么办?叔父将何以应对?倘若因此得罪了那些人,怕是对叔父的前程大有关碍吧。叔父可莫要瞒我,您知道的了,仙儿可是最聪明的。”
杨一清顿时又噎住,瞪着眼看她,半响才板起脸道:“为叔……为叔当然有办法,你不必多问。哼,为叔堂堂御史,一省巡抚,岂会怕了他们?荒谬!”
这话说的硬气,只可惜若是能不眼神那么飘忽就更完美了。
程恩眼中闪过一抹感动,娇靥上嬉笑的模样渐渐收起,端容道:“叔父,其实不用的。仙儿却有一计,定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杨一清一楞,随即大喜,急道:“计将安出?”
程恩松开他手臂,蹦蹦跳跳的过去给他斟了一杯茶,清脆的笑道:“无他,招婿便招婿,咱们便认了这事儿就是。”
杨一清刚接过茶盏,忽听这话,好悬没把茶盏又扔了出去。苦笑道:“你这……死丫头,又来戏谑为叔。”
程恩却不笑,正色道:“没有啊,孩儿是认真的。”
杨一清大惊,沉下脸斥道:“胡说八道!且不说你的身份万万泄露不得,否则必给汝父带来麻烦。单就你与那苏默的婚约在身,若是传扬出这种事儿,岂不是有亏名节?此事万万不可,提也休提!”
不错,他杨一清自认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也明白了程恩所谓的答应是什么意思。不外乎就是假作顺水推舟,反正到最后选了谁也不用非要张扬。如此,只要能拖过这段时间,那些个幕后之人便也没了章程就是。
可是变通不是这么说的,有些事儿可以变通,但有些事儿却是必须要坚持的,绝不容半点妥协变通!
或许如程恩所言,这样做确实是最好的应对。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身为夫家的苏默也在宁夏,程恩若真做了这事儿,那将置苏默与何地?
这且不说,一旦稍有泄露出去,定让程、苏两家颜面无存。也让程恩的名节彻底毁掉。毕竟,一个有了婚约的女子,却又公开招婿,即便最后还是选了原夫家,那名声也彻底毁了。这是杨一清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程恩见杨一清真的变了脸,也是心中惴惴,不敢再作怪,吐了吐小舌头,俏皮的道:“叔父好笨!仙儿何时说过要出头了?仙儿虽是叔父的侄女儿,可也是程家女啊。招婿招婿,程家女岂能为杨家招婿?所以啊,必然是要一位杨家女咯。”
啊?杨一清闻言,顿时有些懵圈了。杨家女?难道是要我从族中选人来应对?唔,办法倒是个办法,可问题是这时间……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苦笑摇头。他祖籍云南,族中倒确实也能寻到适龄的女子,可眼下这他身在西北,想要千里迢迢从西南招一个侄女儿来,这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幕后那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想要用这种手段瞒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程恩看着他满脸的苦涩,却是心中明镜儿似的,笑嘻嘻的凑上前去,低声在他耳边说了起来。
杨一清静静的听着,渐渐的脸色越来越古怪,及至程恩说完退开,他不由的张大了嘴巴看着她,满心的都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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