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之后,张啸林终于反应过来了。
有些困难的抬起头,张啸林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徐锐,吃声说道:“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徐锐嘿嘿一笑,反手又抽了张啸林两耳光,叭叭有声。
这下,四周围观的舞客、舞女就越发的震惊了,因为徐锐不单是打耳光,根本就是在羞辱张啸林,刘子尘使劲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忽然间有些佩服起这个年轻人来,他娘的,就冲着他的这嚣张劲,就实在是令人神往无比。
刘子尘甚至于萌生了投入这年轻人麾下的冲动。
跟着这样一个嚣张的公子哥,应该会很拉风吧?
不过这时候,林怀部和青帮的那些帮众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林怀部当即便上前一步,厉声大喝道:“住手,给我住手!”
“你说住手就得住手啊?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徐锐回头对着林怀部嘿嘿的一笑,然后反手又扇了张啸林两记耳光,那啪啪的声响比刚才两下还要响,这俩耳光徐锐加了力,张啸林便立刻杀猪般惨叫了起来,又噗的吐出口血痰。
“找死!”林怀部和四周的青帮帮众勃然大怒,纷纷将盒子炮的机头张开。
刚才林怀部和青帮帮众,虽然也拿盒子炮对着徐锐他们三个,仅仅只是恫吓而已,可是现在他们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只不过,这根本吓不倒徐锐他们三个。
“来啊!”田言哗的撕开了大衣的衣襟,露出了底下捆在身上的密密麻麻的炸药,然后狰狞的说道,“有种你们就开枪啊,开枪啊?!”
林怀部和周围的青帮帮众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本能的往后退。
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遇到这样一个在身上捆满了炸药的亡命之徒,林怀部和青帮帮众也是心中发怵,躲在一边的阿四更是忍不住的腹诽,妈祖娘娘,我们招惹的这是什么人哪,这根本就是一伙亡命徒哪!
四周的舞客以及舞女也是一片哗然。
因为田言身上捆的炸药一旦被引爆,足以将整个百乐门掀翻,也就是说,在这里跳舞的舞客甚至三楼客房的旅客都得跟着陪葬,人群中,傅筱庵觉得他不能再躲了,他必须得站出来说句话了,要不然局面就没法收拾了。
清了清嗓子,傅筱庵越众走了出来。
傅筱庵跟杜月笙、张啸林都是狗肉朋友,经常出入杜公馆及张公馆,青帮的帮众自然都认得,所以没有阻拦,反而向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傅筱庵一步步的走到了徐锐和张啸林的面前。
“这位小兄弟。”傅筱庵拱手说道,“您贵姓?”
无论眼前这人多大年纪,什么来历,单是他在明知道张啸林身份的前提下,仍然当众掌掴张啸林这份胆气,傅筱庵就认为对方已经有资格跟他称兄道弟,因为上海滩就是这么一个地方,遵循的就是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
当然,事后张啸林将会如何的报复,这年轻人能否活过今晚,那就得另说。
但是此时此刻,傅筱庵却坚持认为,眼前这年轻人配得上他的这声小兄弟。
“免贵,姓梁。”徐锐噗的吐出一个烟圈,扭过头冷冷的瞥了傅筱庵一眼,尽管他还不知道傅筱庵的身份,但是这并不妨碍徐锐对对方做一个基本判断,眼前这家伙,既便不是杜月笙那样恶贯满盈的青帮大佬,也必定是出卖祖宗的汉奸卖国贼。
徐锐的这一瞥,令傅筱庵顷刻间如坠冰窟,傅筱庵简直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能给人如此强烈的震慑!在他的印象当中,似乎只有早年间在觐见重庆那位时,才有过这种犹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傅筱庵真的想转身就走,我管这破事做什么?
但是都已经出面了,怕是不能再回头了,不然就是把张啸林往死里得罪,今后也别想再回上海了,无奈之下傅筱庵又硬着头皮说道:“小兄弟,鄙人傅筱庵,忝为上海市长,不过今已卸任,即将前往南京任职,今晚这舞会,也是上海各界为在下钱行的,所以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跟张老板握手言和?”
说完,傅筱庵又问张啸林:“张老板,您的意思呢?”
“可!”张啸林虽满心不愿,可以现在局面,他明显讨不到便宜,与其这么僵持下去白白吃苦头,还不如先忍下这口气,只要过了今晚,以他张啸林在上海的势力,要想收拾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小赤佬,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徐锐的反应的却完全出乎傅筱庵预料。
徐锐看着傅筱庵,哂然说道:“让我卖你面子?你还不配!”
“啊?”傅筱庵闻言便一愣,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傅筱庵在上海滩好歹也算一号人物,现在更是日本人面前的大红人,就算是汪先生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可眼前的这年轻人,却竟一点面子不给!
待到反应过来后,傅筱庵也有些生气,当下阴恻恻的说道:“年轻人,有朝气、有闯劲这是好事,但要是过了头那就成了愚蠢了!如果你现在就放人,我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嘿嘿嘿。”
徐锐哂然一笑说:“我若继续执迷不悟,你又能怎样?”
“那,说不得只能请你去巡捕房吃牢饭,需知这是上海滩,还轮不到你来撒野!”傅筱庵说完用力的一挥手,大厅入口处便立刻响起尖锐的哨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遂即,几十个巡捕便端着枪或者手持警棍一窝蜂的涌进来。
这几十个巡捕冲进大厅之后,却没有理会那百十个同样全副武装的青帮的匪徒,而是径直冲进人群,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徐锐他们三个,不过看清楚田言身上的炸药后,那些巡捕也是本能的往后退,顷刻间变得色厉内茬。
“放下,双手抱头原地蹲下,快点蹲下!”
“炸药,快把你身上的炸药脱下来,快!”
“听到没有?再不放下武器,我们就要开枪了!”
几十个巡捕厉声喝斥,声势一下就盖过那百来个青帮帮众。
人群中,张子尘便再次轻轻的叹息一声,然后对陈曼丽说:“这下是真死定了,本来这是公共租界,张老板的势力再大,也不能公然在公共租界杀人,那小子只要始终躲在公共租界内不出去,张老板也拿他没辙,可是现在……”
说到这,张子尘便摇了摇头,没有接着往下说。
陈曼丽便焦急的问道:“现在怎么了?你快说啊。”
张子尘便说道:“傅筱庵虽然只是上海华界市长,可他还是租界工部局的董事,而且还管着租界的巡捕房,那小子把傅筱庵给得罪了,岂不是连租界的巡捕房也一并得罪?现在他在上海滩是真的没有立锥之地了。”
“啊?”陈曼丽便担心的说,“那怎么办?”
张子尘摇头说:“只能看张老板还有傅筱庵心情还有那小子背后家族的财力了,如果张老板和傅筱庵心情好,还有那小子背后家族的财力足够雄厚,或者还能买回一条命,否则他就死定了,上海滩的黑白两道都一并得罪,九条命也不够死!”
陈曼丽便沉默了,一对美目里却流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
王沪生也有些担心,场面是越来越大,得罪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还能收得了场?虽说老徐艺高人胆大,可这毕竟是在上海,不是在大梅山啊。
当下王沪生以征询的眼神看向徐锐,徐锐却微微摇了摇头。
徐锐心下是丝毫不担心,因为这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几乎是在替柳眉出头的第一时间,徐锐就已经算计好一切!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从事情闹大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从时间看,中村俊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那么这边,差不多也就应该收场了。
傅筱庵却还不知道他已经站在了黄泉路口,兀自得意洋洋的对徐锐说:“小子,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张老板,然后让你的乖乖放下武器投降,这样的话张老板或许还能够饶你一命,如若不然,就是天王老子也是救不了你的命!”
徐锐便微微一笑,然后劈胸揪住张啸林的衣襟把他拎起来。
张啸林自以为没事了,狞笑着说:“小子,今后出门走夜路,千万小心。”
“今后?”徐锐笑道,“张啸林,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得放人不可?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没事了?可是我想说的是,得罪我梁二少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而且,我梁二少处事绝不会留下隔夜仇,别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梁二少,是有仇就仇,而且是立刻就报,所以,给我去死吧!”
说完了,徐锐便伸出一对铁掌分别揿住张啸林的脑门及下巴,再发力一拧,众人便听到喀巴一声响,张啸林的脖子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拧过来,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张啸林的颈骨已经断裂,就是大罗金刚也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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