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跑去占城?”
刘禹乍一听闻这个消息,便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历史都拐成这样了,这货还是死性不改啊,喜欢玩劝降那一套。
“他是跟水军的战船走的,上了岸咱们才知道,机宜司在那边的人手不少,若是有什么关碍,就算劫囚也做得,属下以为,元人的守将是他的亲弟,应该不会贸然杀害吧。”
能不能成,李十一并没有把握,万一人家恼羞成怒一刀子砍了,谁也救不活,因此说话之间便留了余地,好在刘禹也知道这一茬并没有怪罪。
日南郡缘于古汉名,在预定的区划中,将会包括整个中南半岛的下三角,郡治就放在象林县,做为未来的主要粮食产区,所辖的人口不会太多,因为他打算设立国营农场,用机械化的方式来耕作,相关的人员已经在培养,因此这个日南郡太守,实际上不过是个农场场长。
“这厮,随他去吧,让你的人注意保护,必要时可以付诸武力。”
李十一得了明确指示,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抚帅放心,若是守将不识时务,属下们也有法子,荆湖那边传来消息,他的家人尽入我等之手,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刘禹“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的注意力依然放在自己人身上,琼州到中南半岛的距离,最窄处只有五百余里,直升机用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可是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海面上又缺乏参照物,一旦天气转坏,很容易迷失方向,因此,在云帆的先锋船后面,第三军的主力大队速度要慢上许多,足足相隔了一天,他们组成了一只庞大的船队,除去四个指挥两千军士之外,还有五千民夫,各种工作人员,特别是水文测绘,通过飞行器一点点地制成地图,输入电脑,就成了惯性导航,虽然不如卫星导航那么精确,总要比眼睛和记忆来得强。
“登陆之后不要急于攻击,先把码头修起来,予敌以震摄,毕竟他们是新附军,未必会有死敌到底的勇气,那些荆湖民夫,也尽量不要杀戳,无论是作工还是种田,都有很大用处。”
“机宜司做了一些事情,那个黄震便是利用本乡身份,很是活动了一些人,有他们帮忙,抚帅想要招降会顺利许多。”
“想不到这个黄震还有些能力,这样吧,若是他愿意,日后就留在当地任职,做老孟的付手。”
李十一拱手说道:“属下代他谢过抚帅恩典。”
“这是他应得的。”刘禹并不在意这种小角色,如果不是本人并无恶行,一早就处置了。
中南半岛距离琼州太近,如果不是为了诱导阿里海牙的大军,会是他的第一目标,半岛上的资源丰富、气候适宜,可以成为重要的工农业基地,相应的规划一早就在后世制订,会根据资源的分布点,进行工矿企业的布局,当然了,目前也只能是布局,先把地方腾出来,有人的把人迁走,没人的修路铺桥,搞一些基础设施建设,这方面还真没有哪个国家能比得上后世的华夏,“基建狂魔”可不是自封的。
至于那些肥沃的土地,也会进行有针对性地规划,充分发挥出华夏人的种田天赋,彻底解决粮食供给问题。
开着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随处可见被老兵护使们召集起来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排成不怎么整齐的队伍,挥舞着五颜六色的小旗,高喊出各种口号,朝市中心的广场进发。
“驱逐鞑子,还我河山!”
“抗击蒙寇,保家卫国!”
“消灭一切反动派!”
......
还有什么“一人入伍,全家光荣。”,“前方流血我流汗,加班加点为胜利。”之类的标语,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时代中,百姓们脸上的激动与兴奋之色,就像后世得知某个超市清仓大甩卖的大妈,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激动人心的场面了,当他的车队驶近时,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宽敞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刘禹制止了吴老四想要疏散人群的打算,停下车子静静地看着他们通过,不断地挥手向百姓们致意。
曾几何时,我们从不畏惧战争,更不害怕牺牲,哪怕送走最后一个孩子。
这样的民族,才能在遭受到巨大的牺牲之后短短数年,便顶着全世界范围的封锁,迅速地建设起自己的工业,完成了从纯粹的农业国到初步工业化的转变,当他们的热情被激发出来时,就连统治阶级自身都会感到害怕,刘禹就在听着从喇叭里传来的声音,感受这股力量。
“百姓们,我们的儿郎已经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即将与穷凶极恶的鞑子展开殊死战斗,还记得吗,就是这些鞑子,将我们从家乡赶出来,一路千里迢迢来到了琼州,多少亲人倒毙在路边,尸骨无人收敛,多少次我们从梦里惊醒,害怕没有明天,如今,托他们的福,我们有了更好的生活,比以前好上百倍、千倍,可是百姓们,我们要感激他们吗?绝不,因为这一切是我们用自己的双手,用辛勤的汗水一点一点修筑起来的,如果说我们感激他们的方式,那就是......”
广场上的演讲人陡然增大了音量:“将鞑子消灭干净!”
“打倒蒙寇!”
“还我河山!”
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响彻琼州的上空,就连刘禹也忍不住振臂高呼,加入了百姓的洪流中,将这一切推向高潮。
几百里外的占城海岸,云帆所部已经完成了对于旧海港的勘测,几条足以通行大海船的水道被一一标注出来,就连原先打进海水中的木桩也被找到,有了这些基础,只需要利用后续海船上的材料稍加修整,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搭建出一条可供停靠的栈道,比起小艇来回运输,效率不知道高出多少。
布置好了警戒,云帆找到自己的脚踏车,将捆在上面的行军睡袋和军粮袋取下来,海滩上已经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各部以都为单位围坐一堂,就着铁锅里的汤水,啃嚼那种硬质口粮。
他挤进一群军官的火堆,拿起铁锅里的木勺舀了一勺,还没往嘴里送,就闻到了一股子鲜香。
“好香,这里头是什么?”
“嘿嘿,咱们去寻水道的时候,顺便钓了些海味上来,味道还成吧。”
手下的话让他哑然失笑,海里的东西若是不加处理,煮起来会有一股子腥味,他们远征苏岛时,便有过惨痛的教训,这里头却没有,多半是加了琼州带来的调料,除了鲜还有一股微辣,原本是用于水土不服的,没想到下汤也挺不错。
有了一口热汤垫底,再嚼硬梆梆的口粮,便不会那么硌牙,云帆等老兵很有经验,并不急于往嘴里扔,而是掰下一小块,放到汤水里,等着泡化了再吃,会更好下咽,不过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年兵显然没有经验,咬得腮帮子鼓鼓地,牙齿咯咯作响。
“莫要急,学我这般。”云帆拍拍他的肩头,将自己已经泡好的那一份递过去。
张德全一看那些老兵不怀好意的目光,就知道在看自己的笑话,军中就是这样子,他老子当年在很小的时候,便灌输过这样的道理,不过总得说起来,虎贲军已经算是很好了,至少没有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当然这也得益于自己是抚帅的学生,他们不敢玩得太过份。
“多谢指挥。”他接过木勺,哧溜吸了一口,没想到汤水还很烫,一下子连舌头都麻住了。
“哈哈”
老兵们哄然大笑,云帆也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他有意所为。
“慢些,你多大了了?”
“俺十五了。”张德全面红耳赤地答道。
“刚成年哪,听口音不像本地的。”
云帆嘴里的本地,自然是指广西路的原居民,与两湖等地的口音迥异,张德全点点头说道:“俺娘是浙东人。”
“怕打仗吗?”
“不怕,抚帅说过,鞑子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说得对,咱们强他就怕,没什么了不得的。”
云帆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搭话,这个十五岁的文化教员慢慢地变得不那么拘谨,在他身上,云帆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从军时的情景,一个文弱书生要让这些大头兵敬服,所付出的又何止百倍,他们是赶上了好时候啊。
没等一个铁锅子吃完,一个军士飞也似地跑过来,向他们通报了新的敌情,一听之下,张德全等几个刚入伍的文化教员全都站了起来。
“敌人出兵了?”
“嗯,机宜司的蒙主事探查到的,看情形是朝着咱们这边过来。”
“有多少人,多久能到?”
“不下两千,全是步卒,看他们的动作,应该是明日凌晨时分。”
这是想打一个偷袭呀,云帆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满不在乎将张德全按下去。
“急什么,吃,吃饱喝足,他娘的,坐了一天的船,又干了一天的活,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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