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国子监太学的差事又毁了,长安人民群众纷纷表示梁丰县男简直厉害,这样都行?然而区区一个助教,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算学。
不过好在当初皇帝默许的那个特权还有,尽管夫子庙已经塌了,但张德在西郊盖庄子玩传道授业解惑,也没人来砸场子。当然也不怕有人来砸场子,反正在这个贞观八年,整个地球上的所有人,在数学上,对工科狗来说,都是南瓜。
丢了公职这事儿虽然对贵族们来说,不算什么。然而多少也是个而事儿,连正义的小伙伴孙伏伽,还借着交流学琴心得的名头,跑过来慰问一下。
老张只想对自己的这个师兄说:大理寺很轻松吗?出了冤假错案你负责啊!
然而孙师兄如今跟孙长老也差不了多少,大理寺最近在差一桩卖假药的案子。这个案子关键不在于死了多少多少人,而是在于,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人拿萝卜干冒充人参卖!
天地良心,在长孙皇后拿东北人参续命之前,这玩意儿用的人很少很少。然而同仁堂搞了几个比较给力的手段之后,人参能吊气续命这事儿,就传开了。总之,人参精华素多给力啊。
然后孙师兄在马周找张德谈心之前,自己就在那里倒苦水:“槽渠灞水等津口之地,多有刁民摆渡为生。蔓菁晒干之后,形貌有类高丽物产。长安豪商,多有发卖此物。那几伙刁民,为避盘查,收买北地津口大使,又伙同京畿之人,贩运于水路之上。故而追查甚难。”
“师兄欲借顺丰号之力?”
“大理寺追查甚是辛苦,为兄也只是想要体恤下属,早些结案。”
“一帮摆渡的,卖什么假药啊!”
“非是摆渡的卖假药,这帮刁民,亦是收钱做事。让假货行销于水陆南北,故而追查甚难。”
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状元,而且背靠陆德明张公谨等文武公卿,孙伏伽智商上肯定没问题,只是他想把事情做的妥帖点。
毕竟,人在京城厮混,还是大理寺这要命的位子,弄不好惹上了权贵中的小霸王,那真是其乐无穷未必发生,骑了无穷倒是很有可能。
孙伏伽不想被人骑,所以就找上了在南北行商以及本地土豪都很有影响力的师弟。
老张一听这差事就觉得蛋疼,根本就是得罪人的事情。
人家卖假药,你就让人卖啊。反正萝卜干当人参卖又吃不死人,再说了,就算有人把萝卜当成“角先生”来卖,那也无伤大雅啊。
这年头,能吃人参用“角先生”的,非富即贵。敢卖这些东西的,同样非富即贵。要是什么都不管,最后闹开了,无非是权贵们之间互相撕逼。大理寺要是查收,管了这一茬经济犯罪,肯定得得罪人,卖假药的肯定记恨你啊。
更何况,车床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摆渡的地头蛇,有几个好人?这年头,又不是汽轮机一转就畅通大江海峡。但凡能在关口隘口渡口混饭的,那就没几个良民。你坏了人家摆渡的营生,所谓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孙伏伽这位大老爷可能死不了,手底下干活的大理寺特警死伤几个,根本不算个事儿。
当然了,孙师兄不想兄弟们小弟们去死或者受伤。于是就找上了同样不算好人不算良民的梁丰县男师弟,毕竟长安人民群众都知道,顺丰号这样的物流公司,里面有活力的社会团体多的惊人。
慢说甚么北地精兵的老卒,就是河北河东的刀客,江南岭南的仗剑士,还有吐蕃象雄的牛倌,西南蛮的头人子弟,吐谷浑的小王子……只有你不知道,没有你想不到。整个顺丰号,要找一个说不出跟脚来的坏人,真是不容易。
作为跟黑恶势力斗争数年的孙师兄,很早就领悟了一个道理:恶人自有恶人磨。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弟,那必须是恶人中的恶人,坏蛋中的坏蛋啊。
要不然连皇帝如今也只能耍小花招和不上台面的手段,才能让这个师弟恶心一下。
“摆渡卖假药,这也是个正经营生啊,做大了,日进斗金呢。”
老张嘴角一斜,整个人非常扭曲地看着孙伏伽。
正义使者孙师兄轻咳一声以示尴尬,然后拱手道:“操之,多多包涵。”
包涵你妹啊包涵,死皮赖脸都过来了,还能说啥。
“师兄,小弟纵然要用什么手段,也总得告知一二那摆渡之人的跟脚吧。”
“义不容辞。”
说着,孙伏伽从袖口抽出一卷文书,“这是卷宗文档,操之细细研读。”
“……”
所以说,自古以来状元郎都不简单,这是肯定的。
孙伏伽走了之后,老张打开卷宗一看,一会儿刘政会,一会儿侯君集,一会儿张亮,一会儿李孝恭……
啪!
坑爹呐!
摆渡卖假药的人,怎么会跟朝廷肱骨有勾连?一派胡言!
更何况,还涉及到了宗正李孝恭,河间王可不简单,官方文件上,是把他列为大唐功臣之首的。
尽管广大人民群众都很清楚,长孙无忌才是李董能够搞他爸爸的重要因素。而且长孙无忌除了自己爸爸的名头很好用之外,高士廉在背后站街也是很有意味深长的味道。
总之,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X眼交易。
然而老张一看到侯君集,就觉得萝卜当人参卖,豳州大混混是干得出来的。至于刘政会张亮和李孝恭这种,那就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要知道张亮现在离婚了,李孝恭没了实权,尽管事实上他是皇族目前仅有的一个能独挡一面的军事将领。
麻烦事儿啊。然而老张也懒得理会了,毕竟孙伏伽抗不了这个雷。老张债多了不愁,反正李世民现在也不敢弄死他。
不过很快,老张因为马周的到来,又懵逼了。
啥玩意儿?!
“宾王的意思是,如今东宫所属之榷场,交由河间王监察?”
马周点点头,很憋屈的样子。
“是中旨?”
老张继续问道。
他这一问,马周一愣,很是奇怪地看着张德。
老张也不废话,把孙伏伽给他的卷宗,直接扔给马周看。
马宾王刑名断案照样擅长,文书根本难不倒他,看了一会儿,马周也回过味来了:“这是意有所指啊。”
当然意有所指,而且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节奏。瞧着是摆渡卖假药,有良心的企业家配合国家打倒那些伤天害理的不良奸商,然而宗正不小心就混进去了,这就不是小事儿。
哪怕长孙无忌房谋杜断一起混进去,都比不上李孝恭这么个人。
张德当然不会说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也不会说只有继承人的撕逼才是最没有情面可讲的。李孝恭作为皇族中除了李董最能打的高手,倒霉就倒霉在能打上。所以他被尉迟日天按在地上****,李董也没有说把尉迟日天弄死在茅厕,罚了几百块钱而已。
于是根据这么些年看左丘明太史公班固等先贤著作的经验,老张觉得,就河间王李孝恭的状态,该吃吃该喝喝,差不多也就行了。
李董现在只从统治力上来说,比秦皇汉武不遑多让。而且他比秦皇汉武更有钱,更任性。
之前突然一场高烧,烧的李董浑身难受,现在又是敲打东宫,又是打击摆渡卖假药,这节奏简直酷炫至极。
李孝恭要是命好,来个暴毙,儿子还能接着郡王位子继续干。要是命不好,差不多也就武士彟那个级别。
“操之公,南巡一事,还望操之公多多费心。”
作为一个聪明人,作为一个能臣,作为一个东宫上下服帖,大唐第一喷子赞扬,内外朝纷纷好评如潮的山东人。马周顿时明白,自己的这幅小身板,搞不好会被李董的任性给搞死。
所以,梁丰县男这条大腿,目前看起来,含金量不但高,最重要的是,它足够的粗。
又粗又硬的大腿,就算有一点点毛绒绒,就像是带了刺,而且看上去还黑黑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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