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君死、棋局破,象戏局一消失,宣政殿的景象就恢复如常了。无言着人清理了皇城道观承光殿的尸身,清洗了主殿上打斗留下的血痕,又以大礼将伯奕、无尘迎入了皇城驿馆。
四侯入城中伏、象戏被困、道观残杀,军队的损失必然惨重。因此脱困后,四侯婉转推迟了无言让他们入住驿馆的恩典,无言也不强求,只笑说让四侯好生休整,三日后国礼大典上见。
四侯惦记军中状况,与伯奕匆匆话别,便急忙忙赶回了天晟城外扎营的地方。@无限好文在晋江。
天晟城的驿馆修建在皇城大街的西南角,乃王侯、国史觐见皇帝前落脚的地方,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色帷幔里,四周绿树成荫,虽比不得皇殿的堂皇气派,却多了些静雅闲适。
无言对伯奕的态度较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行事多了尊重,言语也有意无意带过了师叔与师兄,安置他们的是驿馆主屋,七进院落,既有独立的府门,也有精致的翼楼。
伯奕与无尘各选了一间厢房,打发走无言派来照顾他们起居的婢女与侍从。闲人一去,伯奕要到客栈去接九丸。
无尘见他一脸倦容,想他自下界后就接连的苦战消耗太甚,便自告奋勇地替他前去。
无尘的好意伯奕并不推脱,一来他也该多历练历练,二来以他的本事若不是十分厉害的角色能保安然无虞。
无尘一走,偌大的主院里只剩了伯奕一人。伯奕吹熄了屋中精巧的宫灯,紧闭了房门,他并没有打坐修习,只和衣躺在榻上,望着木梁发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其间无尘带了九丸回来。伯奕笑了笑,小九丸能自己走动了,应是无尘治好了他的伤。
二人蹑手蹑脚地各自进了厢房,生怕闹出大的动静,扰到了伯奕休息。
伯奕暗道,无尘与无言他看着入山、拜师,看着嬉笑玩闹修道习艺,看着他们自牙牙学语渐渐长大,更与他们一起经历了那场劫难。如今,无尘仍保有着一颗赤子之心,而无言呢,他与青璃到底有没有与魔族勾结,他们图谋的又是什么?
这一切笼罩着一团迷雾,伯奕看不清楚也不想看得太清楚,他不想再看到伤害与死亡。
三更天的时候,伯奕从榻上起来,寻了馆中的僻静处,设好祭台香炉,铺上几尺白绫,就着昏暗的月色祭拜了起来。
点燃香烛,伯奕蹲在火盆前,往盆里添着火纸,火越来越旺了,映得他的脸微微的红,一张俊颜越发的轮廓分明,完美得让见者再移不开眼。
“凌夷早前听说上仙在苍梧一场好战,担心得很特地跑来,怎知上仙却躲在这儿玩火纸!”大槐树下行来一身姿婀娜的红衣仙子,正是凌霄然的女儿,凌子期的师妹凌夷。
伯奕轻叹一声站起身来,看向凌夷道:“原以为这三更半夜没人出来闲逛,难得偷个清闲,没想到还能遇到仙子。”
凌夷媚笑着道:“不知这黑灯瞎火的夜上仙遇见了凌夷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晋江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伯奕微低下头,拂了拂邹巴巴的玄衣,再抬头时,脸上载着意味深长的笑:“仙子九天颜色,难得良辰有美人作陪,伯奕怎会不开心。”
凌夷走至伯奕身前近处,娇滴滴道:“上仙怎的也这般不正经了,没了徒儿跟着竟说起了浑话。”
伯奕眸色微冷,嘴里却调笑着道:“仙子千里来寻伯奕,难道是想听伯奕的正经话儿?”
凌夷咯咯笑开,一只柔荑握成了小拳,如挠痒痒般轻捶在了伯奕的胸前:“上仙这般打趣,凌夷可不依。”
伯奕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更拉近了些,他俯低下头,耳朵贴在她的耳畔:“仙子这千娇百媚的模样伯奕可舍不得让别人看到,你先回去,改日再寻良辰。”
伯奕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特别是那双凤目若载了日月星河般闪耀,真正是六界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这凌夷素来娇蛮任性、行为放*荡,裙下之臣不少。她本对伯奕心悦已久,怎奈他早前太过清冷,对她的示好没半点回应。未想这遭到了人界,染了些红尘俗气,竟也通了风情。
虽说他如今有罪在身,下嫁他是不可能了,但仅就这般的人才品貌,若能与他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倒也不失美事。
如此一想,凌夷越发心浪起来,竟将正事给忘了个干净。待伯奕丢开她的手,凌夷方才想通伯奕的话,瞪眼看了看四周,半信半疑地撅嘴道:“别人?不知上仙口中的别人是谁,又在哪里?”
伯奕挑眉低语道:“必然是仙界中人才会刻意提醒仙子。但他不肯现身露面,非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地躲着,伯奕还真没办法。若仙子不介意闲言碎语,伯奕当然求之不得。”
仙界中人!凌夷可不傻,无论伯奕有没有骗她,她都不会冒这个险,与罪仙混在一起被人笑话事小,失了身份事大。
凌夷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开几步,眼神也变得正经起来:“我来找你本是有事,不过说起倒也不急。今儿太晚,孤男寡女到底不方便,凌夷寻日再来。”
说话间,凌夷悄悄使法变了个香囊到伯奕手中,伯奕了然地放入袍袖里,凌夷很是满意,不再啰嗦,驭剑去了。
伯奕对凌夷的离去没有半点的不舍,与这样的女子纠缠非他所喜所愿。
伯奕又蹲在了火盆前,他来这里不是与人闲话,而是为了悼念,更为了他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半晌后,火纸添完,伯奕再次立身站起。他虚望着祭台,仿若自言地道:“天帝看了许久,若无他事,伯奕要回去歇息了。”
一阵狂风卷过,台上跳跃的烛火分成了两股,在火焰之间走出一个人来。@无限好文在晋江。
随着步子的迈动,那人的身体逐渐变高变大,待脚沾地时已是一名身形伟岸的男子。
男子相貌堂堂、气度俨然,一身青色的锦服,两肩纹有金织盘龙,腰间系着琥珀束带,带子中央镶嵌一颗硕大的明珠。那珠子若是细看,便觉神似一只摄人心魄的眼。
这周身的堂皇之气威严之像普天下能有几人呢?来人的确是伯奕口中的天帝极渊。只是伯奕没想到,不过一个对奎女与枉死者的凭吊,竟会引来意料之外的人。
伯奕与极渊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个烧着火纸的铜盆。极渊肃冷的目光凝注着伯奕,伯奕却微低了头专注地看着火苗。
伯奕对极渊多少是有恨有憎的,故而压根不想面对他,与他见面。
而伯奕也不想问极渊来干什么。极渊是魔王刑天,他不会出手对抗魔族,若他后悔了想要伯奕的命,伯奕根本没有能力与他抗衡。所以,伯奕在想,问与不问又有什么重要呢?
伯奕心绪复杂,极渊又何尝不是呢?因为他的立场,或许他比伯奕更加的矛盾更加的纠结。
极渊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就着火光观察伯奕,即使脱了仙袍换上江湖人的衣服依然高洁俊雅、让人侧目。
伯奕多番遭受挫折打击,却没有自暴自弃,如今面对将他推入万丈悬崖的极渊,也能做到沉稳若定不露半分怨憎之意,无论伯奕心里作何想,单就他知分寸懂进退,所表现的胸怀与气度,极渊自叹弗如。若换做是极渊,必定竭尽所能要这六界与他一道万劫不复,他之前所做的不就是这样吗?
极渊在心里自嘲了一番,半晌后,方才对伯奕道:“仙界派你来是为除魔卫道,消除你这一身的罪孽。谁想你不着急赎罪,倒忙着风流快活了。”
极渊说出了世上最好笑的话,六界里谁都可以指责他一身罪孽,唯有极渊不行,始作俑者是极渊不是吗?
伯奕并未说出心里的话,极渊的偏执让他不得不加倍小心。杀不了极渊,无谓真的惹恼了他,伯奕笑问道:“这不正合你意吗?”
即便这样极渊也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厉声说道:“你这算是什么态度,被除了仙籍就没有规矩礼数了?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藐视本帝!”@晋江原创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极渊色厉内荏的一番指责反倒壮了伯奕的胆。极渊若有心杀他,哪需与他说这许多,直接出手便是。
想不明白极渊的意图,为免言多必失,伯奕与他周旋:“并非在下不懂礼数规矩,只是因你身份太多,一时想不明白该如何待之视之?是尊你为天帝行君臣大礼,是敬你为师伯行尊师之礼,还是视你为魔王与你誓不两立呢?”
伯奕探究的目光仿若能将极渊的心事看透,让极渊觉得很不舒服,不知怎么竟心虚地错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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