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琪心里暗道:要不是太上皇这番话有道理,他都要怀疑太上皇是不是疯了,征讨启丹,先是他任大元帅,攻下王城后,接任大元帅一职的可是慕容琳。温鹏远有功,但只是副元帅,最大的功劳在他与慕容琳身上。
慕容琪低声问道:“皇祖父,你调温鹏远接掌南军都督,这北军都督由谁接掌?”
给谁接掌北军都督一职呢?
北方一带着实太强大了,这用不好就要留下祸根。
“琪儿,你觉得琳儿如何?”
“你说乔木?乔木不错,对朝廷够忠心又有本事,他是不错,谁知将来他的儿子如何?”
“乔木儿子如何,不是还有你儿子。先让他接掌北军,他有军功,又够狠厉,进退得度,皇家也得接掌一支。”
慕容琪又道:“东军由何人接掌?”
这是个问题。
太上皇想了一阵,道:“拓跋丑如何?他有启丹人血脉,但他是你的兄弟,对你忠心,这一年屡立军功,有勇有谋,是个不错的人才。”他顿了一下,“宋家执掌时,闹了多少响马,玩的都是一边剿一边养。”
“请皇祖父细说。”
“宋家怕朝廷忘了他们,所以隔上三五年就上报一回,说东边有响马,人数也不多,多的时候三五千人,少的时候一二千人,请奏剿匪,代代剿匪,大功没有,小功不少,这也是宋家能执九代东军都督之故。说句不好听的,这剿匪的是宋家,养匪的也是宋家,其用意,就是保住他们的平安富贵。”
如果最后一代东军都督宋越能领悟宋家的精髓,就不会干出自掘坟墓之事,原本上一代东军都督宋珀用心培养的接任者是宋大爷宋超,不曾想宋超却被宋越给弄死了,也至宋越还没来得及学会宋家祖传的执掌东军精髓秘诀,宋珀就死了。也才有了后来宋越的任意妄为,把整个宋家给玩完了。
太上皇道:“琪儿,你要记住,以后你要拉哪家都督下马,或是抬举他,就调他去南军接任。”
慕容琪含着笑。
太上皇继续道:“南军执掌的是吴越富庶地,别说是南军都督,便是别的大吏去了那等地方,只要你想整他,就查他的账目,那定然是一查一个准,这罪大罪小全由你说了算,哼哼!到了那任上,就没有不犯错的。若你想照顾一个臣子,也让他去江南任职,让他待上个三五年,立马换个地方,那肯定是富得腰圆肚肥。”
慕容琪依旧在笑,原来这官场之上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总之一句话,有罪无罪,全都看皇帝的意思,皇帝让你发财,就让你去江南做官;皇帝要整你了,也让你去江南为官,你一去就犯贪墨,太容易寻藉口了。偏偏,皇帝是捧你还是整你,那上任者还瞧不出来的,大多数都当是皇帝在捧。
“刑部来旺不错,这小子的嘴皮子够利索,为君之道,不仅要用贤臣、能臣,也要用几个奸臣小人,无论是什么臣,在帝王的手里,可成栋梁,亦可是一把利器。
凤歌有句话没说错,皇帝是人间的神,可不就是神,掌控着万千百姓的生死富贵。我瞧你父皇越发不想当皇帝了,孤与他说说,让他早些退位,他想去行宫,由着他去。他想去云游天下,也由他去。大小事你打理处置着,若是有拿不定大事,我们祖孙俩商量着也能办下来。”
太上皇连着几日传太子慕容琪陪膳。
他自当自家祖孙俩的事,皇帝不知道。
皇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这日,慕容琪从荣宁宫出来,皇帝召他进了养性殿。
“琪儿啊,你莫事事听你祖父的,你祖父那套君臣之套过时了,你要学就学朕的,朕的法子比他管用多了。
你听他的,把温鹏远调到南军都督一职,再让他去打琉球,若他落败仗,就让你硬削一顿。你有没有想过,温修远父子可在舟山口,他可是认真研究了两年的水战,为了打胜掠,跑到海上专找海匪打上几架。
而今,温家不是没人懂水战,若再被他打了胜战,你削不成人还得嘉赏,届时你的脸面往哪儿搁?温鹏远反不了,他的儿子、孙子都握在朕手里。”
慕容琪道:“父皇是说御猪与温出云。”
说御猪,是他知道温如山就是十二肖的御猪。
而温出云是温令宽的嫡长子、温鹏远的嫡长孙,那孩子年满六岁就被送到深山学习武功。
“儿臣若是父皇,就不会让朝廷折损一员大将。父皇可曾想过,若温如山不曾在六岁时被送走?他会被一个女人毁掉前程?以儿臣之见,这温如山而今就是温家一枚废子,进不得,退不得,就连立功也顶的是大理寺捕快的名头。他是捕快,又不是武将,去战场建什么功?立什么业?”
温如山建功立业,还不是想证明自己,可他却自己了,他不是温如山,他是白锦堂,在温家将她赶出来时,他就再不是温家人了。他想做的证明自己,落在慕容琪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对温如山,慕容琪心中有恨,只不过这种怨恨是可以控制的。
皇帝哑然。
父子代沟,他们想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他以为掌控的人,已经成了温家的废子。
慕容琪揖手道:“父皇还是下令让温出云回府与家人团聚罢!”
“不行!”皇帝夺口而出,“温家得表忠心,就得送儿子入十二肖,为我皇家所用,否则,朕很难真正信任他们。”
“入了十二肖就真正忠心了?温如山干过什么混账事,父皇忘了,儿臣可没忘?他玷污皇家妇,算计凤歌,逼婚凤歌……这桩桩件件可是一介人臣所为,若这就是父皇所谓的臣子忠心,儿臣看这是欺君还差不多。这种人,即便立下天大的功劳也不可取!既然温如山这么爱做捕快,儿臣定让他做一辈子的大理寺捕快!”
皇帝被慕容琪的话一堵,沉默良久,“朕真的老了,十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就在这****登基为帝吧。朕带着一干嫔妃去畅园行宫休养。未成年的皇子、公主暂留宫中,待他们大了,你是长兄,就瞧着办吧!皇宫朕就留给你与太上皇。”
他的看法不被儿子接受,这让皇帝觉得有些无语,可慕容琪却能接受太上皇的看法。
翌日,皇帝上早朝了。
朝堂直接宣布了禅位日期——十月初九,着令礼部预备太子登基大典。
礼部为难了,自来只有“太上皇”的称呼,一旦慕容琪登基,如何称呼雍和帝就成了件难事。现在的皇帝在太子登基后,晋级为“太上皇”;现在的太上皇,该如何称呼?叫“太太上皇”,史官查阅了典籍,历史上没有这称呼,再请教学士、大儒,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称呼,这下子礼部尚书梁秋阳头大了。
早朝散后,皇帝换了便服,带上大总管等几个心腹宫人、侍卫前往刑部大牢。
大皇子被关押在地下二层,在他的隔壁是大驸马、大公主夫妇。
“皇上驾到!”
一声高呼,几人跪在高呼:“儿臣恭迎父皇。”
皇帝站在栏杆外,他一直不愿处罚二人,这是他的儿女,可容王死了,临终前递了两封奏折,一是请求赐赏慕容琅候爵,还有一封就是请求重罚害死凤歌的凶手。
大公主抓住栏杆:“父皇,我与大哥才是你的亲生儿女,你答应过母后,一定会善待我们,父皇。”
皇帝微敛双眸,此刻的大皇子一脸落漠,不过是三十出头的人,却似四五十岁的样子,与他立在一处倒更像是兄弟。
大皇子道:“父皇,儿臣自幼失母,有做得欠妥之处,还请父皇教儿臣……”
皇帝抬手,对大总管道:“去瞧瞧铁水熬好了没有。”
“是,皇上。”
大总管转身,带走了几个随侍宫人。
皇帝定定地看着牢房里的儿女,“慕容璋、慕容莹,你们还有脸提你们的母后?有毒的羹汤是慕容莹端给琪儿的。慕容莹,你真不知道?是你告诉慕容璋,说朕想废他,劝他早作决断。慕容璋,毒药是你亲自下的。慕容琪也是你的手足兄弟,你们如何下得去手。
皇后早就知道是你们做的,心痛不已,才会暗里求了富国候寻找能养出凤血的药材,为了替慕容琪解毒,她用自己的凤血替他续命。端仪的死,是你们兄妹俩害的。直到现在,你们尚不悔过,还一意推脱责任。
十月初九,慕容琪将登基为帝。在他登基之前,朕想替他做一件事,你是他们的长兄、妹妹,他定然不会杀你们,但朕要做出决定……”
大驸马拽住慕容莹的衣袖:“公主,臣不想死,臣不要死啊!”
慕容莹飞爬到栏杆前,握住栏杆,看着走道里的皇帝,一袭便服,但皇帝似又苍老了,“父皇!你不可以杀我,不是我要害凤歌的,是……是温令姝,是她挑唆我的……”也抬手指着对面天牢里的囚服女子,温令姝自被关进来,曾经的光环全都没了,她是一个女囚,天牢里的狱卒,无论男女都冲她吐唾沫。
吃的是馊饭,饮的是潲水,穿的是囚衣,她不想吃,就得挨饿,她甚至想过寻短,可这里除了一推稻草什么也没有,身上坚硬的东西都被搜去了,她也曾咬舌企图自尽,可咬破舌头时力气太小,疼得她呲牙裂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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