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方敬走访了靖城所有的历史文物馆,借阅了不少二战时期的资料,其中有很多馆藏的孤本文献,压根不给碰,就连复印本也只能在馆内借读,不准复印不准拍照。
方敬只得一边翻一边苦逼地记笔记,那几天光是抄笔记抄得手都麻掉了,不能更辛酸。
除了上中学高考那一会,他还从来没有写过那么多字,简直就是要把一辈子要写的字都赶在这几天全部写完的节奏,就连岑九也被他抓壮丁做摘抄。
渔村那边,叶驰一天十通电话的夺命连环call,催着他回来带潜水队,等到朱智终于舍得休假回来,方敬立刻带着岑九头也不回地回渔村。
在查阅海量的文献资料过程中,方敬又发现自己身体的一个变化,那就是他的记忆力似乎也比以前好了许多,虽然达不到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程度,但确实比以前好多了,证据就是他现在哪怕看那些艰涩无比,十分无趣的文献资料速度也十分快,即使有些他暂时理解不了,但也能勉强记下来,这要是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猜到这也许又是吸收了那颗诡异珠子的作用,方敬暗恨,心想为什么没法有早一点找到珠子吸收,尤其是高三那段最苦逼的黑色年代,要是说不定他还能捞到高考状元什么的当当。
不过,如果真的那样,他肯定就不会因为考医科大分数不够被调剂到文物鉴定专业,不调齐到文物鉴定也就不会认识陆教授,不认识陆教授也不能去海城博物馆上班,不去海城博物馆上班,就不会租以前住的那间老旧小公寓,不租住那个小公寓就不会在那个炎炎夏日的午后遇上穿越而来的大齐暗卫岑九,不遇上岑九也就不会在那个时候回家,不回家就不会心血来潮收拾杂屋,不收拾杂屋就不会遇见那颗神秘莫测的珠子,没有吸收那颗神秘的珠子,也就不会有水泡泡的金手指,没有水泡泡的金手指,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
方敬仔细一联想,顿时悚然一惊,大夏天的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万事皆有缘法,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命中注定。
他注定和这颗珠子有缘,也就注定他会和岑九的相遇。
方敬这么想着,又有点释然,原本因为各种压力而有些浮躁的心情也慢慢沉淀下来。
这一刻,方敬真的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就像人们所说的悟了,整个人都升华了,思想境界上升到一个难以言喻的虚幻境界,超脱了,脱胎换骨了。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命中注定,那么大街上每个匆匆而过,为生活为事业为爱情而忙碌奔波的人们,又是为的什么呢?
向来自诩为纯爷们不兴忸忸怩怩的方敬,难得地纤细忧伤了一把,心神完全沉浸在一种奇怪的悲观无为论调当中去。
他把这几天的感悟告诉了岑九,岑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那所有人岂不是都不要吃饭睡觉了,反正不管吃多少睡多好,第二天照旧会饿会困。”
这话太对了,方敬竟无法反驳。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只要好好地过好每一天就对了。”
岑九的心灵鸡汤十分直接简单,但效果意外地好,接下来的时间方敬一反前几天的消沉颓废,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神采奕奕的看着就十分有精神。
小九说得对啊!
就算真的有所谓的命中注定,那也是要自己去努力争取的嘛。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当年家中遭逢遽变,他没有努力奋斗,反而就此颓废下去,肯定考不上大学,考不止大学,必然不能去遇见陆教授,没有遇见陆教授,自然就不能去博物馆上班,不能去博物馆上班就不会租那幢破旧小公寓,不租住那那幢破旧小公寓……
如此无限循环。
自己的人生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轨迹重来一遍,方敬敢肯定他的生活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么一想,方敬觉得自己的内心瞬间又升华了,不再纠结之前的想法,整个人又生机勃勃,充满了干劲。
小九说得没错,人生就是要努力拼搏才会有收获的嘛,看他就知道了。
即使在最落魄最艰苦的时候,都没有放弃,依然努力地活着,然后上天就真的给了奖赏,事业有了,男朋友有了,家人也都健健康康,没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感恩高兴的了。
老旧的巴士咣啷一声响,在芙蓉镇的大桥口停下,售票员大声喊:“芙蓉镇的,芙蓉镇到站了,要下车的赶快啊——”
方敬和岑九从狭小的过道挤下来。
镇上还是好样子,遍地都是地工,灰尘满天飞,到处都是土方车和挖掘机的声音,可是看在方敬眼里,这个镇子跟上次见的时候就是不一样了。
脏乱依旧,却多了点儿说不清的味道,颇有点人们所说的充满生机的味道。
路边停了一辆眼熟的suv,萧泽从车里探出半个头,朝他们喊了一嗓子:“老板,这边。”
知道他们今天回来,萧泽开车来镇上接他们。本来萧泽还想去靖城市里接他们的,不过天气太热,被方敬拒绝了。
方敬快走几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真热,要烤成焦炭了。”方敬嘟囔着道。
说来也奇怪,这两年他格外地怕热,明明以前他还蛮耐热的,现在气温一飙到三十七八度就有点受不了,靖城最热的时候可是有高达四十度的气温,人在外面逛一圈,直接歇菜。
岑九瞥了他一眼:“立秋后就凉快了。”
立了秋还是秋老虎呢!威力一点不比盛夏的日头小。
萧泽打着方向盘,说:“我抽不出手,后头的小冰箱里有水,自己拿。”
方敬单腿跪在座椅上,从后排的迷你冰箱里拿出两瓶冰镇过的矿泉水,递给岑九一瓶,拧开瓶盖,学着岑九那样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直灌水。
灌了三分之一瓶,转过身猛地咳嗽起来。
喝得太急,呛到了!
明明岑九每次牛饮的时候,姿势都特别豪气特别男人!
方敬郁闷极了。
岑九赶紧伸手给他拍后背,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拍得方敬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方敬立刻道,再拍下去,肺都要拍出来了。
岑九:“……”
喝个水都能呛到,拍也拍不得,吹也吹不得,这个男朋友真是好难伺候!
从后视镜里看到老板和男友的虐□□常,萧泽忍不住嘴角上翘,向来冷漠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意识到目前公司唯一的正式下属在偷窥,方敬清咳一声,端正坐好,欲盖弥彰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看什么看?”方敬明显有点恼羞成怒。
萧泽抽了抽嘴角,收回目光,心想你们俩一路跟撒了糖一样的甜蜜举动,简直辣眼睛,还不让人看了。
有本事别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啊!
方敬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特别生硬地转移话题:“驰驰说最近客栈来了好多潜水的客人,一个劲地催着我回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几天在靖城好不容易只有他和岑九在,难得地享受了几天清静的二人世界,就被叶驰七催八催地催回来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小九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唷!
“没什么,这不放暑假了,渔村附近的海岛有条沉船,很多城里的家长都带着孩子过来玩水,顺便游览沉船遗址。不过最近过来村里的寻宝者也增加了不少。”萧泽目光注视着前方,解释说,“叶驰说这两个礼拜,客栈光是租赁潜水服就赚了不少钱。”
只要有心,真是何处无商机啊!
萧泽原本对方敬那个农家乐不太看好的,谁知道这才没过多久,生意居然爆好,方敬的客栈开得最早,也装修得最有特色,还有一个漂亮的大院子,生意是村子里头一份,三十多间房,旺季的时候每天都爆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真的?”一听赚钱,方敬立刻来了兴趣,说,“等以后度假村建起来了,游客会更多。”
萧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说话。
若在以前,换个人告诉他,要把这么个贫穷落后的小渔村建成一个享誉国际化的度假村,他一定会觉得对方是痴人说梦意想天开,但是现在——
他眯了眯眼,若这个人是方敬,他觉得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方敬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特别,行事的方法也跟别人不一样,而且身上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是个不像商人的商人,既有商人重利的一面,看重钱财,吝啬得要死,对他自己也够狠够苛刻,可是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率直又大方。
一个不太熟替他工作也不过半年的员工找他借钱,他能眼不都眨地就借出二十万,也不怕他卷了钱跑掉。
果然是个傻的!
萧泽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溜到后视镜上,观察车后座的两人。
大热天的赶车,方敬大约是累了,靠着岑九的肩膀在睡觉,嘴微微张着,看上去傻里傻气的。
岑九本来眯着眼睛在休息,仿佛感知到什么,突然睁开眼,冷冷瞪了他一眼。
萧泽讪讪地收回目光,心想,老板傻乎乎的,找的男朋友却是个煞神,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第一次见到岑九的时候,萧泽还挺好奇的。
年轻,警戒心重,身手好到爆,浑身的黑暗气息和血腥味掩都掩不住,再加上来历不明,一度让萧泽怀疑岑九是道上混的,又或者是哪个机构组织或者哪个政|权的间谍,被派到这个渔村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然而,很快萧泽就抛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因为岑九在某些方面跟老板一样,太呆了。
无论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还是无孔不入的间|谍,都不会像他那样破绽百出,浑身都是马脚。及至后来发现两人之间悖德的感情,萧泽才恍然大悟,脑补了一个杀手弃暗投明,为爱走天涯的感人故事。
脑补到后来,萧泽自己都被感动了。
爱情真特么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操蛋玩意啊!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归类为呆愣的爱情傻瓜,方敬兴致勃勃地和岑九讨论个不停。
“哎,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弄个潜水俱乐部什么的,这样有客人来要潜水,也不用每次都要我们陪着了。”方敬晃了晃脑袋,客栈生意好很高兴,可是来的客人全指明要他和岑九当教练,尤其是其中九成还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们,这一点就不那么美好了。
他还记得上次有个小姑娘也是嚷着要潜水,穿着一身比基尼,那身段那皮肤,让一路的大中小爷们口水流一地。
不过,方敬对这姑娘可没什么好印象,小姑娘年纪不大,眼睛却贼利索,一来就让岑九当教练不算,逮着机会还总挖他墙角,话里话外的意都是让岑九跟她到城里去当她的私人健身顾问。
啊呸!
什么私人健身顾问,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让岑九当她的私人按|摩|棒才对吧!
别以为他不说话就不知道,小姑娘看着岑九的神色,恨不得直接把人拆吃下肚,凶残得不得了。
提到这个,方敬的怨念就够深的,老早就想弄个潜水爱好俱乐部了,到时候外聘个潜水教练,总之不想让岑九继续这样抛头露面,这个世界的女人真心太凶残了。
至于潜水教练的人选,他觉得萧泽就挺不错的,人长得帅身材又好,走出去一看就知道是特别受女人欢迎的阳刚猛男那一款。
方敬每次想到这个,就特别气恼。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向别人宣告,岑个这个小鲜肉已经名草有主了,还是他方大爷的人,别想挖他方大爷的墙角。
方敬脸色变幻个不停,最后几乎都有点狰狞。
岑九皱眉,伸手往方敬脸上一摸:“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方敬一本正经道:“在想怎么告诉别人,你是劳资的人,凡是觊觎你的人统统滚远点!”
岑九:“……”
岑九不说话了,扭过脸去,手撑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灰尘漫天的荒野无语,耳根却一点一点地红了。
萧泽看得眼睛都要瞎掉,这一对狗男男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
不知道秀死快么?!
“老板,其实你们只是缺少一个法宝。”萧泽简直看不下去了,开始给方敬支招。
方敬耳朵动了动:“什么法宝?”
能上天入地么?
萧泽抚额,对老板的天真彻底无语了。
“圆圆的,有金的银的铂金的钻石的,刚好够套一个无名指大小,并不能上天入地,但是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宣示所有权,代表这个人已经被你套牢,无论他睡觉打呼流口水,嫌弃得不行依然要分你半张床位的法宝。”
方敬:“……”
一个戒指为毛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啊!
方敬怒摔,最重要的是萧泽一个兵哥居然能说出这么浪漫唯美的道理,这简直让文科出身的方敬无言以对。
不过,萧泽说得很有道理!
他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岑九平放在膝上的双手上。
岑九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看上去十分匀称漂亮,只有摸上去的时候,才会发现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常年练武握剑留下的痕迹。
这双手既漂高又能干,能劈风为剑,化草木为刀,杀人放火只在眨眼之间,必要的时候,又能化身最专业的按摩大师,方敬真是爱死岑九那一手按摩技巧了;床|第之间,那双灵巧的双手总是能带给他无上的美好感受。
然而,现在这双手上却干干净净的,连一丁点饰品也没有。
果然是缺了点什么东西。
方敬摸着下巴深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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